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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翼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阳光很是刺眼,身下的草地不断吸收着热量,一刻不停地灼烧他的脊背。他艰难地撑起身子,捂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把眼皮拉开了一条小缝。
视野里全是花。唐晓翼思考着这些花朵是否会比自己在书本上见到的更为齐全,但他同时便意识到这块地方完全违背了大自然的规律——比方栀子和腊梅是不可能同时开放的。他沿着草坪走了一大圈儿,却始终没有看见类似栅栏这般能确定边界的物什。如果不是眼前的场景过于怪异,他几乎都要被扑鼻的花香迷醉了。各色花朵交相映衬,刚出土的笋尖散发着清新的气味,再和着一大片新鲜的绿,有种海市蜃楼般的不真实感。
不过这里是…
唐晓翼在脑海中从头到尾搜索了一遍,他确认自己从未涉足过这片区域。太阳直直地照在头顶,他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意识才得以保持清醒。厚重唐装的披风早已被解下,但即便如此唐晓翼还是不停扯着领口驱散燥热感。时间似乎已经流逝了不少,遗憾的是并没有钟表能够确认大脑的分析。就在唐晓翼以为自己被困在这块地方的时候,他的身后倏地略过一道影子,将脚下的嫩草悉数扭断了脖子。
唐晓翼惊诧地回过头,这才发现视线尽头多了一个少年的背影。他警惕地朝少年的方向靠近,握着藏银刀的手掌不自觉地渗出涔涔冷汗。空气中隐约传来对方时断时续的啜泣声,唐晓翼正要拍上少年的肩膀时——少年却偏过头,身体软塌塌地倒了下去。
“墨章鱼…?!”唐晓翼难以抑制地惊呼出声,这张已经略显成熟的面庞分明来自那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他的脑子有些混乱,原本制订的计划被抛到九霄云外。他试探性地伸出手,将掌心搭在墨多多干瘦的肩膀上,却一阵吃痛,不得不立刻收了回来。……不会错的,是电流。唐晓翼的目光死死锁定着眼前昏迷不醒的墨多多,这张脸打量起来似乎已有了十四五岁的模样,但实在是瘦得让人心疼。就在他打算去找些绝缘物体检查墨多多的情况时,变动出现了。
唐晓翼丝毫没有注意到那笼子是何时在天上预备好的——但当他回过神时,墨多多便被精准地罩进了铁笼内部。他顾不得思考更多,只是不断寻找着能够打开笼门的机关。铁笼内部升腾起一股黑烟,却仿佛屏障一般丝毫没有渗透到外部。唐晓翼眼看着那个身形瘦小的男孩儿一点点被黑烟吞噬,内心的焦躁不安到达了顶点:
“喂、墨多多…!快醒醒!笨蛋!……”
Part.1[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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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多多是被闹钟略显聒噪的铃声吵醒的。他缓缓抬手往床头的方向一拍,可怜的小家伙便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枕头与后脑勺间仿佛有一层强力粘合剂,把仅存的意识禁锢在了柔软的鸭绒当中。当多多意识到时间的流逝时,小闹钟已经发出了无声的叹息。那层胶水忽地融化了,他从床上猛地弹起,目光如炬看向了床头闹钟的指针——要、要迟到了…!
