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怡儿垂下眼帘瞧了瞧那药,黑乎乎的,而且还有一股刺鼻的味儿。她拧着柳眉,小脸做成苦瓜状,软如灵蛇的身子贴紧齐泽奕,好一个撒娇道:“表哥,人家不想喝药嘛,牙已经没方才那么痛了!”
然她话音一落,齐泽奕还没来得及做答,就被蓝沫抢了先。
“怡儿表妹,这俗话说的好,牙痛不是病,痛起来却要人命!你若是不喝药,这牙痛之症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而且呀……”蓝沫说到这,却故卖关子地停了下来。
孟怡儿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问道:“而且什么?”
蓝沫严肃了神色,沉声回道:“而且想必你是吃了过多的甜食,才引起牙痛的吧?“
怡儿点了点头,蓝沫接着说:“所以,你就更得吃药了,甜食对牙的伤害最大,还会在牙齿上留下细菌,那些细菌会慢慢变成一条条小虫,它们不停地啃噬着你的牙,啃得越凶,你的牙就越痛……”
她说得绘声绘色,吓得孟怡儿脸色刷地惨白,更是做出了恶心状,带着哭腔对齐泽奕撒娇:“表哥,真有那么吓人吗,牙齿上怎么会长虫……”
齐泽奕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他对沫沫的所作所为可是心知肚明,但他却装作不知,也沉着脸对怡儿道:“自然是真的,所以怡儿表妹不想牙上长虫,就快喝了这药吧!”
怡儿嘟哝着嘴,迟疑地接过了小碧手中的药,可她却怎么也喝不下去,只好对月琴吩咐道:“去给我拿些蜜饯来!”
然蓝沫却马上出声制止:“蜜饯乃甜食,千万不能再吃,否则怡儿表妹这药岂不白喝了!”
孟怡儿狠狠地剐了蓝沫一眼,她自是不相信蓝沫会如此好心给她煎药,可是当着齐泽奕的面,她也不便与蓝沫多说,只好拧了眉咬紧牙,缓缓地将汤药送到嘴边。
蓝沫则屏气凝神,炯炯有神的琥珀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孟怡儿,脸部像是抽筋般的颤动,败露出了她隐忍的笑意。
只见黑呼呼的药汁顺着孟怡儿樱红的嘴唇,慢慢滑入她的口中。
却在下一刻……
“噗……”药才刚入口,倾刻间便被孟怡儿尽数吐了出来!
她拧着妖娆妩媚的脸,以无比痛苦的神情扔掉了手中的药碗,指着蓝沫大骂出声:“这哪里是药,又咸又辣,你分明是在整我!”
“咦?只有咸和辣吗,怡儿表妹没觉得现在嘴里麻麻的么?”蓝沫幸灾乐祸,故意惊叹出声。
怡儿顿时气得面色通红,嘴里百味齐全,让她有着说不出的苦处!
“你…你…表哥…呜…人家被欺负了,王妃拿给我喝的,根本就不是汤药,竟是些辣椒芥末粉调制出来的,现在人家的嘴里又麻又辣,好难受啊……”说着说着,她还真娇滴滴地哭了出来,伤心又委屈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齐泽奕的双眉抖了抖,他明知道蓝沫想要恶整怡儿,却没有阻止,或许这样,会让沫沫心里好过些吧。可是,该做的场面,他一样都不能少,否则,外面的人又怎会真的相信,他只宠着孟怡儿呢!
他搂着怡儿不停抽泣的身子,冷着脸对蓝沫喝道:“爱妃,你太过分了,快过来给怡儿赔礼道歉!”
闻言,蓝沫一惊,他竟然让她给怡儿道歉!?难倒在他的心里,怡儿真真比她还要重要吗?
一颗心仿似坠入了低谷,蓝沫倔强地回瞪向他:“我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道歉!”
“放肆,你故意调这些辛辣的东西充当汤药,明知怡儿有病在身,还给她喝,这不是做错了那是什么!”齐泽奕沉着脸愠怒出声,迷人的桃花眼也是没有半点温度地睨视着蓝沫。
蓝沫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冷笑出声:“就算是我错了,那她之前那样对我,你为何不曾站出来替我出过话,现在我只不是小小惩罚她一下,你就心痛了吗?”
“你做错事还狡辩,怡儿平时只不是口直心快了些,可她又没曾伤害过你,但你却如此小心眼地来报复她!”
他竟然说她小心眼!蓝沫只觉得像是一个晴天霹雳闪入脑中,让她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她如果小心眼,早就容不得怡儿来抢她的丈夫了,她如果小心眼,早就离开这个满是勾心斗角的王府,就不用见着自己的老公去宠别的女人了!
她冷冷地凝望着他,仍旧美的如同妖精般好看的脸庞,完美的轮廓,幽深迷人的桃花眼,薄而性感又带着一丝妖娆的双唇……这就是她的奕啊,昨晚对她那样温柔,和她缠缠绵绵的奕……
现在却帮着一个还没过门的女人来质责她,真是讽刺!
她蓝沫可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偶,更不是他高兴时就宠宠,不高兴时就丢到一边的工具,她是有着一夫一妻制思想的现代人!
