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界时常就要被一群蜜蜂喜爱得到处追着跑,偏偏源儿还怕虫子,每次都要不要命地躲。好歹现在,逃跑的速度是练出来了。
留梓池串通栖梧宫的花园,也可通向外界。这云里雾里的,源儿一时不知身处何地。
巡视的兵队一列一列整齐地划过,周围烟树翁郁。
源儿兜兜转转更加迷茫,欲穿花寻路,却误入白云深处。怎么办,她迷路了。天色已经又是亥时,陌生的地处更叫人害怕。
因为火神殿下涅槃遭袭之事,天界排查更加严谨,源儿兜转了许久,终于引来了天兵的注意。
“你是哪个宫的仙侍,天色已晚,怎么还在此处逗留?”
“我...”
源儿吞吞吐吐,她连道友叫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不是仙侍,我是,我是...”
言语不清,行迹可疑。天兵疑窦丛生,持在手上的兵戟一挥而下,“你是哪个宫的?如若不说,我们只能将你捉进天牢!”
看着悬在脖子上的兵器,源儿心都跳断了,道友说得没错,天界果然不能乱跑。
“发生了何事?”
远远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像是救赎一般。移目望去,来人浑身白衣,容貌清绝,萦盈若雪,当真是云天之境出来的仙人。
来人走近,天兵抱拳行礼:“禀告夜神殿下,这不知是哪个宫的仙侍,在此逗留,属下正在盘问。”
面前的人太过人畜无害,懵懂惊愣的样子软乎乎的一只是真像兔子。润玉只感到眼前姑娘周身萦绕的令人舒适平和的水系因子。
源儿双目惊恐,胆子实在小得可怜,望着他的目光害怕中露出一丝希冀。润玉心中一动,让人不忍灭了她的光。
“是吗,”
润玉向来温润,此刻笑意轻澜显尽温和,看着源儿问道:“仙子是哪宫的仙侍?”
他的身上,有姥姥的味道。源儿轻愣,反应过来,“我不是故意在此逗留的,我迷路了。”
天兵还有巡查的任务在身,自然没有多余的时间管她,润玉便道:
“我现下还要布星,仙子若不嫌弃,润玉便让这魇兽伴你找寻回宫的路?”
这才注意到,仙人身旁还跟了一只浑身通白鹿样的小兽,昂着头一副讨喜的模样。
看源儿呆呆地没有反应,润玉轻笑了一下便不作理会。谁想他刚一走,源儿就跟着他的脚步走。
“仙子?”
润玉诧异,“仙子不必跟随我,润玉还有挂星之职,怕是顾不上仙子。”
“我,可是我忘了宫室的名字。”
源儿说完,飞快地低下头,生怕在他的眼中看到异样的神色。从小到大,她愚笨得惯了。
原来如此,润玉并无异样,“既然如此,还请仙子要稍等片刻,等润玉挂完星,再陪仙子去寻宫室。”
仙人都这么和蔼的吗?源儿欣喜,跟着润玉,受宠若惊。
长风朗朗,星月未起。
润玉带着源儿来到布星台之上,台下是深不见底的墨渊。台上刻着各种星轨迹象,源儿看得发愣,小魇兽用头碰了碰她的腿,示意她就停在这里。
润玉一人站在前方,仙人清癯之态,运风起月,斗星专移。夜空的星星在他的操控下一闪一闪地发着紫光和蓝光,幻化成各种各式的形状。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
嘒彼小星,维参与昴。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寔命不犹。
万般天命,万般不同。
润玉挂完星,左手负立回身,便见抱着魇兽的源儿以仰望的姿态看着漫天的星辰,仿佛他的落寂感染不了她。见他回身,源儿连忙起身,眼带雀跃,“好漂亮啊,原来我们在花界看到的星星,都是仙君您在布置的。”
她欢喜的声音把这向来清寂的布星台之上的寒风都驱逐了些许,润玉不由失笑,“多谢仙子夸奖,不过是润玉的本职罢了。”
回雪舞萦盈,萦盈若回雪。腰肢一把玉,只恐对风折。如能买一笑,满斗量明月。
源儿情不自禁地盯着他,“不过,就算是六界一万颗的星星加起来,也不抵仙君万分之一的好看。”
如星的眼眸里倒映出她认真的神情,润玉一时少见地羞涩,轻抿唇角转移话题,“我这便送仙子回宫吧。”
“等一下,”
源儿小心谨慎道,“方才仙君布星之时,我瞧见,仙君的手好像受伤了。”
他挂星时掐诀施法,举动之时手上的袖子便堆落至肘弯处。那日与黑衣人争斗之时所受的烧伤便被她窥见。
润玉伸手去碰右手受伤处,这是烧伤,因为大家都怀疑他是偷袭旭凤之人,若是这烧伤再透露出去,只会更增猜忌。
润玉清目看向源儿,源儿未察觉他的心思,自己也捞起了袖子,白玉无暇的手臂伸到他面前,闭着眼睛有些害怕的模样,“仙君,仙君掐我一把。”
怎么也是女儿家的颇为隐秘的部位,润玉脸颊生晕,不自在地抵唇相咳,“仙子这是何意?”
