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三）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的特别早，即便我很想描写夕阳的余晖如何闪耀的照射到我的身上，现实中的世界早已变得黑暗，乌云甚至把月亮都藏了起来，看来连上天都在和我过不去。

是时候了。

我叹了口气，视线转移到正在激烈上演的多人华尔兹的油锅。

我倒上最后一次用的调味料，将锅内的气氛再次炒热，经过了油水奔腾跳跃的高潮之后，关闭了用火，小心翼翼的将舞会的演员们转移到盘子里，附上我刚刚完成的装饰用水果雕塑。几乎到了可以称上完美的境地。

关掉厨房用具的电源，把盘子放到一边吃饭用的小桌子的正中间，一桌由本大师烹调美味料理就宣告完成。

接下来，就是等待主角的登场了。

来到母亲的房前，无视了常年悬挂着的“请勿打扰”字牌，打开房门直接进入。

窗帘紧闭，整体暗色调的房间里只有电脑的荧幕发射的冰冷的光线，墙上的挂式空调发出沉重的轰鸣声尽力运作着，显示的温度虽然是30度，但是却是在这种天气中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的冷空调。

唉，我家老妈真是节能型社会的公敌啊。

“你要我说多少遍，阿宅，进你母亲大人的房间就不能敲下门吗？”

“是你让我直接进来找你的吧，老妈。”

我这样说着，摸索到旁边墙壁上的电灯开关按了下去，没过几秒节能灯的亮光就充满了整个房间，不愧是刚换上不久的科技产物。

老妈较以前相比养长不少了的头发被随意地扎成了一束，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和平时一样的毛绒睡衣，嘴边上下摆动着根未点燃的香烟，用一副毫无干劲的样子敲击键盘。和刚刚的工作型年轻女性的外表形象比起来，一下子就衰老了不少，不对，深宅在家的没用老妈，才是她真正的形象吧。

话说回来，嘴上出现未点燃的香烟也是她的特点之一。

“嘴里有点东西更容易找到灵感。”她本人一直如此坚持着。

那你怎么不去吃百奇的饼干啊，当然真这样做的话估计会造成意外的支出，所以我是不会说出来的。

“好吧，好吧，算了，即使让自己的儿子看到妈妈一丝不挂也没有什么问题呢。”

“不不不，有问题，问题很大，请千万不要这么做。”

这你是想要在房间里做什么啊。

老妈停止打字，转动她所谓的工作椅，用看起来很温柔的眼神看着我。

“阿宅，是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吗？”

“是的，赶紧去吃饭吧，母亲大人。”我装模作样的弯腰向这样的老妈鞠了一躬。

“哦哦，今天的回答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吗。”

老妈好像在我脸上发现了什么般，一脸的兴奋。

为什么总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特别敏感啊。

“不不，很普通哦，我一直都是母亲大人的好儿子哦。”

试着将自己的表情换成和母亲一样的微笑，没保持几秒，连我自己都恶心到了。

老妈则只是露出诡异的笑容，没有说话，和我一起来到了餐厅。

她在一桌丰盛的大餐前坐下，我则坐在她的对面。

满面笑容的拿起筷子，选择了一块无论外表还是内在都肯定完美的糖醋排骨放入口中，小小的动嘴咀嚼。

然后她放下筷子。

对满脸期待的我这样说道：“我先称赞一下你吧，阿宅儿子，这道菜无论在外观，气味还是味道上，都已经达到了可以食用的标准。”

……

可是食用的标准，这算是是什么类型的称赞啊！但是，现在要冷静，我压低自己的声音，尽量用冷静的声音说出口。

“是吗，能让您满意就好。”

不要生气，不要争吵。现在还不能让我好儿子的形象崩溃。

“嗯，那说吧，你有什么事，阿宅。”

“啊，哦……不不，这只不过是非常普通，和平时没有多大区别的一顿晚餐而已。”

差点就要露陷了。

“非常普通到比平时的菜泡饭，蛋炒饭，扬州炒饭，循环多出5个菜吗？”

“……”

“妈妈我啊，在半个多月前的除夕夜之后就进入了你的菜泡饭，蛋炒饭，扬州炒饭，循环之中了哦。”

