踌躇了片刻,蓝沫终是下定决定,迈出了沉重的步子,缓缓走近门边,纤瘦的玉手轻抬,触碰到门的刹那,却使不出力气把它推开。
冷冽的寒风从她身后呼啸而过,吹起她的衣服轻舞飘扬,长长的墨发也随风舞动,那样宛约的背影,犹如仙子。
蓝沫深呼了口气,不管结局如何,只要能再见他一面,知道他平安无事,那就她放心了,即使他仍旧狠心无情,她都甘之如饴。
手指上用了劲,房门缓缓打开,屋内有些暗,明显光线不足。蓝沫拧了拧眉,迈步进去,随后又将房门带上,这才朝了内室走去。
屋子里出奇地安静,没有一丝声响。
蓝沫屏气凝息,轻踩着步子进了内室,在走进来的这么一刻,她想过无数种他见到自己时的情形,可是她的那些担忧,全都是多余的,因为,齐泽奕正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看似睡着了!
轻迈着步子,蓝沫一步步走近床边,看来,他是真的睡得很熟,连她进来了也未察觉。
他,一定是累坏了吧!
蓝沫说不出的心痛,顺着沿床蹲下,盈光闪闪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他那绝世无双的容颜,还有他那两条紧紧拧在一起的剑眉,他睡得并不踏实吗,为什么眉头皱得如此深?
难倒,他连睡觉时也在担心什么吗?担心皇上会永远这样把他囚禁,还是担心皇位会落在太子手里?
她颤抖的手抬起,轻轻地落在他的眉毛上,似要将它们抚平。
可是刚一碰下去,只是瞬间,齐泽奕便突然惊醒!
蓝沫吓了一跳,潜意识地想站起来后退几步,可是迎着他那幽深的双眼,她整个身子就像是被定住了般,动弹不得。
齐泽奕也明显是震惊住了,迷人的桃花眼紧锁着她,翻身坐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谁让你来的?”
怒力地让自己保持镇定,蓝沫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平淡无奇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我只是来看看你!”
“谁让你来看的,本王好得好,现在你立刻从本王眼前消失!”齐泽奕十分激动,情绪也有些失控,下了床就把蓝沫朝门外推去!
他推得那样急,害得蓝沫险些跌倒!
挣扎着逃开他的双手,蓝沫面色惨白,紧咬的双唇溢出了血迹。看到她,他不仅没有半点高兴,还迫不急待地赶她走,她真的已经到了让他如此厌恶的地步吗?
“奕…我想问你些问题,只要你回答了,我就会如你所愿,立刻消失!”她强忍着心底支离破碎的痛,面无波澜地轻轻问道。
齐泽奕冷哼一声,侧过身去不再看她,说:“有什么就快问!”
蓝沫的一双小手下意识地紧捏成拳,“你…是因为早就知道敌不过太子,知道会被皇上囚禁,所以才急着赶我走的,对吗……你不是真的对我狠心,是怕我身陷险境,因此才故意对我狠心无情,是不是……”
她终于一口气问了出来,然后期期艾艾地望着他的侧面轮廓,等着他的回答!
齐泽奕转过身,迷人的双唇勾出一抹妖邪的笑,他走近蓝沫,用手轻挑起她的下颚:“蓝沫,你未必也太看得起自己,本王赶你走,全然是因为对你失了兴趣,并无其它,明白吗?”
听到他的答案,蓝沫本以为自已会发疯,会抓狂,可她仍旧出奇地平静,甚至连半滴眼泪也没有流出来,只是静静地,默默与他对视。
“我明白了……”她低低地回答,垂下的眸光,尽显了黯然失落。
齐泽奕松开她,毅然转身:“要问的问完了?”
蓝沫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如没有灵魂的木偶般,失魂落魄地说:“问完了…也死心了……”
最后一抹希望终究幻灭成空,她彻彻底底地死心了,再也不会对他有所眷念。
哪怕沧海桑田,海枯石烂,他们都永远不会再有交集,从此形如陌路!
既然他如此狠绝,那么,她也没有必要把怀孕的事告诉他,与其自取其辱,倒不如给自己留得半分尊严。所以,蓝沫最后再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奕,你好好保重,我要走了!”
她要离开,想尽一切办法永远地离开,再也不要留在这个让她伤痕累累地古代!
落寞地转身,蓝沫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
直到她走了很久,齐泽奕才动了动,冷然地回头看到房门,那里,早已没了她的身影……她说的离开,是要消息在这个时空,回到属于她自己的地方吗?