老毛病还是没改。墨多多火急火燎地进行着刷牙洗脸等常规操作,一边回想昨晚的梦境。他没有想到时隔好几年唐晓翼那个家伙竟然还会出现在他的梦里,而且还是那么一副欠揍的模样。墨多多有些恼火地抓抓脑袋,意图把那个有去无回的大猪蹄子从脑海里赶出去。
自海龟岛生命树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了三年。唐晓翼失联,查理意外死亡,DODO冒险队解散……三年来,墨多多实在有些疲惫。以往的冒险生活正在逐渐离他远去,《大侦探冒险笔记》的封面已经覆上了灰。最终他选择放弃。放弃追究一切,放弃孩提时的梦想,来得悲伤,也来得轻松。这么想着,墨多多转身拉开了窗帘——
这里是邱枫镇。
夏天带给镇民们的不仅是热情和汗水,还有更多负面的情绪。譬如困倦,譬如燥热,譬如学业的压力。太阳在这样的日子里总是玩过了头,连最后的背影都显得那么依依不舍。这里仿佛成了它玩耍的宝地,小镇日复一日地,被紫外线所眷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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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将是阳光普照大地的一天。
Part.2[奶茶西米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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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做扶幽。作为前DODO冒险队的成员、世界冒险协会认证的破谜者之一,我毫不否认我对我过去辉煌事迹感到自豪的事实。但遗憾的是,这一切都因为队伍中心的离去骤然停止了。再铁的好友都有分道扬镳的时候——虽然说来有些伤感,但这毕竟是眼下的事实。我和多多升入同一所初中的同一个班级,婷婷和虎鲨各自去了不同的学校。分别听起来很难,实际也没那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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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大概会冲淡一切吧,我时常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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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知了叫个不停,一个劲儿地撩拨着人们的心弦。烦躁与激情并存,这也是十四五岁的少男少女们情窦初开的时候了。这本与我没有什么干系,但就在这个关头,我发现墨多多开始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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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说他对班上的哪位女同学怀了特殊的心思,我发现他相比以前愈发内向了。要说是查理离去的头一个月大家都很压抑,可掰着手指头算算,离这事儿发生少说也有大半年了。墨多多乐天派的性格人尽皆知,就算是在查理的葬礼上他也拼命地安慰着哭得稀里糊涂的大家。但如今他的目光却越来越黯淡……尽管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我是谁啊,作为多多的好哥们儿,这点细节自然逃不出我的眼睛。相对的我也不是没寻找过他变化的原因,但每每我开始套近乎的时候,那家伙便十分“机智”地岔开了话题。这时我就会厌恶起我说话结巴的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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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点还不止这么一个。当墨多多再次拢着长袖衫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又开始跳舞。邱枫镇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偏偏今年的五月又热得那么突然,是个人的话现在估计都想把衣服脱光吧。可墨多多这家伙到现在居然还不卑不亢地穿着长袖衣服在太阳底下到处乱晃,我好几次看见他后背湿透的样子都怀疑他会不会在下一秒直接昏倒。我心说墨多多你想低调的话能不能里外一起低调,可他到现在为止都依然忍受着老师同学们讶异的目光,再默不作声地把袖口系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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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所述,墨多多一定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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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初一起,我和墨多多便约定了每星期都要去校门口的奶茶店买一杯西米露。这算是枯燥校园生活中的一点乐趣,也是对我们辛苦一周的一点犒劳。直到现在我们也保留了这道程序——但从几个月前起,多多便不再和我一同品尝了。买来的西米露不是被送了同学就是被他说“太撑了我带回家再喝”,我想最后应该都没能入他口中吧。我也曾平常地猜测他只是喝腻了西米露,直到有一天我偶然发现,墨多多把在食堂盛过的饭菜原封不动地倒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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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不只是西米露这么简单了。
Part.3[白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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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多多发现自己的食量越来越少了。 不是一天两天,而是逐日递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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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并没把这当回事儿,少点儿归少点儿饿不死就行。再后来事态有点严重,因为墨多多惊奇地发现他一天的食量已经比不上往常吃一顿下的饭了。他依稀记得小学时他的一日三餐都有满满的一碗白米饭,可最近却逐渐削减到半碗,甚至只需吃些小菜饱腹;到现在为止,他甚至已经不需要食物的支撑了。数年前新闻上报道的“无肠女”给予了多多一些灵感,于是,大件的葡萄糖试剂和营养剂便成了生活的必需品,原因仅是这东西不需入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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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多多隐约猜到了这种状态的缘由,但他仍是死鸭子嘴硬地跟身边人藏着掖着,把情绪都发泄在一盘盘令他作呕的食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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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质开始差得不行,墨发少年眼睁睁地看着体重计上的数字愈来愈小,最终得到了一个令旁人难以置信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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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人分明对他说着:“这怎么可能?!你身高一米六五,体重却只有43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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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可能。