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

林落想带个人无声无息的离开天界，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润玉在凡间有一处庭院小筑，山清水秀，临水而遭，很美的一个地方。

手上的灵力涌动，一只淡金色的灵蝶在指尖成型，对着灵蝶施了一道法术，看灵蝶展翅翩翩飞走，林落又撑着下巴继续看润玉忙碌。

明明可以用法术的，这人硬生生的要自己亲手装扮，购买了红绸和红纸，将整个小筑都装扮得喜庆洋洋。

林落轻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一会儿的惊喜会不会变成惊吓。”

“嗯？什么惊吓？”

不知何时润玉已经来到了林落的身边，倒了她最爱的洛神花茶给她，听见她呢喃着什么惊吓，目光炯炯的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确认没有差错才放下心来。

“润玉还记得你的娘亲吗？”

润玉手一顿，眼中闪过一道隐晦的暗沉，“不记得了，落儿为何突然提及这个？”

他从记事起，便在天界，那时候荼姚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你叫润玉，是天帝长子，亦是母神的长子。”

“母神，你是我的娘亲吗？”

“玉儿，以后母神便是你的娘亲，母神再也不会让你经历那种剜龙角，削龙鳞的痛楚。”

剜龙角，削龙鳞……

润玉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苍白，就算是时隔万年，此刻回想起这六个字，他依旧觉得浑身寒颤，不由自主的害怕。

娘亲这个称谓，和“剜龙角，削龙鳞”挂上了等号，让他不寒而栗。

胸口那道伤疤，是逆鳞所在之地，世人皆知“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而他的逆鳞却被那素未谋面的娘亲给生生的拔掉下来，润玉不知道他那时是怎么活下来的，已经不记得了。

痛苦的记忆，失忆了也未免不是好事。

“润玉，我请了云梦泽的洞庭君来为我们证婚，她……”林落顿了顿，担忧的握住润玉那冰凉的手，“她便是你的娘亲。”

当下满眼的期盼瞬间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熄灭，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生硬了起来。

“洞庭君……娘亲……”

润玉呢喃着，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镇得倒退了好几步。

林落知道他心中所想，他以为是簌离抛弃了他，然而……林落不希望他失去后再来后悔，痛苦一辈子。

“润玉，你小时候的记忆只是被荼姚的浮梦丹封住了而已，你娘亲她很爱你。”

“爱？”

“生我者，毁我者，弃我者，皆为吾母，身心俱创，伤痕累累，全拜生母所赐。”润玉拉开衣襟，露出胸口那狰狞的伤疤，“这是爱吗？”

“是。”

林落简单的回答。

润玉一怔，抬眼对上她那坚定的目光，拉着衣襟的手瞬间没了力气，“落儿……”张了张嘴，口中干涩得声音嘶哑。

“润玉，你娘亲是爱你的，虽然她有些愚蠢，对你造成了一生都无法痊愈的伤害，但那都是想要保护你，你看，因为她的保护，你依旧活得好好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痛其体肤，这句话说的就是你。”

林落撞进润玉的怀中，搂着他的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并不隐瞒，娓娓道来。

痛！锥心的痛！

润玉忍住心里的痛，肉体的痛，眼尾绯红，却始终没有掉出一滴眼泪！

随着林落的话语，那些曾经的过往在脑海中拨开云雾展现出来，族人的排挤，小伙伴们的不喜，娘亲的悲恸眼泪，黑暗无边的洞府，剜龙角，削龙鳞，鲜血染红了记忆。

一心求死，却遇上了荼姚，一颗浮梦丹，一把天火，整个龙鱼族的凄惨嘶嚎挣扎声，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滑落眼角，滴泪成珠，一颗颗砸在林落的身上，坠落在地面。

“落儿，原来是我抛弃了娘亲，害了娘亲，害了整个龙鱼族。”

不，不是你，是荼姚的心狠手辣，是太微的帝王阴谋，是天道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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