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暴躁老哥，在线骂人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人间界的除夕这天，天公似乎并不作美，还只是清晨的时候天色便有些阴暗，乌云遮蔽了天空，只隐约从云层中漏下几点光来。风比往常大了几分，吹着发出“呼呼”的噪音，气压又有些低，便很惹人心烦。

而就在这时候，在断剑峰去往归宁城的空旷山道上，断断续续的哼歌声响起，一道有些模糊的身影背对着天光，正悠悠地走着——那人正是叶泠然。

叶泠然今儿起得很早，在天将将亮，剑宫其他人都还没睡醒的时候，他便已经收拾好东西，带足钱财，踏上去往山下的路。

山道上一路寂静无声，叶泠然甚至连个赶路的行人都没瞧见，不过这倒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已经时至除夕，本就是个团聚的日子，外加上天气寒冷，想来也没几个人愿意大早上的乱跑出来。

直到快靠近归宁城城门口的时候，叶泠然才终于见到有早起在大道两边摆摊卖些吃食的人。他随意地买了两个包子，倒不是饿了，只是想吃，就像他五百多年前第一次来到归宁城那样。

只是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幼女卖身还债的戏码出现。

他也没心思再收一个笨蛋徒弟。

叶泠然悠悠走着，时间还早，只要赶在晚上吃饭前回去就行，所以他并不是很着急。然而在行进至城门口的时候，叶泠然的脚步还是慢慢停了下来，他仰头看着城楼之上高高悬挂着的东西，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是一具看不清相貌的尸体，高高地悬挂在城楼的正上方，来来往往进出城门的行人只要一抬头便能看见。

任谁大清早的在头顶上看到一具死尸心里都不会很好受，而叶泠然视线很好，他看得便更清晰一些。

是一具女尸，死去应该有几天时间了，而且她应该也不是第一天被挂在楼上，这从周边人的态度上便能看出。偶尔进出城门的人虽然都不可避免地对那尸体指指点点，但从神情上看，他们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至少没有什么惊慌的表情。

“挂着几天也没个人来收尸吗……真是晦气。”叶泠然有些不满地低声嘟囔了几句，便也没有再管太多，抬腿走进归宁城中，心里想着等会儿要多买几块桃符去去晦气。

这世间众生本就有各自的命数，叶泠然修剑数百年，对生死一事早就看得很开。他杀过很多人，也见过比这更惨烈无数倍的场景，单单一人的死亡并不会让他心里有什么触动，最多只是像刚才那样，暗道一声晦气罢了。

不去想那些事，叶泠然进了城门，稍微辨了一下方向之后，便顺着上一次进城的记忆，沿着巷道小径一路摸索，往匠圣隐居的小院找去。

叶泠然首先要去找匠圣把他答应给自己打的剑取回来。

前面说了，剑宫的剑都缺了魂，这也是叶泠然始终不想练剑的原因之一，身为剑仙，他才不愿意持一柄死物来练剑。但匠圣打的剑就绝不会有这种问题，对这一点，叶泠然深信不疑。

虽说叶泠然是个连地图都拯救不了的路痴，但他记性还行，再加上找路这事本就是一回生二回熟，兜兜转转之后，还真让叶泠然又寻见了那处有些破败的小院。

小院独立在一纵房屋之间，院子一如既往地关着门，还没靠近，便隐约可听见从里面传出的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或许是某些人注定要拥有姓名，和上次一样，正当叶泠然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小院的门又从里面被打开，还是那袭漆黑的衣裙，再次直直地撞入叶泠然的视野之中。

衣服的主人愣了一下，她虽是盲女，感知却十分敏锐，少女微微抬起头，妖精般绝美的脸上有些茫然，空洞的双眸在叶泠然的身上扫了扫，然后少女乖巧地往旁边靠了靠。

“抱歉。”

叶泠然像上次一样连忙让出一条路来，少女轻声道谢之后便直接离开，完全不多做言语，甚至忘了来个自我介绍。

她又一次错失了拥有姓名的机会。

叶泠然目送着少女离开，再次在心里默叹一声天道不公，也不再想太多，抬腿走进院子之中。

院子里不见匠圣身影，棚子里传来“哐哐哐”的打铁声，叶泠然走近几分，便能感受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掀开帘子进到木棚里，果不其然，一身黑衣，满脸络腮胡的匠圣正在锤炼一块烧红的铁胚。

匠圣沉迷打铁，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叶泠然悄悄凑近过去，伸手在匠圣宽阔的肩膀上拍了拍，故作神秘道：“老哥，贩剑不？”

“我贩你奶奶个腿！”

果然，还是原来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暴躁老哥，五百年不变的粗口。

有内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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