那又怎样。墨多多在心底嘲讽着,嗤之以鼻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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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独自去过医院,在经过一道道烦琐而无趣的检查程序后,得到的诊断书上分明用白纸黑字写着「厌食症」及相关的条条款款。医生不管墨多多紧蹙的眉头给他开了许多价钱昂贵的药,他却在草草付钱之后便将一袋子药品扔进了院外的垃圾桶——怎么可能吃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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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谑,厌食症需要用药品来治疗?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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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提着批发的营养剂,墨多多顺手将那诊断书也撕成数片,随意地丢在了路边。
Part.4[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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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多多最不愿面对的便是家中笑靥如花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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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小学时一样,现在的多妈仍然会每天做好一桌子喷香的饭菜,在家中等待孩子与丈夫先后归来品尝她精心制作的手艺。纵然多多的功课已经忙到每天都在挑灯夜战,多爸也在几周之前被邀约前去国外参加学术讨论会,她总觉得,不做点什么就不能安心。时光给予她的是眼角细细的皱纹与逐渐松垮的皮肤,她仍每天早早地起床,化上淡妆,抹些唇彩,以至于多多经常调侃多妈是个俗气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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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呢多多!怎么跟你妈说话呢…噢,看我都忘了正事儿,快来吃饭,今天有你喜欢的红烧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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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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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多多迟疑了几秒,拐着鞋尖慢吞吞地迎了上去。他的眼睑下垂,带着点矛盾与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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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
“妈,我…我还有两套生地综合卷没做完!明天要交的…就、我带去房间吃吧,能看会儿题省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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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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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算了算了,不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瞧瞧你最近又瘦了吧,真拿你没办法。生物地理就快结业了,你可千万不能放松,但是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真是的。” 唠叨归唠叨,大碗的米饭和一碟红烧肉伸到墨多多跟前时,墨多多还是和母亲道了谢,飞也似地逃上了楼,拉上了卧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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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食欲。这分明是自己最爱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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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多多已经不打算再尝试强咽下这碗饭菜了,之前这般疯狂的举动为他换来的不过是一垃圾袋浑浊不堪的呕吐物。面对妈妈就像面对鬼影迷踪,只是这会儿他却没了丝毫正义感,只留下纯粹的负面情绪。他用筷子将米饭和红烧肉拨到塑料袋里,打了一个并不怎么完美的结——这样的举动每日反复,墨多多已经有些麻木了。他一头埋进柔软的床铺里,思量着等妈妈休息后再出门把这些饭菜喂给街道上流浪的猫猫狗狗,起码算是不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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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唯一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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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逐渐渲染了整个天空,桌上的台灯也随之睁开了眼睛。缕缕灯光照向书桌中央已经带了些褶皱的试卷,清秀的字迹跃然纸上。如果能再仔细地观察一下,就能发现那上面写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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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想念你们。」
「……」
Part.5[苹果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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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地球人都知道,墨多多最喜欢吃的还是多妈亲手做的苹果派。入口时外酥里嫩,软糯香甜,伴着一粒粒脆脆的、脱水的苹果粒,外面浇上一层蜂蜜和些许沙拉酱,啧啧,那情境,真是让人垂涎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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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的是,这也成为了查理揪墨多多小辫子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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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记得,曾经在小沙发上坐着一条尾巴很短、眼圈很黑还穿着蓝色西装的小贱狗,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上播出的《名侦探贱狗小五郎》,带着戏谑语气对拿着苹果派毕恭毕敬的男孩说了一句“吃人嘴软,拿人手软”,便毫不客气地用爪子……手,拂去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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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像是梦中的场景了。