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已经打了七天七夜。
城内城外躺满了双方士兵的尸体,还有遍地的弓弩羽箭。
肖战静静地立在城墙边,看着满目疮痍,硝烟弥漫的一片焦土,苦涩地笑了。
肖战:这样负隅顽抗,拼杀血战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他已经很疲倦了,不只是因为连着七日七夜都没有合过眼,更是因为他肩上扛着的,是王京的安危,他身后护着的,是姜国最后一座城池,是肖氏天下最后一点希望,更是城内千万王京百姓的性命。
所有人都以为,凭借武安王不世出之奇才,定然可以击退敌军,保住京师。
可是,旁人眼中惊才绝艳,恍若天人的肖战,到底只是一个凡人。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抵挡不住燕国七十万大军。
更何况,等到当今圣上将他从牢里放出来,重新委于兵权时,战火已经烧过了姜国北境十六郡,直逼王京洛河。
他的好侄儿,必定是被燕国鹰骑摧枯拉朽,大水冲沙的战斗力吓得不轻,万不得已才将自己这个叔叔放出来的吧。
肖战的面上染上了一层寒霜,他不怨肖潭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关进天牢,他知道那个位子太高,也太冷了,任何人坐上去都会变得面目全非,最后成为一个六亲不认的孤家寡人。
自己战功赫赫,又是受先皇所托辅佐新帝的摄政王,手握天下兵马,肖潭焉能不忌惮畏惧?
轻叹一声,肖战走下城楼。
一路走过,看到的尽是满面尘土,疲倦不堪的将士,有的在闭目养神,有的在包扎伤口。
因为饥饿和极度的疲乏,这些苦命的人们一个个双颊凹陷,眼神空洞,脸上还染着血迹,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翻起了白皮,皲裂开来,像极了大旱时的黄土地,裂开一道又一道极深的黑口子,深得像是能把人整个吞下去。
肖战看着这些跟随他多年的部下,心疼不已,转过身吩咐一旁的副将
肖战:城内还有多少存粮和清水?
云岳:回王爷,自从七日前敌军以布袋装了沙石,阻住曲江流水,到现在城内存水已经所剩无多,最多再撑一日。存粮也在三日前被敌军烧毁了大半,余下的只能支持两天。
肖战闭上了眼睛,心头一片凄凉茫然。
他猛然睁开眼,疾行数步到了城墙边,眺望着城下的燕国士兵。
从城门外数里之处,一直到目力所能及的最远处,黑压压一片,尽是燕国士兵所扎的墨色营帐,上面绣着暗绿色兽头纹,那是燕国的图腾。
此刻,燕国大营异常平静,经历七日连绵不休的作战后,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倒显得太过诡异。就像是一只猛兽忽然停止了一切攻击,开始闭上眼小憩。
可燕国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肖战很清楚,那只猛兽之所以没有动作,是因为它正在围绕着它的猎物打转,一旦时机成熟,就会猛扑过来咬住他的喉咙。
七日的作战,不但没能让他摸清对方主帅的战法,反而让他越发觉得希望渺茫,因为敌军实在太难预测了,在把王京围得如铁桶一般后,他们并没有立刻发动进攻,反而是派出鹰骑打探各城门的守卫情况。
得知肖战的精心部署后,那个狡诈的主帅下令偷袭粮仓和阻断水源,然后才开始从正面发动进攻。更让肖战头疼的是,他的正面指挥能力丝毫不逊色于他耍阴招的手腕,火枪,大炮,弓弩,吕公车统统搬了出来,打得肖战焦头烂额,叫苦不迭。
看着被燕军围得水泄不通的京城,肖战咬紧了下唇。
围城,这样可怕的围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甚至看不清远方,因为那些燕军将士的盔甲反出的光芒连成了一片海洋,刺目的光芒让眼前的景物模糊不堪。
黑云压城城欲摧。
副将看着沉思的王爷,小心翼翼地开口
云岳:王爷,您先去歇息一会吧。”
他跟随肖战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狼狈不堪,如此疲累交加,却依然强撑着不肯倒下。
副将心里酸涩,虽然他比自家王爷大出一轮,可是始终觉得王爷见识智谋,和战场经验都远在他之上,知人善任,沉着冷静,杀伐果断,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二十八岁的肖战显得格外成熟稳重,副将常常调侃,说王爷不像是二十八,倒像是八十二。
肖战从他的神色里看出,自己此刻的状态很糟糕,可是如果他去休息了,又有谁来替换呢?
国家兴亡,黎民生死,尽数担在他一人肩上。
肖战:今夜必有决战,传我军令,粮草存水一应搬出来,让将士们好好休息进食,今晚即是生死决战。
成王败寇,尽在此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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