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源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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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弑神者的萌芽

灵装,起源于教廷旗下的“圣痕”工房,是教廷内被奉为“圣器”一般的存在。身为世界四大工房之一,圣痕过去就已经拥有使用人血提炼治愈石的技术经验,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圣痕便热衷于活人素材。他们打着献身于神的幌子,从而获得虔诚教徒们捐献的躯体,这一举措虽然曾被“金佛”工房批判为亵渎技术的耻辱,但不可否认圣痕确实为戒具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进化,灵装则是在此基础上,使用教廷历代圣人的遗骸制成。

——《圣遗物》

“真……真的吗大哥!?灵族真的可以掌握人族的‘魄式’吗?” 一旁站着的典礼左手捧书,右手推了推歪掉的眼镜,典仪似乎也不敢肯定,但却没有否认。他表示当初指导沐逸的人就是撰写魄式六型基础理论的布莱恩,然而就算是‘会长’本人亲自指点……灵族也不可能那么简单地就学会“魄式”。典礼心里虽然佩服着沐逸,但是却开始担忧起来,因为此时被他称作大哥的典仪,眼神里流露出了一种杀意,那是他面对教廷“异端”时才会展现出的尖锐眼神。

两个月前,魂式师协会对“阎”的基地发起总攻,那时候的沐逸作为间谍潜伏在阎组织内已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有关阎的情报源源不断地送到了协会,典仪则是负责与沐逸内外接应,他非常明白沐逸背后所付出的惊人代价与辛酸,甚至还认为如果那次行动能一举歼灭“阎”,那么沐逸毫无疑问会成为后世所歌颂的英雄。可没想到汇合的时候,沐逸的一个举动却完全粉碎了典仪对他的所有幻想,他至今仍认为那是一种幼稚的行为,是把同伴的性命视为草菅的表现,沐逸不该把敌人带到协会埋伏的隐秘地点。

他带来的是一位拥有银色长发的少女,沐逸声称间谍时期,阎的大部分情报都由她提供,并希望协会能把她当作重要的俘虏保护在其名下,负责指挥全局的会长很快就同意了他的要求。然而反对的声音接踵而来,协会里的每一位魂式师对这样的决定都表现出难以置信,只因她曾经是阎的骨干。沐逸似乎早就猜到这一点,他时刻守护在少女身边,甚至拒绝其他人接近女孩,“被污秽所沾染的人”这个称呼逐渐流传。

果然,后续发生了不可预估的危险事件证明了典仪的想法,被协会保护在其中的银发少女把他们的位置透露给了阎的同伴,先手突袭的机会反而落入了敌人的手中,女孩的做法无异于引火自焚,不管是阎还是协会都有人想要了那女孩的命,沐逸则在混战中因保护她而误杀了自己人。典仪当时瞬间控制了沐逸的行动,失去唯一护盾的银发少女,很快便埋葬于乱战之中。

似乎那以后,沐逸就认为典仪是杀害银发少女的间接推手,而典仪始终把沐逸看成黑暗的污点。

“事到如今,你还是要找我报仇吗?”典仪祈祷般地抬起双手向前踏出了一步,开始为接下来的战斗松动着手腕,随即一声令下,四面八方顿时闪烁出光芒,陷入沼泽的黄金碎片开始闪闪发光,就像有什么巨大能量震撼着大地,连空气也为之颤抖。

“住手大哥!教廷的异端名单里没有他!”典礼惊恐地说,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故友与亲人厮杀,“难道你忘了自己除了‘教廷判官’的身份,同时也是魂式师协会的一员吗?在这里杀了他,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我很清楚他没在异端的名单上,礼。但你真的有注视过你挚友的眼睛吗?他并非单纯的无神论,那漆黑的眼神里仿佛打从心底地诅咒着神、诅咒着世界,放任不管的话终会成为大患,还有不要再让我重复,‘教廷’与‘协会’之间只有‘教廷’排在第一位。”

典仪说完,继而正视沐逸死水一般沉淀的眼瞳,是一种看着不共戴天仇敌的眼神。突然,清脆的铃声回荡在夜间,沐逸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个金丝的铃铛并抛离手心,在空中绽放出气体般的光芒,此时典仪仍未反应过来,自己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影,雷电伴随着蒸汽召来了一个人,典礼惊讶地捂住嘴巴:“雷杰斯!?”

典仪单手接住了雷杰斯的拳头,闪电顿时把他的手臂连同衣袖烤焦,继而将他打退了一段距离。沐逸继而晃动着那个做工精致的“金丝铃铛”说:“你刚才一定很疑惑我用了什么手段毁了灵装的核心吧?”