墨多多也记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时候,或者说,他不愿再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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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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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大名鼎鼎、拥有查理一族皇室徽章的查理九世,居然真的会在一次冒险中丧生。所有人一开始都不愿相信,而且即使是真正目睹,也很难去接受这只神通广大的小狗已经死去了的事实吧。它是DODO冒险队引以为傲的探索者,是队长,是整只队伍的中心——就是这样的查理,在与S级谜境抗争时吃了败仗,永远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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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个有些过时的冷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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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多多丝毫不敢忘记那个惊心动魄的场面:铺天盖地的狂风怒号,酸雨肆虐,所有人互相扶持着,疯狂地奔跑着寻找来时乘坐的潜艇,试图从兽群逐渐缩小的包围圈中安全撤离。质量上等的防护服已经不能给大家带来丝毫安全感,视线中仅有的便是远处一点点涨起的海岸线。希望的光芒总是在这种时候忽明忽暗,多多眼见着离近岸的浅滩已经很近,脚步便松弛了一刹。脚踝处伤口撕裂的疼痛不停刺激着他的神经,以至于使他落后了一秒,将后背递给了身后近在咫尺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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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再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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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它总是这样,明明是个疯狗太郎,关键时刻却又装得那么哥们儿,想来都挺愧疚的。墨多多设想过无数个假如——假如他当时没有幼稚地要求前去调查S级谜境,假如他没有发出声响惊动兽群,假如他没有被野兽袭击,假如他没有落后那一秒,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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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查理还活着,他的生活应该就不会这么糟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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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答,这条黑眼圈的小贱狗居然连一句遗言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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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事故后,冒险队便永久地解散了。墨多多在学业之余学会了做苹果派,先前从不下厨的他居然能把苹果派做得和多妈一般无二,甚至更加出色,这可把家人和伙伴们都吓了一跳。他把苹果派拿给许多人品尝,直到他确认自己的手艺确实了得了,便每个月都将一大盘苹果派端去小院里那块小小的墓前,一个人坐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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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派连香气都是软糯可口的,但是,墨多多从没尝过。
Part.6[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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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翼又一次从那个繁复迷离的梦中醒来。枕巾上满是冷汗,就连四肢也是酸软无力的。不知道这是睡太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缓缓地撑起身子看向窗外,天已经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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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严冬,即使窝在被窝里似乎也能感受到窗外寒气的侵袭,厚厚的雪堆占据了整条道路——然而,唐晓翼的眼前却远不止这点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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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棉被,米白色的窗帘,视线里全是白色。唐晓翼没有细数这是他第几次从这张床上醒来,周遭冰冷的医学器械和一成不变的场景都**了他的意识,将他禁锢在了这片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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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翼下了床叠好被子,走进卫生间完成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的日常。时间的推移似乎也在这滤镜下变得模糊,他理了理唐装后的披风,缓缓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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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洛基。”
“早上好,晓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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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往常一样对挚友打了招呼,剩下的时间便是随心所欲了。唐晓翼缓慢的咀嚼着面包片,仍身为冒险者的脑子却又飞速地转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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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梦从半个月前就开始纠缠他了,但另他疑惑的却是,每次惊醒后他都无法获悉梦境确切的内容。唐晓翼依稀记得那时他身处一个大得可怕的花园,就连浓郁的花香都能确切地感受到。他似乎还与一名身形瘦小的少年擦身而过,但每每他想要回忆起少年的容貌时,结果总是徒劳。这不知名的梦成为了唐晓翼这些天思考最多的事情,但可供思考的记忆过于有限,任他也无法解开这胡搅蛮缠的乱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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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不会跟墨章鱼那小子一样脑震荡了吧。唐晓翼自嘲地勾唇笑笑,摇摇头兀自否定了这个答案。这两年他可没有去过什么大花园,更不可能遇见这么诡异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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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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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装的少年神色一暗,指尖缓缓揩去嘴角残余的面包屑,像是若有所思地托起了下巴。
