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八宗大比

你刚才在外面，都看到了？

瑜子兮的声音悠悠传入叶泠然耳中，少女抬起头，剪水双眸略带羞恼地看着叶泠然，后者的呼吸则是微微一窒。

修心修剑数百年，叶泠然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在没有任何可借鉴经验的前提下，他该怎么回答呢？

同学们，这可是道送命题啊！

叶泠然轻咳几声，悄悄收回视线，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迟疑了一下，轻声道：“我觉得……这事要从三百多年前寒秦王朝建国时说起……”

“嗯？”瑜子兮挑了挑眉，下意识地微微提高声音语调，气呼呼地瞪着叶泠然。

“那，那我说我没看见师傅你信不？”叶泠然满怀期待地看着瑜子兮，“师傅你要不信的话那我再编个理由……”

瑜子兮看着叶泠然，纤细修长的手指一上一下地轻轻颤动，她面无表情地说道：“不信。”

叶泠然顿时苦下脸来，他哭丧着脸低头求饶道：“师傅我错了！”

“哼！”瑜子兮听到叶泠然求饶，气呼呼地用力一甩手，扭过头不去理会他。

“师傅？”叶泠然抬起头，恰好望见瑜子兮修长白皙的脖颈，他犹豫了几秒，悄悄向前走了几步，讨好道：“师傅你别生气……要不行你打我几下出出气……”

见叶泠然不怕死地主动凑过来，还处在恼怒之中的瑜子兮下意识地抬起手，只是还没等她的巴掌落下，少女却又轻叹一声，缓缓地收回手，视线偏向一边，看着窗外落雪，轻声道：“剑宫宫规中有，修剑之人不可欺凌弱小……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次就先放你一马，下次再犯绝不轻饶。听到没？”

瑜子兮的声音微微严厉了些，叶泠然忙不迭地点头，视线不由自主地向下落去，目光从瑜子兮修长紧绷的玉腿上划过，他忍不住赞叹一声，心想自己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丫头身材这么好。

“好看吗？”

见叶泠然半天没说话，瑜子兮有些疑惑地看了过去，却发现那个死性不改的家伙正盯着自己的腿猛瞧，少女连忙夹紧双腿，伸手从床上扯过被子盖在腿上，冷声问道。

“好看，确实好看，下次有机会还要看……”

见瑜子兮扯过被子盖住腿，叶泠然这才有些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视线，尔后他便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点什么，顿时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讪笑几声有些不知所措。

瑜子兮登时气结，伸手在叶泠然胳膊上拍了几下当做惩戒，不痛不痒，叶泠然当然不会在意。

见叶泠然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瑜子兮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悄悄地把腿又往被子里收了收，但也不再追究。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瑜子兮盘膝坐在床上默不作声，叶泠然也不说话，视线偏转开观察着房间里的物什，窗外风雪声不断，轻轻地拍打着木质窗棂。

“对了……”瑜子兮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叶泠然，“素素那孩子回去了吗？外面雪下那么大……”

“回去了，早回去了，刚才跟她聊了一会，这时候估摸着……应该想通了吧？”叶泠然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他犹豫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感觉你好像有话要说？”叶泠然表情的变化没有逃出瑜子兮的眼睛，她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奇怪地问道。

“师傅，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别生气啊……我觉得今儿晚上你做的有些过了，师姐虽然鲁莽了些，但毕竟是好意……”叶泠然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字句，缓缓说道。

瑜子兮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间有些惘然，她抱着薄被，缓缓说道：“素素这一次确实是过于鲁莽了，那个易如日是阴阳阁四代弟子中实力最强的一个，以素素现在的境界，还远不是他的对手……”

瑜子兮顿了顿，脸上露出有些苦涩的笑容，她微微低下头，小声道：“说起来，我也算不得什么好师傅，素素明明是做了好事，我却骂她多管闲事，还罚她……那孩子现在一定很失望吧？”

“师姐跟我说，当年是您告诉她修剑之人理应行侠仗义、保护弱小……”

“是啊，是我跟她说的，难为这孩子一直都还记得……”瑜子兮低着头，眼眸中倒映着身上被子的花纹，情绪有些低落。

瑜子兮想起自己十年前把佩剑当做礼物送给简素时的场景，她说剑是剑者的生命，修剑之人行走天下，要用手中剑去荡平世间一切不平之事。

那时简素很小，接过剑，懵懵懂懂地问那如果荡不平打不过别人该怎么办？

“剑者，心中有剑，当一往无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瑜子兮就是这样摸着简素的脑袋回答道。

简素一直都记得这些话，倒是瑜子兮她自己，忘了很多。

瑜子兮重重地叹了口气，又轻轻咬着唇，过了片刻她又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几案上燃烧着的灯火上，于是连眸子中也跳跃着火光。

“师傅……”

“冷儿，你知道剑宫现在的情况吗？”瑜子兮打断叶泠然的话，轻声问道。

叶泠然愣了一下，剑宫的情况……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剑宫，甚至是整个剑宗，在叶泠然闭关的五百年里遭受沉重打击，完全没落，寒秦王朝整个剑道都一蹶不振，只剩下青莲剑宫还在苦苦支撑。

“剑宫也要被除名了……或许到了来年春天……”瑜子兮顿了顿，有些苦涩地轻笑一声，便不再言语。

瑜子兮的声音在叶泠然耳边幽幽响起，其效果却不亚于一声惊雷。

“剑宫……”叶泠然猛地瞪大双眼，愣愣地看着瑜子兮，这位剑宫宫主的神色同样惘然，墨色的眸中满是迷茫，叶泠然深深地呼吸，声音放低了许多：“为什么？”

“那个易如日的话你也听到了，来年三月的时候会有个八宗大比，大比的地点就是在我剑宫。”瑜子兮稍微停顿，见叶泠然轻轻点头之后才接着道：“八宗大比只是个噱头，他们真正的目标其实是剑宫。”

“如果剑宫在这一次大比之中排名依旧垫底的话，剑宫就将不复存在。”

瑜子兮的声音很是云淡风轻，内容却让人大吃一惊，就是叶泠然也忍不住愣了片刻，好半天才终于回过神来。

“所以当初跟你说加入剑宫不是什么好选择，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后悔的感觉？”瑜子兮轻笑一声，有些戏谑地看着叶泠然，眼眸中水波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泠然轻轻摇了摇头。

“是吗……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好，反正还有几个月时间，如果你和清欢后悔的话，随时都可以离开……”

“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叶泠然缓缓地说道，神色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

房间中的烛光不断跳动，将两个人的影子扩大，投射在房间墙壁上。

两人安静了下来。

“是吗？”瑜子兮平静地看着叶泠然，神色不变，不悲不喜，“那这几个月就好好努力一下吧。”

“或许剑宫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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