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 麦芽糖

沃夜西站在拱环前，静静地望着。

虽然对所谓的“至高神的馈赠”早已是听得两耳生茧，但沃夜西毕竟不曾见过真正的魂芯。

“要是没有它，咱们的城市怕是撑不过三天。”查子赫来到沃夜西的身后。

“怎么个说法？”

“在黎约城的内部存在着一个结界，而魂芯就是维持结界的关键。”查子赫说道，“虽然城市有很大一部分都已经被邪种占领，但是结界内部的数个街区都是绝对安全的，这座城市的居民都聚集在那里。”

沃夜西再次看向了魂芯。它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晕，那其中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奥秘。

“不愧是至高神的杰作啊。”查子赫摸着胡茬，颇有感慨。

「拉倒吧。」优尼薇尔不屑道，「厄斯特利亚根本没本事创造出这玩意儿，你们人类也真是会给他脸上贴金。」

“哦是么，说不定魂芯存在的意义就是用来消灭你的。”沃夜西回应。

优尼薇尔愣了一下。

「诶，小家伙，你说得有点道理诶！」不知怎的，她似乎接受了沃夜西的推论。

「厄斯特利亚那个臭流氓，正面硬刚的话赢不了咱，所以就爱耍些小手段。」她自言自语。

优尼薇尔感到自己这一顿分析很合理，所以这位一根筋的灭世神干脆就钻起了牛角尖。

沃夜西不再理会她，而是走向了弥可雅。

少女正斜靠在一张高脚木桌边。她将褪下的军帽夹在腋下，手拿一沓纸张，一对秀目飞快地扫过一行行黑字。

沃夜西站在她身边等待。

“沃夜西，男，17岁，出生于伯加行省属地……”她念着纸上的文字，抬眼瞄了瞄沃夜西，不过后者只是望着她，一言不发。

“身高1.77，体重123，三围……”弥可雅眨了眨眼睛，饶有兴趣地念了下去。

“喂。”沃夜西将双手环抱在身前，皱眉问道：“你看的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啊，作为领队，我得尽可能地了解我家队员。”弥可雅回了一句，完全不理会少年那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

“……惯用武器，双手直剑。”看到这里，弥可雅笑了，“这个我倒是见识过了，之前你能拦下我那一剑，说明水平还是很不错滴。”

哈？之前那下子，水平要是不够的话肯定就被你一剑砍死了……沃夜西心想。

弥可雅终于看完了沃夜西的个人资料，便随手扔到一边。

“欢迎你加入麦芽糖。”少女嘴角上扬，向着沃夜西伸出了手。

沃夜西看了看那只白皙的小手。很难想象，眼前这位清丽秀气的少女竟然领导着一支决死队，在邪种横行肆虐的西线作战。

没有过人的本事，是不可能做到的。当然，帝国方面也绝不会把这样的任务交予她。

“哦对了！”弥可雅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只仅有手掌大小的方盒。

“唔……”沃夜西见了，不由地撇了撇嘴。

“嗯？怎么了？”弥可雅发现沃夜西这个冷漠脸居然有了表情，不由地好奇起来。

“没什么。”沃夜西只说了三个字。

「这个嘛，小家伙有童年阴影，看到盒子这种东西就心里发怵呗。」优尼薇尔说道。

“是啊，拜一个躲在盒子里的瘟神所赐。”沃夜西在心中冷冷地回应她。

「咱不是瘟神啦，咱是……」

沃夜西干脆切断了脑海中与优尼薇尔的联系。

“喏！”弥可雅打开小盒，从里面取出了一粒琥珀色的小方块。

“这是什么？”

“麦芽糖呀，可好吃了！”弥可雅用食指与拇指夹着方糖，在沃夜西面前左晃右晃，“嘿，想不想吃呀？”

“没事的话，我先去整顿一下了。查先生，我的住处在哪里？”沃夜西转身便走。

“诶！”弥可雅拦在沃夜西的面前，“我话还没说完呢！”

沃夜西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说道：“我倒是希望，领队小姐您能允许我将时间花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这就是有意义的事情呀。”弥可雅十分潇洒地将糖抛进了嘴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入队仪式，知道吗？”少女继续说着沃夜西闻所未闻的奇论，“查叔啊，蒂姬姐啊……他们每个人都经历过的。”

她将一颗麦芽糖拿到沃夜西面前，笑道：“吃了这颗糖，才算我家的队员。今天嘛，就轮到你这个萌新啦。”

“无聊。这种像是过家家一样的行为有什么意义么？”沃夜西面无表情地发问。

但是，他的脑海中却不可抑制地浮现出过往画面。

曾经，沃夜西的窗台上也有一罐总是装得满满的麦芽糖。每当不开心时，拿出一颗放进嘴里。等待着甜味在舌尖弥漫，似乎一切都会好起来。

“有。”弥可雅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认真，这让沃夜西心里不由一愣。

“因为，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她的话语很轻，却格外清晰。

沃夜西与弥可雅对视，久久不语。

“一家人？这句话未免太轻率了吧，我们不过是暂时合作而已。”沃夜西觉得有些好笑，“没有血缘的维系，哪里来的家人？”

查子赫停止了忙碌。他转过身来，远远地望着少年与少女，叹了口气。

“再说，即便有血缘的存在，你也无法保证不会在某一刻被所谓的‘家人’抛弃。”沃夜西说着，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是啊，那个我曾经最信任的姐姐，她不正是这样舍弃了我们家族？否则……否则，悬桥堡又怎会毁灭？

每每想起，沃夜西对姐姐的怨恨便会多一分。

弥可雅秀眉轻蹙，就这样望着沃夜西，喃喃道：“沃夜西，你……”

“没什么。”沃夜西耸了耸肩。

他向着弥可雅伸出了手，道：“既然领队小姐您坚持这个所谓的入队仪式，我也没有充分的理由不去配合。”

沃夜西摊开了手掌。

“慢着！”

突然，一声高喝自前方传来。

沃夜西抬眼一瞧，只见前方的通道口正站着一名短发男子。他穿着灰色的背心，手臂上清晰的肌肉线条说明了他的身材有多么壮实。

“他不能留在这里。” 该男子吐掉了嘴里的烟卷，缓步走来，直到在沃夜西的面前停下。

这么一看，他比沃夜西要高出几乎一头。面对这样一个人，一般人都会感到很有压迫感吧。

但沃夜西的眼神却波澜不惊，全然不为所动。

“该伊特，你……”弥可雅的话还未说完，男子便抬起一只手，示意她打住。

“不必说了，雅雅。”名唤该伊特的男子神色严肃，“我知道此人是圣廷派来的，但是他不能待在石墙地堡里。赎罪者都是些怎样的危险分子，大家不会不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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