Part.7[密密尔生命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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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来,洛基常觉得自己老了。作为世界上最后一匹基奈山狼,它的年龄用“刚刚进入壮年”形容毫不为过。健硕的身躯和尖利的爪牙依然是它守护同伴的利器,极度聪慧的头脑也是狼王曾引以为傲的优点——然而,这些本领在这两年中,几乎要消逝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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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已经不再使用它们了。两年前的生命树事件还历历在目,可与如今这番光景对比起来却又恍若隔世。那时的洛基是有多么期待那眼貌不惊人的泉水——可令他们都大失所望的是,密密尔泉并不能根治卢伽雷氏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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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过是某种抑制剂罢了。
离开泉水后的唐晓翼,生命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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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消息后的冒险协会也有些吃惊,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以Dr.Mo为首的研究队伍决定以唐晓翼为对象,制取泉水样本进行剖析,加紧调制能够彻底根治渐冻症的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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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攻克绝症的困难重重也许会耽误洛基生命中相当长的时间,临行前研究人员也询问过洛基的意见,它可以选择回到老家基奈山,或者选择留在唐晓翼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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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选择了后者。它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如此一来,便是蹉跎了两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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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也实在有些牵强。洛基随着唐晓翼一直待在Dr.Mo安排的某处秘密基地中,日复一日地看着他躺在狭长的病床上接受治疗。它原本认为以唐晓翼的性子恐怕不会乖乖听话——但实际上,这些天来他的反应可是比刚刚检查出渐冻症的样子还要顺从。这让洛基有种错觉,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酷热难耐的夏天,唐奶奶抱着还年幼的它老泪纵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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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谁能想到,唐晓翼这家伙居然还能活蹦乱跳到现在,甚至还完成了一番他人想都不敢想的伟大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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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这么想着看向了远处紧闭的房门,那便是两年来唐晓翼所待的地方了。令所有人都感到高兴的是,药物的研究如今已步入尾声,经过安全检测的实验药品也已经在唐晓翼身上进行了试用。只要在三个月内渐冻症没有复发,也没有较严重的副作用,这项研究便可以宣告成功了——这对全世界的渐冻症患者来说,都将成为从天而降的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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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也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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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洛基没有特别在意时间,大厅墙上明晃晃的电子屏幕也每日刷新着数字。仿佛是现代学生的高考一般,从九十开始倒数,一日比一日更加紧迫,激动人心。而现如今,这个数字已经变成了明亮的红色,勾勒着大大的阿拉伯数字“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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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平安地度过这半个多月,这样的日子就能结束了。洛基舔了舔身上已经有些稀松的皮毛,起身打算在建筑里绕上一圈活动活动筋骨。但同时面前的门把却发出了“咔啦”的响声,紧接着,唐装的披风从门内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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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翼?”
“洛基,听着,接下来我有一个很重要的决定要告诉你。我希望你能为我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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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对唐晓翼脸上的神情并不陌生,这样的目光,它在唐晓翼决定成立羽之冒险队的时候也曾见过。应该说,此时的唐晓翼绝不会操着他的毒舌开什么国际玩笑。狼王微微颔首回应了对方,一丝不安却在内心滋长。
