125：宁静的晚餐

这一次回家，我感觉到了内心的一丝平静，或许是总算认同自己的身份，下定了决心，对家族，对自己有了更加坚定的认同感。

这就好像一个演员，在扮演某个角色，最后变成了这个角色一样。但是我的情况和这些又有些不同，我既可以说是变成了这个角色，又可以说是让这个角色变成了全新的样子。

【玛蒂娜现在怎么样？】

我问道。

【这段时间，她一直躺在床上，神情恍惚，而且食欲不振，晚上经常做噩梦，比之前瘦了不少，总体来看并没有生命危险。】

父亲说道。

【我带你去看看吧，说不定见到你，她能够恢复一些精神。】

父亲从椅子上站起，在前面带路。

我点头，跟随在后面，穿过大厅，来到后院，穿过院子里面的木质走廊，来到后方的一排房屋前，最右侧的房间就是玛蒂娜的卧室。

当我来到卧室的时候，侍女就退了出去，这个侍女看起来有些腼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朝我鞠躬行礼之后，站在门边等待。

就算是我家这种乡下贵族，作为平民的侍女也都是恭恭敬敬，只有处在这种环境中，才能明确的感受到，等级制度已经根深蒂固。

当我踏入到卧室的时候，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昏暗，窗帘是黑色的，只透过少许的光线，整个房间有一种淡淡的花香。

我立刻皱起眉头，四处打量，这是我第一来到玛蒂娜的卧室。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在整个房间的中央是一个小圆桌，上面摆放着茶具和一些点心。

靠着墙壁的位置是一张大床，在门的左侧方向，窗户则是和门在一面墙上，另外一个窗户在正对门的那面墙上，位于右侧方，两个窗户呈现斜线对立。

此刻，玛蒂娜十分诧异的看着我，她穿着米黄色的睡衣，材质似乎是丝质，看起来很柔软光滑。

在她的背后是一个巨大的枕头，她整个人斜靠在枕头上。在我没进入之前，她似乎只是单纯的在发呆，或者在思考什么事情。

事实上，服用了圣药的信徒们，基本都是这个状态，白天迷迷糊糊的做着白日梦，晚上则会陷入到噩梦，或者失眠的状态。

【是鲁伯特哥哥吗？】

玛蒂娜慢慢的坐起来，她眼前的景象很模糊，最近没休息好，而且长期处于昏暗光线之下影响的，她轻轻的呼唤，声音有些沙哑，或许已经很久没开口说话。

【嗯，是的，我回来了。】

我来到玛蒂娜身边坐下，她的脸色十分苍白，且消瘦，紫色的长发显得干枯而杂乱。半年前她的样子就好像水分饱满的新鲜葡萄，现在看起来就是失去水分的葡萄干。

【太好了……】

玛蒂娜轻轻握住我的手，露出欣喜的笑容。

【看来我对神明的祈祷产生了效果。】

玛蒂娜瞳孔有些涣散，她眼中看到的景象都是模糊的。

听到她的话，我心情十分沉重，我开始思索着要如何解释，让她摆脱阿雷克诺斯教。陷入到疯狂中的玛蒂娜，对阿雷克诺斯教有着病态的执着。

如果我强行否定阿雷克诺斯教，这样恐怕会让她失去依靠，而出现精神崩溃的状况。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我现在无法确认玛蒂娜对阿雷克诺斯教执着到了何种程度。

【既然我已经回来了，那么，你应该可以放弃对神明的祈祷了吧？】

我尽量用缓和的语气说道。

【不，既然有效，我就必须要更加虔诚的祈祷，以获得更好的效果才对。】

玛蒂娜却语气坚定的说道。

听到她的话，我顿时有些无语，看了看旁边同样满脸无奈的父亲和母亲。

【玛蒂娜，我打个简单的比方，如果说，你信奉的这个阿雷克诺斯教的神是假的，不存在，他们全部都是骗子，你打算怎么办？】

我试探性的问道。

【我不知道……】

听到我的话，玛蒂娜陷入到了迷茫中，接着她开始发起呆来，似乎在思索。

【我或许可以不在祈祷这个神明，相比于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神明，我更愿意相信鲁伯特哥哥你，但是……但是如果不服用圣药的话，我就会十分痛苦，那似乎……就是神明对我的惩罚……】