“那也不能怪我啊，毕竟老妈你给的生活费有限。”

糟糕，忍不住回了嘴。这下也就等于承认了我是有特殊目的才做了这餐晚餐。

不知不觉被老妈牵着走了，不能松懈的坏心眼的家伙。

“先不说这个，你就说说说看吧，要是不是很过分的要求，看在这餐晚餐上我就答应你，怎么样，网瘾儿子？”

用意完全没看穿了吗？真是敌不过她啊。

不过，这么说，或许会同意？

也差不多该回到现实世界了。

“实际上，我想要请个家教。”我向老妈摊牌了。

“哈？请个家教？”为什么用疑问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啊。

“没错，就是那种在家里帮助学生辅导，提高成绩的那种人。”

“哦哦，就是那种家伙啊。”

老妈一了解了的样子点了点头，然后时间陷入沉默，我和老妈在餐桌上对视着。

感觉上过了一个小时，现实时间则是大概10秒。老妈突然将身体前倾，伸出她看不出一丝皱纹的手臂，手掌贴上了我的额头。

“你没有发烧吧？”

“哈？”

“因为，阿宅除了高一的时候有好好学习过吗？”

“就是因为现在想要好好学习了所以才要请家教啊。”

双方再次陷入沉默，没过多久，这次是老妈先开口。

用一句“不行。”

打消了我的全部期待。

“为什么啊。”母亲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尽管如此，我依然还是想尝试，至少说服她提出的几个理由。

“妈妈没有这么多钱唷。这是最重要的原因。”

老妈虽然依然微笑着，但说出的话却带了点隐隐的无奈与哀伤。

这让我一时无言以对。

我家的经济条件并不是很好，我从记事起就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一直靠着母亲的编辑工作以及业余时间出版的几本小说支撑着这个家庭，话虽如此，小说能写到接受采访的母亲也没有让我们家到达贫困的地步，基本上一直都保持在舒适的小康水平。

尽管如此，现在家教的费用确实太高了，我忘记了这一点，提出了过分的要求。

“嘛，而且，你已经18岁了哦，宅男儿子，我对你的前途是完全自由开放的态度，所以这种事情，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老妈盯着我的眼睛，深邃的棕色瞳孔里所包含的东西让我知道她并不是和平时一样在开玩笑。

“但是除了请家教以外，要在最后半学期的紧张时间里达到突破的话还能有什么好点的办法呢？”

趁着老妈难得一见的认真态度，我对老妈抱着点咨询的期望。

“谁知道呢。”

“…….”

事不关自，老妈用轻松的语气这样说道。

结果还是如此吗…….

用汤勺盛起一勺汤料，放在嘴边慢慢吹气，好像哪里有教养的大小姐一般的把它喝了下去。

“能教给你知识，回答你问题的只有家教吗？”似乎是因为汤的味道不错，心情很好，似乎想到了什么的老妈给出了我一些提示。“家教只是掌握了知识的人，老师也一样，那么，反过来说，只要是掌握的知识的人，应该都有能力教你吧。”

并不是十分理解的我尝试让老妈继续解释一下，“哈，意思就是说？”

“真是迟钝啊，阿宅，找个学习成绩好的人教你啊。”

哦哦哦哦哦。

仔细一想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呢。

“但是，和那些人并不是很熟的话，也不好意思一直问啊？”

“这当然要看你的本事了，把成绩优秀的女生泡到手不就行了吗？，比如说……嗯，还是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喂喂，世界上有这种主动鼓励自己儿子去泡优等生女孩的老妈吗？

看着拿起了筷子，不知在思考什么坏主意般的一边痴笑一边开始享用整桌的美食。

虽然那坏笑我有点掉胃口，似乎也让我闻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但是现在更多的，则是，

“你偶尔也能说出一些有用的话出来呢，老妈。”

“那是当然，你以为我会谁啊，我可是你的母亲大人哦，网瘾宅男儿子。”

母亲边咀嚼着食物边这样说着，样子看上去很不雅观，但母亲笑的很开心。

看来一桌的烹饪肯定不会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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