Part.8[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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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离开这里,洛基。不是20天后,而是现在,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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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晓翼。你应该知道这二十天对所有人有多关键……”我当然不会轻易答应他。先不论他要去哪儿,光是逃出这个基地就要费不少功夫。我们现在正处于西方小城,基地周围也没有太多能给予帮助的人群和建筑。就算晓翼他天赋异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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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我说,洛基。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我要去邱枫镇找墨多多那小鬼。至于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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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着听完唐晓翼的这番言语,除去性质和目的,这倒是他近两年来头一次对着我娓娓道来。梦境这东西着实有些荒唐,但有时也确实难以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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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在不久前才意识到这个可能,虽然也许是我想多了,但我不想放弃。我必须证实我的想法究竟正确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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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这里的计划其实我早就有在制订……但我一直没有执行它的契机。正好现在是研究的成功之际,安保人员对我的管控也会相对松懈,一般没有重大情况的话他们就不会过来。出口的密码锁我早就破解过了,至于通道处的虹膜认证,洛基你也知道,你的虹膜是可以通过的。墨多多家的住址我在工作人员代寄信件的时候看到过,护照和费用的问题我也想办法解决过了。现在我只希望洛基你能帮助我,并且在这期间为我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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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长串的发言让我有些说不出话来,我没想到唐晓翼已经计划到了这个地步。身为一介狼王我当然是有理由拒绝他的,但恐怕以唐晓翼的犟脾气,没过多久就会用其它方式脱出成功吧。毕竟,他也算是一个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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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脑海中仔细思考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这显然是无需多言的。就目前研究人员的活跃度来说,只要唐晓翼能在三个月的时限里平安归来,想必也不会出现大的纰漏。他需要的只是挚友的配合——我深思着,像是回到了数年之前,几个绝症小孩的面庞在我眼前闪现。一次次惊险刺激的冒险如同走马灯,一股子的热血涌上心头,大脑倏然只被全部的感性侵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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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你,晓翼,”话语出口时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但同时烦躁的心情也一并消失,“但你必须遵守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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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不会等的,它从来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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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唐装少年挺拔的背影,经过两年时间,那个身影似乎又修长了些。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否正确——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对挚友永远保有信任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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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过头同样也看着我, 对于老合作伙伴来说,我们已经不需要太多言语上的交流,彼此目光中的热忱便是最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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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不会后悔,晓翼。
Part.9[营养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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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邱枫镇久违地下了一场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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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雨帘几乎遮挡了视线,一片朦胧中仿佛所有的杂音都被过滤,只留下纯粹的雨点声。尧婷婷有些欣喜地伸出手接了些小雨珠,一动不动地看着它们在掌心中晕染开来,变成透明的一摊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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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能稍微凉快些了。近日来突破记录的暴热几乎让她这种极厌恶紫外线的人吃尽了苦头,防护用具戴也不是不戴也不行,就连本不凉爽的教室都变成了一块净土。尧婷婷这么想着轻叹了口气,继而打起精神撑了伞走进雨幕,往与平常不同的目的地缓慢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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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冒险队解散后,尧婷婷和其他伙伴们便很少一起聚会了。几个月前的学习讨论会还历历在目,但那场聚会根本成为了她的独角戏,最后以不欢而散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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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则是扶幽提议在墨多多家举办学习会。尧婷婷不知道时隔这么久扶幽为什么还会这样提议,但出于几人依然坚固的友谊,她和虎鲨还是会按照约定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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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快的回忆…就让它过去吧。粉发少女晃了晃脑袋,皮鞋鞋跟踩在一片片水洼中,发出有韵律的声响。昔日无比熟悉的道路如今尧婷婷看来却有些陌生了,似乎是这条街最近又进行了环境整治。她紧紧抱着怀中厚厚的参考资料,加快步伐走向了墨多多的家。期待,怀念,还有踌躇…各种复杂的心情一一在尧婷婷心中闪过,又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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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墨多多家的时候,尧婷婷尴尬地发现自己迟到了五分钟。