蓝沫不再多说什么,因为她自知此次是她理亏……也许,昨晚和自己那样甜蜜温存的人,根本就不曾出现过,亦或是,那根本就是美梦一场,梦醒了,他仍旧那样冷酷无情,当着别的女人,把她伤得体无完肤!
她凄厉一笑,淡淡道:“好吧,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对你的怡儿,害得你心痛了,既然我如此不招你待见,那么,我走!”
语毕,她愤然转身,拔腿朝外跑去。
蓝沫出了王府,一路狂奔,四周的屋檐墙角,四处都是皑皑白雪,她不知道何去何从,脚不自觉地又加快了速度,越来越快,快到那些白色景物倏地从眼前流逝。
不知疲倦地跑了多久,她只觉得心跳急促地加快,呼吸困难,感觉咽喉有一把火在燃烧,同时,冰冷的泪水也湿了她的脸颊。
她突然好想家,从来没有哪一刻的思乡之情像现在这般强烈过,以前比赛时受了委屈,教练总会陪在她的身边开导她,可是现在,她满肚子的委屈伤心,该去对谁诉说?
白雪染白了大地,冰冷了空气,也冷了她的心。她就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盲无目的地游走在大街上。
天寒地冻,街上的行人及少,只是偶尔路过几个,都走得匆忙。
蓝沫抹了抹脸上的泪,她不该哭的,只有软弱的人都会轻易掉泪珠子,她不想软弱,所以,她不哭!
于是她索性吸了吸鼻子,停下脚步站在那里揉了揉双眼。可她这一揉眼,却没瞅见前面匆匆跑来一个路人,‘砰’地一声将她撞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那路人看了蓝沫一眼,不好意思地道了歉,却并不扶她起来,当即就快步跑了开。
蓝沫坐在地上,右手掌传来了阵阵刺痛,她抬起手一看,冻得通红的手掌竟撑破了皮!今天不仅时运不济,还祸不单行,都怪那该死的齐泽奕,她恨透他了!
“地上那么凉,小心感染上风寒!”
正当蓝沫要站起来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话语,她连忙仰头望去。
“予洛……”
见到予洛,蓝沫感觉如同见到了久违的亲人般,她突然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了出来。
醉霄楼,二楼雅间内。
蓝沫抽泣着喝了口热茶,又将茶杯紧握在手中,吸取温暖。
“大冷天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街上,还摔倒在地,发生什么事了?”凝视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韩予洛沉声问道。
“没什么事,只不过是心情不好,一个人出来溜溜弯,透透气儿……”她故作轻松地盈然一笑,然她眼角的泪,却出卖了她,很明显地告诉了予洛,她是有心事的。
韩予洛不再多问,他应该能猜到她为何这般伤心了。除了齐泽奕,又还有谁能让她哭呢……他拿过她手中的茶杯,将凉了的茶水倒掉,又倒入滚烫的茶水,然后把茶杯再放回她的手中。
“沫沫,有些时候,亲眼看到的事情,未必是真的!”他不能直接告诉蓝沫真相,所以想拐个弯子点化她。
蓝沫凝了凝神,不解地哈着气吐语道:“予洛什么时候说话也像希瑶姐姐那般有玄机了,之前希瑶姐姐也同我说过好几回,亲眼所见,未必是真,可我不明白,你们想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们都想告诉她,齐泽奕宠爱怡儿,这都是表面的假相,并不是真的吗?
思及此,她立刻愣了神,眨巴着一双大眼怔怔地望着予洛:“你们是不是都有事情瞒着我,予洛,你是不是知道奕的事情,快告诉我!”
韩予洛莞尔,浅声回道:“我怎么可能会有事瞒着你,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奕早已决裂,所以更不可能知道他的事……”他说了违心的谎话,只因有些事情,蓝沫知道的越少,对她越好。
蓝沫失望地扁了扁嘴,嘟哝道:“可我总觉得你们都藏着事,不过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问,等改天我上将军府找希瑶姐姐问个明白!”
予洛笑道:“希瑶不在将军府,过些时日才会回来!”
“哦……”蓝沫如悟初醒般地点了点头,她这才想起,希瑶和希若早在几天前一同回御北山庄,探望初老庄主去了。
“那希瑶姐姐回来时,你记得派人通知我!”她已要打定了主意,准备从希瑶那里着手问清一些事。
予洛但笑不语,抿了口热茶,旋即又小声问道:“沫沫,外面的传言,我已经听说过了……你和奕……”
蓝沫知道予洛想问什么,她不再乎似地笑了笑,“我和他挺好的,他宠他的孟怡儿,我过自己的日子,两不相干,就同你和希瑶姐姐一样,井水不犯河水!”
见她这样强颜欢笑,予洛心里闪过一丝怜惜,他心软地想替齐泽奕说话,于是便开了口道:“沫沫,其实奕他……”
“嗨,别提他了…….”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蓝沫出声打断,她笑着道:“我们难得相遇,老说他多扫兴…对了予洛,这些天我正好有件事儿愁着没人帮忙,今天正好遇上你,不知你能帮我找来一些工匠吗?”
“你找工匠做什么?”
“我要…改装房子,嘿嘿……”她傻傻一笑,其实她是想说:我要在王府建一座现代式的跳水体育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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