玛蒂娜十分迷茫，脸上带着恐惧，表情略显扭曲。

【不，那只是药物的毒副作用。】

我表情肯定的道。

玛蒂娜的无知，让她对阿雷克诺斯教的所谓神明产生畏惧，这个世界，未知的东西太多，人类很弱小，为了生存，所以对神秘未知的东西保持敬畏，不敢违逆。

但是，我是知道的，我必须要引导玛蒂娜战胜这份畏惧，同时战胜这种药物的毒副作用，只要能坚持一段时间，她就可以从药物的依赖中解脱出来。

听到我的话，玛蒂娜看向我，眼神中带着迷茫，但是她却并未反驳。

【阿雷克诺斯教不存在任何神明，所谓的圣药只是一种会让人产生依赖的慢性毒药，阿雷克诺斯教正是利用这种药物在牟取暴利，仅此而已。】

我继续补充道。

【事实上，哥哥回来了。】

玛蒂娜说道。

【的确，我回来，是因为你加入到阿雷克诺斯教会，你加入这个邪恶的教会受到伤害，所以我才回来，我才出现在这里。这并非是你祈祷的结果，神并未降下恩惠，这只是单纯的人和人之间的因果关系。】

我轻轻拍了拍玛蒂娜的脑袋，然后推着她的肩膀，示意她靠在床的靠背上，这样会舒服一些，毕竟她看起来实在非常虚弱。

【人与人之间的因果……】

玛蒂娜喃喃自语。

【没错，就是如此。我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存在神，就算存在，神恐怕也不会轻易的参与到人类的世界中来吧。】

我微微一笑。

【所以，玛蒂娜，你大可不必担心，你断绝服药之后的痛苦，只是药物的毒副作用，只要坚持过去这段时间，你的身体就会恢复过来。】

我继续补充道。

【嗯，我知道了，我相信你，鲁伯特哥哥。】

玛蒂娜沉默了片刻，她挠了挠头，顿时那干枯的紫色长发，就掉下一撮来，她皱了皱眉，露出苦恼的表情。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你现在还不算很严重。摆脱药物依赖后，很快就能恢复。】

我看着玛蒂娜苍白的脸，干枯的头发，和瘦了许多的身体，在心中叹息，但是脸上却露出微笑安慰着她。说完，我便站了起来。

【哥哥，你……】

【放心吧，我已经和父亲和好了。】

看着玛蒂娜仍旧拉着我的手，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把那胳膊放入到被子里。

【好好休息，如果仍旧害怕所谓神明的报复，那么你就选择一个自己可以相信的事物或者人去祈祷，心中有了信仰，你就能够获得力量，你便无所畏惧。】

我语气郑重道。

【我会在梦里祈祷哥哥来守护我。】

玛蒂娜露出了微笑，看起来多了几分灵动的气息。

【嘿……】

我苦笑一声，耸了耸肩。

接下来，父亲和母亲和玛蒂娜聊了几句之后，我们三人便走出了卧室。

【真的断药，不用管玛蒂娜吗？前段时间我也尝试过给她断药，可是那情形相当的……相当的可怜。】

父亲有些苦恼的看着我。

【持续服药只会让她越陷越深，虽然短时间看起来很可怜，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必须要彻底摆脱药物的依赖，否则玛蒂娜的身体和精神都很难坚持。】

我深深看着父亲，表情坚定，虽然我知道这是个痛苦的过程，但是，必须要果断，这是为了避免将来更加痛苦。

【好吧，我知道了。】

父亲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还在艾许莉家里工作着吗？】

父亲忽然转移了话题，我们此刻已经来到大厅，侍女妮可在准备晚餐，穿行在大厅和厨房之间，她看起来相当高兴。

【不，我已经找到了新的工作，在城区的一个装备商店当学徒工。】

我坐了下来，平静的说道。

【你打算当一个装备商人吗？虽然我也不打算干涉你的未来，不过，你还年轻，嗯，可以有更多的梦想。】

父亲思索了片刻，对我说道。

【的确，作为一个有梦想的年轻人会有很多闪光点，但是，还得力求实际，路要一步步走，才会稳当，大的梦想和目标，都是由小的实际行动慢慢积累起来的。】

我笑道。

【看来这几年，你真的是经历了相当多的事情，好了，我也不干涉你的未来，老家的这个领地我会好好的替你经营着，我的爵位也是你的，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贵族就是了。】

父亲露出自嘲的笑。

接下来，我们一直交谈到傍晚，太阳落下，天空变成火红色，接着暗淡下来，当所有亮光都消失之后，宅邸里面的灯光就亮了起来。

门口的照明设施还是运用火的燃烧来照明，只有客厅，还有卧室，才会利用昂贵的魔力照明设备，那是一种柔和的，和白天的日光一样的光源。

然后是晚餐时间，我，父亲，母亲，还有妮可，全部坐在一起吃饭。虽然是侍女，但是我们早已经将妮可当做是家人一样对待，没有等级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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