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小雨润如酥。
天空微暗,飘着小雨,城中人来人往,无人撑伞。
这蒙蒙细雨,不足以阻碍人们的出行,街道上照样热闹的很。
现在是赶集时间。
路边时不时飘来的桂花香味,使过往的人心情都很好上许多,这种气味很是好闻,清香扑鼻。
一大一小在城中步行着,是一男孩和女子。
男孩大约五六岁,穿着朴素、打着补丁的衣服,他并不细嫩的小手,牵着女子的衣摆,看上去似乎对人多的环境有些害怕,寸步不离。
忽然他的鼻子嗅了嗅,闻到了扑鼻的桂花香,眼睛一亮,朝那边看去。
女子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主动朝那边走去。
阁楼前,种着一棵桂花树,品种是金桂,地上堆积着大片花骨朵。
微风轻轻一吹,花香便往哪儿飘,微风卷着花骨朵,缓缓飘向远方,没有多久,便被雨点打落在地。
香味犹存。
女子正是晓沐,而男孩,正是小时候的燕凌天。
这时候的他,是天真无邪的,也是最依赖晓沐的时候。
“燕凌天,姐姐去给你买点吃的,你一个人在这里别乱跑哦。”
晓沐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直接离开了。
空留朝他这边飘来的桂花,带来阵阵清香,男孩想开口已经晚了,视线里已无晓沐的身影。
“红尘姐……”
男孩嘴唇微动,没有去追,走到桂花树下,耐心等候起来。
他不知道晓沐要去买什么,他也没什么想吃的,只要…陪在她身边就行了,毕竟是红尘姐当年将他从最黑暗的地方拖了出来,让他重见了光明。
他没有什么奢望,只希望一直跟在晓沐身边……
这样就好。
可一刻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晓沐还没有回来,这让男孩有点慌神了,他渐渐走出了桂花树的范围,朝街道上的过往行人来回扫去,想要发现心目中的那道身影。
他找不到。
“哪来的小鬼,站一边去,别挡路!”
经过他身边的一位男子,皱眉伸手推开了他,他没有说什么,抱紧身子退了数步,继续朝街上走去。
这种情况,他早已多见不怪了。
但不知为何,他忽然感觉这小雨有点冷,不仅冷的是他的身子,还有他幼小的心。
“红尘姐,你去哪儿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男孩很着急,磕磕碰碰地在街道上穿行着,走过了一条条街道,摔倒不下三次,他的衣服脏了,裤脚磨破了,还是没找到那道身影。
男孩哭了,颤颤巍巍地走到一个枯井旁,显得很是无助。
下一刻,他的身躯微颤,猛然抬头看向一个方向。
“燕凌天,不是叫你不要乱跑吗?怎么跑这种地方来了?”
晓沐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木篮,里面装着一种甜食。
“真是的,买个桂花糖糕,还卖完了,搞得我等了那么久。”
晓沐抱怨道,这时男孩已经冲了过来,擦去眼角的泪水,他想要扑到晓沐怀里,但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脏兮兮的,便顿住了脚步。
他声音有些哽咽地开口。
“红尘姐,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傻孩子,怎么会呢?快趁热吃。”晓沐微微一笑,蹲下拍了拍男孩的衣服,将他身上的污渍瞬间去除,把木篮递到了男孩手里。
男孩听到这话,心安了许多,打开木篮上盖着的布,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虽然没有桂花那么直接的香,但是眼前的甜点,闻着也沁人心脾。
那是一块块看起来就有弹性的藕粉桂花糖糕,有着晶莹剔透的外表,紧贴在一起,Q弹十足。
回到枯井旁边坐下。
“咕噜。”
男孩咽了口喉咙,肚子在这时不自觉的叫了起来,弄得他羞红了脸。
抬头看向晓沐,似是在询问她——“我真的可以吃吗?”
“吃吧,我之前已经吃过了。”晓沐淡淡一笑。
男孩点了点头,拿起一根竹签,刺中一块糖糕放入嘴中,缓慢咀嚼起来。
软糯温香的口感,带着悠悠桂花香气,在这一瞬,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甜点!
“嗷呜!”
没有犹豫,他咽下一个之后,又刺起了下一个,他很喜欢这种味道。
“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晓沐轻声开口,心中却很是无奈,心想带孩子真是麻烦。
不过好在没那么无聊就是。
取出一块手帕,放在男孩的膝盖上,他吃完后很自觉的擦了擦嘴巴。
说出来的话,都带有桂花清香。
“红尘姐,以后能不要丢下我吗?我…我一个人有点怕。”
听到这话,晓沐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一个人怕就有鬼了,当初见到他的时候,在那么阴暗的环境下他都不怕,怎么可能会怕一个人独处呢?
说到底,无非是对自己太依赖罢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
于是晓沐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道,“燕凌天,你迟早要长大的,姐姐不可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你要学会自己独立起来,将来找到自己心仪的姑娘,就是她一辈子跟着你了。”
“……我不太懂。”男孩沉默了一会,抬头看向晓沐。
“你以后会明白的。”
说着,晓沐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睛,取出一条白色的布带。
“燕凌天,以后若是我离开了,你可以通过这个找到我的位置,别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了。”
“真的吗?”男孩的眼中,升起一丝希冀。
“嗯。”晓沐重重地点了下头。
此时此刻,二人之间仿佛多了某种约定。
滴滴答答。
小雨逐渐停了,天边出现一抹光亮,太阳出来了。
二人不由抬头看向高空,眼中都有光亮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在这一刻,晓沐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个男孩会找自己找了那么久……同样不会想到,当时给他的那条白带,会在最后离开人界的时候被他扔回。
试问她后悔吗?
并不后悔。
若是没有遇到那个孩子,他定然无法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
若是当年没有给他那条白带,他也无法找到自己,更无法……
邂逅那个喜欢着他的女子。
“燕凌天,我说的没错吧,你长大了,会遇到自己心仪的姑娘。”
“你看她……”
“不就在那等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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