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没跑几步,就差些被那个可恶的花盆底绊倒,他却扶住了我。我抬头不好意思的朝他一笑。
路上见到巡逻的太监,我便会连忙拉着他躲起来。
跑到一座假山后面,我们才终于停歇了下来,我喘着气,看着同样由于奔跑后面色染上潮红的他,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兴奋,我忍不住上气不接下气的笑了起来,全然忘记了我现在的身份,似乎又变成了那个赵璃。
我若是说出去,也算是丰功伟绩一件吧,居然拉着皇帝在紫禁城里不顾形象的跑,他身为皇帝出门不是轿子就是步辇,估计八辈子也没这么跑过吧。
珍妃:皇上!若是刚刚我们奔跑的样子被太监宫女们看到了,定然抓我治罪,估计我就是十个头也不够砍的。
我止不住笑的指着自己的头说。
珍妃:他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将皇上给拐跑了呢!
光绪帝:你可不是将朕给拐跑了么。
他一抿唇,看着我的模样却也终于忍不住出声笑了起来。我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毫无顾忌,没有任何束缚,说起来,他也不过还是个十多岁的少年而已。
光绪帝:他他拉氏,韫妤。
他终于止住笑,轻声念叨了一下我的名字,眉头微微蹙起。
光绪帝:你好大的胆子!
珍妃:是是是!若是我胆子不大,皇上岂能够将那群人甩得无影无踪,说到底,您是不是应该谢谢臣妾!
我顶着厚脸皮不怕死的对他说。
他却朝我走近了几步,我们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我一看,情况有些不对。
身边的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月光的光辉映照在他的皇袍上,他纯净的瞳孔和微长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我却想说不要再凑近了,也不要再用你这张魅惑众生的脸诱惑我,让我的心跳如敲打着的鼓点难以控制。
光绪帝:是谁借给你的胆子,你当真不怕朕?
他轻声说,带着几分疑惑。
珍妃:为什么怕?
我睁着眸子毫不避讳的望着他。
珍妃:从第一次在紫禁城里迷路见到皇上,我便从未畏惧过,因为我知道,您不是无道的昏君,况且,若是您要治我罪,我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我坦然说。
他定定的看着我,华光流彩的眸子里少了几分平时总会一闪而过的忧郁,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光绪帝:朕当初选妃求而不得,只得违背自己的心意将玉如意交付他人,身为皇帝,却连自己心爱之人却都不能够得到。
他终于和我拉开了距离转过身去。
光绪帝:朕着实恼怒了好一阵子,那时,你却告诉朕摘花倒不如让它留在枝叶上,至少能够让它好活,朕才释怀。或许不能够入宫于她来说才是最好罢,不必和朕一样一辈子守在这红墙砖瓦之中,失去自由。
听着他变得清冷的声音,我终于明白那日他为何说我解了他的疑惑。不过,看来他对那德馨的女儿倒是一片真心,并没有只是将她们当做将来娶回来生孩子的机器,而是出于尊重,才会为她们这样考虑。
光绪帝:但是现在,朕才发觉当日那些个秀女之中,竟还有你这号人物,倒是那日朕眼拙了。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唇边带着隐隐笑意。
他…是在夸我么?我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朝他傻笑。
珍妃:说到眼拙,其实我也是,皇上也是特别之人,今日我才领会到。
我看着他说,和他接触后发觉他一步步推翻了以前我对他的那些偏见,说到底,他也是真性情的开明之人,并没有那些个古人身上迂腐古董的影子。
太监:皇上!皇上!
他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忽然,那群太监的声音似乎隐隐约约传了来。
珍妃:糟了!皇上,我们被发现了
我吃惊的往假山那边望了望,似乎有太监身影朝这边走过来,我又打算带他躲避。
他却拉住我的手,盈盈笑着。
光绪帝:怎么,还想拉着朕逃。
光绪帝:要面对的终究要面对,紫禁城这么大,你我跑得再远,也终不可能逃脱出去。
光绪帝:今日,朕倒是真该好好谢谢你,让朕初次品尝到不做一名皇帝究竟是什么感觉。
不知为何,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分明是笑着的,我却莫名的感觉有一丝心疼,九五之尊,要背负的太多,如若他不是皇帝,这个年纪或许还可以毫不顾忌的玩闹,可以幼稚,可以耍赖。但他却要开始承担他人难以想象的责任,不得不过早成熟起来。
我点了点头,该来的确实逃脱不掉。
光绪帝:等等。
我正准备出去“自首”,他却叫住了我。
我诧异的回头,他朝我走过来,伸出了手,我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却感觉他的指尖轻轻拂过我额角的发丝,动作轻柔。
在他的指尖触到的那一刻,我只觉浑身就像通了电般。
光绪帝:就算再不讲究身份,朕也对你毫无要求,但是至少在他人面前不要顶着乱发出去。
他轻声说。
我这才明白,原来是我的头发刚刚跑乱了,我连忙伸手摸了摸头发,似乎确实有几缕碎发从旁掉落了出来。
我不好意思的一笑,他刚刚的话倒是带着似水的温柔。我抬头看着他在月光下高挺的鼻梁,有一种奇怪的气氛仿佛在蔓延开来。
太监:皇上!奴才可将您和珍嫔找到了,您可千万别折煞奴才了,奴才的脑袋都不稳了!