“空间移动的戒具而已?这么急着在敌人面前公开,想必这种戒具的使用次数是有限的吧?不过传送了帮手过来确实明智,起码还有一个人帮你收尸。”典仪冷冷的说道,无视手臂上的焦痕,雷杰斯的偷袭确实稍微地伤及了他。

“好久不见典礼,这种场合和你重逢真是糟糕啊。”雷杰斯苦笑着问候典礼,然而眼神里却没有模棱两可的迟疑,典礼看得出雷杰斯此时正一心一意地把他视作敌人。

“雷杰斯……”他失落地低下头,悄悄地使用“精神念话”与进入到雷杰斯的脑海,清澈的声音很快便传到雷杰斯的耳膜上。

“你到底怎么啦?雷杰斯?从前的你是不会搅合这种莫名其妙的战斗的吧?何况我还没搞明白大哥和沐逸两个月前到底结下了什么深仇,但如果沐逸再这么挑衅下去,大哥真的不会手下留情的!拜托了!快把沐逸带走吧,我负责拦住我大哥。”

“抱歉……典礼,即便全世界都说沐逸是错的,我也会跟在他后边,我有愧于他,想尽可能地弥补……”雷杰斯看了一眼典礼,无奈地摇摇头。

“你!你们真疯了吗?”他竭斯底里地对着雷杰斯大吼,后者则一边憨笑一边抓了抓后脑勺说:“堂堂正正地决一胜负吧!你的对手是我!”雷杰斯戴上手套,双手握拳定了定架势,典礼则痛苦的闭上双眼,握紧着拳头。

意识到对方已做好觉悟后,典仪祈祷般地摆出架势,单手握于胸前开始吟诵,周围巨大的灵装碎块宛如黄金一般液体沉入大地,无数散发着金黄色光芒“光剑”再次被锻造出来,一瞬间把周围变成一个神圣的剑冢,排满在地上与空中。他高傲地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头额,不耐烦地说道:“污秽之银与暴戾雷光,众议院所关注的两个特异点,放马过来吧。”

面对眼前足那以毁灭任何军队的“光剑”,沐逸和雷杰斯就像早已想好了对策一般,各自站好了位置。

“那么‘盛情’的招待,就让他见识一下我们的绝技吧,雷杰斯。”沐逸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说,雷杰斯明白他一定又被龙符的力量反噬,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选择相信沐逸。

“你可别太惊讶了,典仪!因为你会成为‘弑神者’的第一个祭品。”沐逸说完,一束强烈的蓝光炸裂,不依赖任何戒具,仅凭一己之力在数秒内构筑出魂式阵法。三人瞬间进入到另一个密闭的水球中,这里无论是天空还是地面,全方位都变成流通着静谧清泉的镜面世界。

“好强……”被排除在阵法外头的典礼惊讶道,除了他,其他人都被拘束在一个水质的空间里,不管典礼如何刺激阵法的外部,都没能进去。沐逸所说的“弑神者”让他回忆起了一段不愉快的往事,那就是学生时代的沐逸,曾经在开发科目的论文上设计了一种可以捕捉“光”的魂式,最后被导师当作是荒唐之作给摒弃了。难道沐逸……真的完成了吗?典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密闭空间……

阵法内,典仪从容地抬起右手,朝着前方轻轻一推,成千上万的“光剑”如同光束般刺像沐逸与雷杰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光剑”就像穿过水面一样穿过了俩人的身体,如同打到幻影上,造不成伤害。他注视着沐逸嘴角的鲜血,无奈地摇摇头,接着从身边无数的“光剑”中随便拿起了一把,他只有在握剑的时候,才是被称作剑圣的时候。

毫无接缝的动作,他一个箭步冲到了瀑布的尽头,仅仅一剑就把无数的幻影切断成两股水流消失。就在这时,典仪感觉身后的背脊一冷,沐逸手里裹着高压水刃,无声无息地从他身后出现,却被四面八方的光剑隔空刺成光球,同样化作一股水流消失。

“你也未免太让人失望了吧?身为金色狮人的你,真的配和布莱恩会长站在同一个地方吗?”沐逸的声音从天空响起,典仪明白这时沐逸虚张声势时的招牌挑衅,随即又有八个沐逸出现在水流幻境中,他们双手缠绕着高压水刃冲了过来,而典仪甚至连看的心思都没有,无数的光剑把八个分身全部打成水滴。

“你的复仇,难道就是这样躲躲藏藏的吗?”他一边说一边四处走动,就像走在无边无际的镜面上。突然,一股崩坏的景象来临,某种垂直而规则边线开始扭曲起来,沐逸再次出现在典仪面前,但这时出现的沐逸有些不同,只见他乏力地跪倒在地,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流出,怎么挣扎也站不起来。

典仪终于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沐逸身上的某种旧伤不允许他长期使用大型魂式,一种幻灭的无聊感顿时侵占了典仪的心,他带着同情的目光把锋利的光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说:

“还有什么遗言吗?”而沐逸那血红的嘴唇却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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