她的老朋友们早已在客厅里落座,桌上凌乱地摆着些参考书。虎鲨依旧是老样子,专心致志地对付着水晶盘中红扑扑的毛桃,扶幽正费劲地给一旁心不在焉的墨多多讲解题目。尧婷婷有些忍俊不禁,但仍是在最后一刻保持住班长的架子,眉心下压使劲儿拍了拍茶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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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虎鲨,不许再吃了!墨多多,不要开小差!都专心看书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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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大人一言既出,孰能无视?眼见大伙儿们都乖乖坐下来翻起了书,尧婷婷这才从沾了些水珠的塑料袋中拿出书本。四个人又重新坐在一起,这可是难能可贵的事了。不过,以往的话还会有一只黑眼圈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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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婷婷的内心一阵刺痛,不过很快就因为学习的投入而逐渐散去了。今天的主题是关于即将结业的生物和地理,她自己虽然胜券在握,但谨慎小心些总归没错。复习错题时她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坐在对面的墨多多,毕竟就冒险队解散一事,他受到的打击最大。这个队伍也算是由墨多多一心建立起来的,如果没有他当初的执着和勇敢,也就不会有后来大家经历的种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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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没精神。像是察觉到尧婷婷的视线,墨多多倏的抬头看了少女一眼。尧婷婷慌忙又把视线连同内心乱蹦的小兔子放回到桌面的习题集上,同时悔恨着自己刚才的行为会不会显得奇怪。戳着笔头冷静下来后,她又翻着白眼悄悄瞄了墨多多一眼。她能够确信自己的判断——墨多多的状态真的大不如前。印象中,多多的成绩虽然不好,但至少他对知识还有着强烈的渴求。嘴上说着“好难好难”的墨多多,实际上在督促下还是会去尽量完成老师要求的目标。但现今这副样子,他却像是连最基本的求知欲都失去了,目光中只剩下一潭死水。这样的状态,甚至比不上虎鲨。尧婷婷对自己的判断感到不安,但她的四肢冰冷,甚至忘记了该如何提醒对方进行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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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没用了。少女在心中嘲笑着自己的懦弱,周遭低低的讨论声也干扰了她的思绪。她烦躁地跺跺小皮鞋跟,深吸一口气对那墨发少年吼了出来:“墨!小!侠!你又在走神了!……真是的,把你上次的生地模拟卷拿给我看看!”
伙伴们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狮吼功”吓了一跳,半晌扶幽很才识眼色地用手肘戳了戳墨多多的肩膀。虎鲨事不关己地吹起了口哨,手却精准无误地探向了被放在旁边的薯片袋子,最后灵敏地收了回来。尧婷婷也顾不上这么多,只是目光如炬地看着少年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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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婷大人饶命,我这就去……”墨多多被这气势吓了一跳,原本快要闭上的眼睛又猛然张开。他缓缓撑起身子离开客厅,赔着笑脸在众人眼前踱上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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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营养剂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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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多多几乎是跪在了自己的房门前,顶着强烈的眩晕感转动门把手。他用最少的体力思考了一会儿,对尧婷婷这番批评他真是万分感谢。那时他正愁着找不到理由离开伙伴们的视线,体力不支又不停地折磨着他的意志——他几乎快要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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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总算是得到了片刻放松,墨多多强行打起精神走向自己的衣柜。眼前的光景因为身体的不争气被分割成了好几半,以至于他扶着柜门戳了好几次,才把小钥匙捅进衣柜中抽屉的锁眼。自己现在简直比那时自由基紊乱变成老爷子的时候还不如,墨多多自嘲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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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劲地从狭小的抽屉中搬出那个小箱子,墨多多喘着粗气停下了动作。箱子里是他无比熟悉的,让他上瘾般离不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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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注射了营养剂,再休息一下就没什么问题了。墨多多懊恼于今天扶幽的突然造访,他竟然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招呼伙伴们参加学习会。出于好友情谊他不得不接待了这群“不速之客”,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慌慌张张的没能完成注射,导致了现在这副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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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关系,只要之后谎称找试卷找得费劲,最后也会被婷婷当成摸鱼理由蒙混过关吧。墨多多苦笑着打开了箱子,无比熟练地做好了注射前的一切准备。他努力稳住心神,动作轻柔地挽起了衣袖。小臂上一个个注射留下的针眼映入眼帘,排列起来显得有些骇人。这样直接走出去,应该会被当成毒瘾患者吧。少年胡思乱想着,同时犹豫着这次该从哪里下手。朦胧中他的后背不自觉地靠近了衣柜的柜门,在体力极度缺失的情况下,他实在非常需要一个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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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衣柜门被这力道缓缓带上,紧接着便是注射器啪嗒落地的声音,以及人体撞地发出的猛烈声响。透明的营养液顺着破裂的注射器流了出来,有些腻人的香味从地面开始弥漫,占据了墨多多的整个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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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感知神经都开始罢工,墨多多的意识不甘地叫嚣着,最后仍是伴随着剧烈的疼痛,陷入了最深的黑暗。【此文为转载】
查理九世——缘起缘落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