正在此刻,小德子终于发现了我们。
他慌忙跑过来,一脸的激动神色,只差没有哭出来,我有一丝惭愧起来,毕竟我也知道他们也有自己的任务在身,皇上若真的不见了,他们恐怕不但自身性命难保还会牵连甚广。
光绪帝:朕不是早已说过和珍嫔来御花园么,不过先你们一步来而已,亲爸爸不会怪罪你们的。
光绪瞥了他们一眼说。话语间表示就算慈禧怪罪,他也自有说辞来为他们开脱。
太监:奴才是担忧您。
太监:时候不早了,皇上是不是要和珍主儿就寝了?
他“不怀好意”的笑着看了我一眼。光绪帝面露腼腆之色,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
我猛然一抬头,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就寝!不可以,不可以。
光绪帝:不要再摇头了,头都摇成了拨浪鼓。
他的声音却传来。
我这才惊觉刚刚自己居然直接把心里想的都表现出来了,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珍妃:不是…皇上,臣妾其实是……
光绪帝:小德子,你护送珍嫔回景仁宫,朕也乏了,回养心殿罢。
光绪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
太监:皇上,您确定?
小德子惊讶的说。
光绪帝:怎么?这莫非还需要你替朕做决定。
太监:奴才不敢!
小德子福了福身,打着灯笼走到我的前边作出请的姿势。
太监:珍主儿,请。
小德子毕恭毕敬的说。
我心里默念果然好人提步正打算走,却又回过头来“皇上,臣妾也要谢谢您让我第一次品尝到不当嫔妃,当友人的感觉。”
他黑色的眸子里缓缓露出温柔笑意,轻声念出“友人”二字。
友人。他,在这深宫之中,终于寻到了知己者么。
小德子打着灯笼在前方为我探路,他却忽然放缓了脚步
太监:珍主儿,有些话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珍妃:说吧。
他都成功吊起我的胃口还来句当讲不当讲,和当年同学说我有一个秘密要不要和你说一样。
太监:奴才是从皇上初入宫时便伴着的,此时想来也有十几年了,说句不敬的话,也算是和皇上一同长大。
小德子说。
太监:皇上四岁便被抱入宫里,虽然小小年纪就贵为皇上坐拥天下,奴才却很少见到他笑,孩提时期也受了不少外人难以想象的苦。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机警的看了看两旁是否还有其他人。
珍妃:受苦?怎么会。
我奇怪的问,打小便锦衣玉食又怎会苦呢?小德子却示意我小声些。
太监:那时,太后对皇上很是严苛,常常责罚打骂,以至于皇上常常躲起来哭。每日餐桌上的饭菜虽有几十种,但是那些个太监欺负皇上小够不到远处的菜,便常常偷懒,只换靠近皇上那边的菜肴,所以远处的几乎都已腐臭。
他轻声说。
我的神色一变
珍妃:他们怎么敢!
太监:珍主儿,奴才胆敢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和您说这些,是知道您良善,断然不会将这些话传出去。
太监:这么多年来,奴才只有在最近才经常见到皇上露出笑容。珍主儿入宫时间虽不长,却很是讨喜,奴才只希望您能好好待皇上,或许只有您,才是唯一能够让他如此开怀之人。
我看着小德子请求的神色,也替皇上高兴,至少,小德子还是真心待主的。但我却不知要说什么,尽管我很想要点头答应,却又发觉自己压根无法承诺些什么。
因为就连我自己都已经快要弄不明白我究竟是他他拉氏韫妤,还是赵妤。我不想要就这样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等着被卷入历史的齿轮。
或许总有一天,我还是要离开。
珍妃:我会…尽力的。
我轻咬唇齿说。
深夜,躺在床上,我特意开了窗子,恰好侧躺能够看到外面,尽管只能看到另一间房屋上的屋角,窗子外有阵阵清风吹进来,让床幔也跟着微微摆动。
光绪帝:朕的身旁不乏薛宝钗一般圆滑处事之人,然而他们却独独让朕看不透他们的心。皇宫之大,朕却无一可交心之人。
光绪帝:今日,朕倒是真该好好谢谢你,让朕初次品尝到不做一名皇帝究竟是什么感觉。
我的脑子里满满充斥着他的话语,闭上眼,却是他那双漆黑却带着些许孤独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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