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他可能,再也不能与她相见……
没了沫儿,他还争这皇位来做什么?
他多么希望回到一年前那样潇洒,抛下一切不管不顾,只愿带她远走天涯。可是,经过时间的洗涤,他那份潇洒已经荡然无存,心里更多的,是对皇位江山的执著。
顺着来路,蓝沫回到了与沐承睿分开的后院,许是因为罗峰暗中吩咐了那些侍卫,所以这一路走来都十分畅通无阻。
见了蓝沫过来,隐身在暗处的沐承睿便现了身。
“阿南姑娘,可有见着他?”
蓝沫强打起精神,点了点头:“见着了,该问的也问完了,沐大哥,我们回去吧,免得夏姐姐担心!”
虽说从蓝沫的脸上明显地看到了失落,沐承睿终究是没有多问什么,当下便施展轻功,带她离开了恒王府。
大街上,蓝沫和沐承睿并肩而行,就在快要接近客栈时,他们的身边突然停下了一辆马车。
“沫沫!”马车的帘布被人掀开,接着,便是希瑶探身出来。
“希瑶姐姐!”蓝沫惊讶不已,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她。
遇到希瑶,蓝沫自是没有再回客栈,而是也让夏芷妍和沐承睿退了房,随她一起,去了将军府暂住。
听了蓝沫道出被赶出王府的来龙去脉,希瑶有些难以置信:“恒王之前那样宠你,我实再不敢相信,他会做些这样无情的事来!”
蓝沫苦笑:“希瑶姐姐,万事皆有可能,或许,在他心目中,皇位已在占了第一的位置,而我,可有可无,还不如舍弃!”
希瑶看出她的强忍,也明白她此刻心里的痛,“那沫沫,你日后可有何打算?”
蓝沫看了看手腕上的佛珠,若有所思地道:“我在等待时机,等着自己与佛有缘的那一刻,那么,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她不敢否认,回到现代后会比现在过得好,但至少,回了现代,还有最疼她的教练,还有一群从小长大的好姐妹,更重要的是,她还想完成自己的梦想,夺得一枚跳水金牌。
她要把自己的孩子也带回去,等他长大了就教他跳水,把他训练成一位完美的跳水王子!
这么想着,她的唇角总算拂开了一抹舒心的笑容。
关外,司洛城。
“报!启禀将军,京城来的八百里加急密件!”正在房里照顾希若的韩予洛,听得屋外响起的话语,当即便起身走了出去。
从士兵手中接过加急密件,韩予洛立马拆开,不想这一看,大惊失色!
“予洛,怎么了?”月铭殇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见他一脸凝重,便问道。
予洛没有回答,而是把信直接交给了月铭殇。
读完信,月铭殇虽没有同予洛一样大惊失色,却仍旧有些震惊的,丞相一家被驱逐,恒王被软禁,京城里发生这样的大事,真是让人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铭殇,这件事你怎么看?”予洛把月铭殇拉到书房,径直问道。
月铭殇思忖片刻,道:“此事有些蹊跷,皇上明明病重,而且由太子掌管朝政,皇上又怎么会知道六弟和丞相通敌卖国?”
“那你的意思,那圣旨并不是皇上亲传,而是有人故意假传?”
“不,圣旨的确是皇上亲自传的!”月铭殇肯定地说,又分析道:“如果圣旨不是皇上下的,那么,相府一家必定满门抄斩,而六弟,也必定被诛!”
予洛听得有些迷糊,他对行军打仗在行,对这些政治谋略却是一窍不通。
像是看出了韩予洛的不解,月铭殇莞尔一笑,又道:“之所以说这圣旨是皇上下的,有两点根据,第一,皇上是故意将相府一家驱逐出境,为什么呢?因为你在关外,丞相被驱来边关就可以同你会合,这叫留有后招。
“第二,皇上只是下旨把六弟软禁,看似陷制了他的自由,却是对他的一种保护,等的,就是你和丞相会合之后,举兵搬师回京,同六弟来个里应外合,一举打败太子!”
月铭殇说得头头是道,韩予洛也总算听明白了这其中的玄机。
“那奕,他知道皇上意思吗?”
“想必六弟自然是知道的,否则他早就派人传消息给你了,而不是选择在京城以静制动!”月铭殇如是道。
韩予洛点了点头,虽说很担心齐泽奕的安危,但是经月铭殇这么一分析,他又稍稍放宽了心,“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丞相吗?”
“恩!”月铭殇点头,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道:“只怕太子未必会轻易地让丞相和我们会合,所以,你得派些人前去接应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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