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彼岸的交错点

自然文明开始至今，人们始终没有逃过一个命运。但凡有生命的地方就会有争执，而有争执的地方就会孕育憎恨。白白带走的生命与爱，致使一种戒具诞生，它能把濒死的话语记录下来，待宿主死亡，便会化作信函永远地留在人间。这种信分布在世界各个角落，人们称之为“终言信”。

——《逝去的语言》

清凉的水浸透了沐棂全身，她仿佛睡在了一个水潭子里。

失去意识前，她记得自己掉入了一个大坑，连同沐逸以及可疑的路人甲一起，重重地摔倒在漆黑的泥陷阱里头，那时候她曾向罗占呼救，可隐隐地就听到了罗占与某些人的打斗声。不久，就连会飞的罗占也掉了下来，跟在其后的是一个骑着黑马的巨大铠甲骑士，然而它却没有头额。

底下的三人见状，连忙吃力地匍匐到泥坑的边缘，躲避那从天而降的“巨大的铁块”，可陷阱内的徒壁突然如沸腾一般翻滚，大量的泥土倾注到了沐棂的头上，一行人就这样被活埋在地底下。

如今，她仿佛还徘徊在被土覆埋的那一瞬间，失去了空气导致两眼发黑，耳鸣，鼻子闻不到任何味道，就连喉咙也发不出半丝惨叫，只能沉寂地死去。

这时一滴冰冷的水落在了沐棂的额头，冰凉的触感让她睁开了眼睛，第一眼见到得是布满在头上的尖锐石钟乳，她疑惑地躺了几秒便开始大口地呼吸新鲜的空气，并一次意识到空气原来是那么的来之不易。

直到开始整理好思绪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布满了石钟乳的洞穴中，四处密闭没有出口，并渗透出散发蓝色荧光的溪流，形成了一个幽蓝色的水潭，而沐逸等人就倒在附近不远的地方，同样被清凉的地下水浸透了身子，正当沐棂想爬到大家身边确认情况时，她才发现其实他们都已清醒，只不过是比沐棂迟了几分钟。

醒来的那反应和沐棂先前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接着疑惑地环视四周，要不是经历了恐怖的遭遇，沐棂一定会陶醉在这如同仙境一般的岩洞。可她现在没有这个心情，太多的疑问堵塞在脑袋里，所有的一切都那么莫名其妙。

“哇塞！这水会发光呢，要是带回影琼卖给乔家的贵人绝对可以赚翻……”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那位自称受害者的路人甲，自从遇到他之后，怪事就连连不断地出现，沐棂因半跪在地上尚未恢复体力，所以只能带着怀疑地目光瞪视着他。旁边，还有看起来似乎适宜了现状地罗占，他不知道又动了什么坏脑筋，笑得跟狐狸一样，嘴里喃喃道：“幽灵泪真不是盖的……”

另一边就是沐逸，他恢复得挺快，但没想到一个翻身就把那个可疑的路人甲按在水潭里，这是他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反手扣住了对方的手防止其逃跑。

“给我解释清楚是不是你搞鬼？”他几乎带着一种拷问的语气和路人甲先生说，后者痛得就知道喊求饶。

他见状稍微松开了对方的手，但仍然把路人甲按得死死，随后路人甲才把经历告诉大家。他表示自己是来自影琼市的菜农巴尼，还有身份证确认，之所以进入到森林深处，只不过是他的某位朋友付钱给他，让他进来寻找某个东西。因朋友开具的报酬很高，而且无论结果如何都能得到这个钱，他为了混点外块才进入到了苏斯森林。

“真相不单单是这样吧？我怎么没听说过一个手无寸铁的菜农为了钱会选择夜晚进入森林！”沐逸说。

“不是这样的，白天我就在森林了！当时还没太过深入，而且几乎没逗留太长时间。可没想到天黑像是一瞬间的事情，我在树木上做的路标全然消失，等发现不对劲时我已经迷路了，森林里开始出现人形的怪物以及黑骑兵，它们相互厮杀。我发誓，如果有命出去！我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巴尼嚷嚷地解释着，沐逸疑惑地看了一眼他所说的黑骑士，巨大的铠甲掉落在远处，鲜血已经染红了那一片水域，看样子敌人并没有幸运地逃过一劫。

“那你说，你的朋友委托你在这森林里寻找什么？”沐逸接着问，巴尼反倒吞吞吐吐起来，从表情看来似乎非常不愿意透露，直至沐逸又扣起他的手，巴尼耐不住疼才全盘拖出。原来委托他探索森林的人根本不是朋友，而是一个陌生面孔的神职者，那位教廷的代表屡次出现在影琼，四处托别人进如森林寻找他想要的东西。有些接受委托的人白天去了森林里睡觉，傍晚回来一样得到了神职者的酬劳，所以巴尼才以为这是一个肥差，不假思索地就接受了。