“我不是仙子,”源儿睁开眼睛,满是纯真,“我只是花界的精灵,还没有修成正果,仙君就不要称呼我为仙子了,叫我源儿就好。”
“源儿姑娘。”
花界,润玉回神,“是旭凤带你上天的吧?”
源儿摇头,“我不知道道友叫什么。”
润玉轻笑,“无妨,这便知道你的归处了,我送你回栖梧宫。”
源儿的手臂还横亘在他的眼前,“仙君送我回去,那我便替仙君治这手伤,算是报答仙君了。”
润玉轻笑,“源儿姑娘不用挂怀,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姥姥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日若不是仙君,源儿不知道还要流落到哪里去,自然应该尽己之力报答。”
她固执地望着他温润的面孔,他一定常笑,嘴角周围都有括弧的笑痕,是对每个人都很温和,却又满是距离的性子。
倒是固执,润玉便伸出手来,那手上的伤其实并不严重,也是好奇她要如何诊治。
源儿就把手伸过去,又闭上了眼睛,视死如归似地催促,“仙君掐我一把。”
润玉讶异之态:“源儿姑娘何意?”
“长芳主说,我的真身可能是百灵草,所以眼泪有治伤疗效之用,仙君若掐我一把,我就能流出泪来了。”
那手臂上的肌肤白皙细腻,想来掐上一抓,小姑娘定然会痛得哭出来。润玉怎忍心,
“若是要以这般伤害源儿姑娘的方法为润玉治伤,润玉与那歹恶之人又有什么区别?所以,源儿姑娘还是莫要伤害自己。”
源儿睁开眼,奇怪地看着润玉,“仙君不用担心,只是掐上一爪而已,到第二日,我就能恢复如初了。”
她还是不懂,润玉引导,“那源儿姑娘可会痛?”
会,源儿点头。
“既如此,润玉便不能伤害姑娘来为自己疗伤。”
是担心她呀,可是,大家在花界都是这样的呀。
“其,其实,还有一个方法,我不会疼,只是,仙君可能会嫌弃。”
源儿小心翼翼,羞于启齿。如玉已整理衣袖遮住伤口,温润一笑,“源儿姑娘多虑了,你性子天真,纯善可爱,润玉怎会嫌弃。”
她的眼睛便亮了,从未有过的光彩,“仙君说的可是真话?”
“当真。”
她便欢笑着,满满的暖意将润玉的手拉过了来,在他不明的视线中,头低了下去。原本灼灼疼痛的手伤处忽然感到一阵温暖的湿意,柔软的舌头一下一下地忝舐而过。润玉浑身都起了苏麻的颤意,苏苏麻麻,浑身动弹不得,怕是一动,就要化为光点散了。
她在,舔他。
莫说这千万年来未与那个女子如此亲近过,这已经太过暧昧。润玉脑中空白乍至不知作何反应,任由那手上的舒适之感一直延续。
“源儿姑娘,”
呼吸轻喘,他语气都变了调。
从小到大,只有鲤儿和仙君才不会嫌弃她用这样的方式为人疗伤。源儿抬起头,脸上都是满足的笑意,“仙君还疼吗?”
世俗规礼,繁文缛节,对上她清澈单纯的关心便都成了桎梏。润玉慌忙垂了衣袖,“不疼了,多谢源儿姑娘。”
温风习习,她笑意盈盈。润玉忽然就着了迷,“唤我润玉就好了。”
“润玉仙君。”
源儿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像是得了多大的好处,润玉莫名不能与之对视,移开了视线。耳廓染了绯色,在寂静的夜空中若隐若现,“源儿姑娘,以后还是不要这般为旁人治伤了。”
为什么,因为,仙君也是嫌弃她的吗?源儿的神采黯淡下来。
“天界可能不比花界,源儿姑娘的举止,会让人误会的。”
“误会,误会什么?”
“误会源儿姑娘的心意,这样的举止亲密,会让人觉得源儿姑娘是喜欢在下,有损姑娘的声誉。”
“没有,没有误会,我的确,是喜欢润玉仙君啊。”
源儿满心都是真诚。
的确,是喜欢润玉仙君啊。
她一片清朗,润玉却面上发了烫,拳手抵在唇边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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