当沐逸询问巴尼搜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巴尼如此说道：“一只活在教廷神话里的圣兽，神职者坦言只要看到外观纯白的狐猫一律加倍酬劳，我想他一定是傻了吧？人们幻想出来的怪兽怎么可能会真的存在……”

巴尼一说完，沐棂马上站了起来，沐逸此时也松开了他，俩人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突然，一股狂风席卷在岩洞里，拍打起蓝色的浪花，沐逸，沐棂以及巴尼被罗占煽起的一股大风吹飞。

脸朝地摔落的沐逸爬起来就想骂罗占，可抬头了才发现，身穿漆黑铠甲的无头骑士抡起大刀已经劈在了原先三人的位置，更令人惊悚的是，它还喊着“……罗……占……罗占……”

被呼喊的某罗已经失去了招牌式的狐笑，沐棂认为这纯属正常，要是对方喊的是她的名字，估计自己已经吓得脸上铁青。只见罗占压根不想和无头的铠甲骑士有过多的纠缠，他从猪口袋里拿出了平时视若宝贝的小提琴和一把小刀，沐逸见状像拼了命似的捂住了耳朵，并慌张地呼喊其他俩人照做。

接着罗占毫不犹豫地在琴弦上一刀挥过，震耳欲聋的噪音顿时激起了一股空气爆炸，连捂住耳朵的沐棂都差点被震晕过去，而无头骑士的漆黑铠甲则裂成碎屑，里头空空如也。

“空心的铠甲自己动了……鬼啊！”巴尼尖叫起来，相比之下，沐棂稍微镇定，因为她认为是梦迹象的魂式搞鬼，然而罗占却给予了否认，他表示高等的金迹象魂式也可以自由地操控金属铠甲，但活埋是土迹象魂式，隐匿气息是风迹象的魂式……三迹象居然能同时使用的敌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罗占没有继续探究下去，现在他只是有点不舍地看着手里断弦的手提琴，然后沉默地放入了猪口袋中……这时，沐逸却轻轻念起了“鬼门关”三个字。

危机暂且过去，众人开始探索起岩洞，沐棂拧了拧裙子上的蓝水，环视着洞里的环境。树木的根须呈丝状，密密麻麻地缠绕在洞顶的石钟乳上，洞里的空间不算太大，不知什么时候点燃了蜡烛的沐逸已经沿着洞壁开始来回走动。沐棂连忙跟上，没跑两步子——就绊到了某些东西。

“杯子？”湛蓝的水潭里，沐棂捡到了一个陈旧的东西，在她手指触及到旧物的那一瞬，整个洞穴绽放出无数的蓝色萤火。

沐逸诧异地看着沐棂，他颤抖着嘴唇看不出是惊讶还是激动，似乎对这种现象有点眉目，而她则一脸茫然，难道自己不小心触碰了什么机关吗？无数的蓝火漂浮在空中，有些已经聚集成人形，并在洞穴里四处走动。

“鬼火啊！”巴尼又叫了一声，人形的蓝色火团穿过了他的身体，但没有引燃任何东西，他仍然平安无事。

“难道……这里是过去被流放的开拓民曾经生活的地方！？”沐逸一边说一边跟着蓝火移动，其他人跟紧连忙跟紧他的脚步。他表示这些蓝色的火焰属于另一个时空的亡魂，之所以会在这里出现是因为这里是一个历史的缝隙，如今灵魂们正重现了当初生活的幻影，错过一丝线索，大家将会被永远地囚禁。

“这么说来，我们被活埋的地方，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反而是开拓民的洞穴咯？”罗占点点头似乎已经理解沐逸所说，而沐棂和巴尼只听懂了自己即将被囚禁的消息。

“你们有了解过那段灵族分类的驱逐历史吗……传说那个时候，无数挂着‘开拓民’称号的流放灵族因为一场噩梦识破了人族众议院的诡计，最终避免了伤亡，组成雷神军反抗。可那个时候，有人认为噩梦是真实存在的，他们确确实实流浪在野外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最终纷纷死去，因时光倒流大家才改变了历史。这种说法因为没有依据所以渐渐被人淡忘，而我却以前的谍报任务中偶然发现了可以证明那段历史真实存在的证据。”

言毕，蓝色火人停下了脚步，它似乎蹲在地上写信，写着写着，火焰突然就倒在地上熄灭了。沐棂捂着脸不敢呼吸，因为她看明白了这段历史，野外的人时常饿死、冻死或是病死，至今也时有发生。

沐逸为了在火人熄灭的地方寻找什么而启动了左手的“龙符”，沐棂顿时感到心脏抽搐地痛了一下，随后他便从空气中抽出了一封信，表示这就是脱离的钥匙——历史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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