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体育馆储物室里与毛果芸香相识的。
高三年级E班的学姐,穿着漫画里那种司空见惯的白上衣红短裤体操服,蓝色的短袜,白色的运动鞋,虽然户外艳阳高照,但她浑身上下没有浸湿一滴汗液,更没有展露女生运动过后那种气喘吁吁的色气感。
要说特点,她最吸引我的地方大概就是头顶那撮滑稽十足的小辫子了,很像独角兽的犄角,柔顺的中短发恰到好处地遮盖住她的耳朵和颧骨。
她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一副吊儿郎当不修边幅的模样,但双眼炯炯有神凝视着我,犹如午夜捕捉猎物时的猫头鹰一样锐利。
周五下午和高三E班、高二F班的课程安排的都是体育课。只不过高三E班是足球课,而我们是排球课。机缘巧合,我和她分别都被老师吩咐到储物室搬教学用品。
“吃不吃棒棒糖?学~弟~君~”
幽暗的房间里,毛果芸香靠站在出口处把房门反锁,微笑着问我。
“不,谢谢。”我故作淡定地在角落里搬弄排球课用品,偷偷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火舞今天来学校了吗?”
“没有。”听到邻座黑长直的名字,我不由地提高警惕,下意识地反问毛果芸香:“你认识不夜天同学?”
“认识。当然认识。”毛果芸香一口咬碎嘴里的棒棒糖,然后把残存着口水的塑料棍吐在地上,始终保持颇具自信的微笑,“你和她正在‘交往’,对吧?”
不对。
仅仅是“名义”上的交往关系。
“你怎么知道的?”
“道听途说罢了。”
“是不是火舞告诉你的?”
“不一定哦~”
“你还知道什么?”
“你要竞选下一届学生会会长,而且是和麻虾米搭档成一组。”
“然后呢?”
“你现在的房东叫青豆,是你爸的前情妇。你平均晨勃时常15分钟,喜欢吃的食物是荔枝。当然,这些全都是道听途说的事。毕竟妾身又不是跟踪狂,更不是什么私家侦探~”
“道听途说吗......”
“嗯。黑道的‘道’。”毛果芸香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细杆状物体含在嘴里,笑着问我:“介意妾身抽烟吗?”
“不介意。”
迎着斜照进储物室的昏暗阳光,我才意识到她右手捏着的是一支造型精致的传统烟袋,吸食土制旱烟叶的那种。
毛果芸香又不知从哪掏出一盒火柴,手势优雅地点燃烟丝,然后眯着眼吧嗒吧嗒地抽吸滤嘴。
焦浓的烟味瞬间充盈阴暗的储物室。我默默地看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绝非善茬,一个充满心机的精明商人——这是她给我的第一印象。
“既然都是聪明人,那妾身就长话短说吧。”毛果芸香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果然,她来找我是有目的的,这次邂逅并非巧合。
“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想惹是生非,所以选择继续装傻。
“你不用懂,你只需要按照妾身所说的去做就行了。”毛果芸香动作娴熟地把燃尽的烟灰磕倒在一旁门框上,“你喜欢和人做‘交易’,恰巧妾身也喜欢。”
交易。
真是一个充满威胁的普通词汇。
向来只会我和别人提出做“交易”,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被人威胁。
“什么交易?条件是什么?”
我不知道眼前这位名为毛果芸香的老烟枪是何方神圣,但她所说的那些“道听途说”深深刺痛了我的心脏。难道她也是和“恶魔”签到契约的人?
“条件?”毛果芸香稍显傲慢地抬起下巴咧嘴笑着,质问我:“你还有资格和妾身谈条件吗?”
“........”
“肖人同学,难道你还有其他选择吗?”毛果芸香又点燃一锅烟叶吧嗒吧嗒地抽吸着,始终摆着一副运筹帷幄、处事不惊的阴险笑脸。
“你什么意思?”我深深感到自己的灵魂受到了侮辱。从未有过的侮辱。这种不爽的程度远比我侮辱其他“猎物”时惨痛的多。
“你被‘北城派’的伊丽莎白盯上了,不是吗?”
“是伊莎贝拉。不是伊丽莎白。”
“哦,何必在意这些无关痛痒的细节?总之,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一个新来青坂高中的转校生,不懂人情世故、派系关系,难免会一不小心踏进‘雷池’。现在又胆敢和伊莎贝拉叫板,竞选学生会会长这个职务。活着不好吗?”
......
活着不好吗?
这句话好像似曾相识。
她善意的警告,让我瞬间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这种令人浑身颤抖的恐慌感,我只在幼儿园课堂上当着心爱的同桌小姑娘的面尿裤子时体验过。
又是一股“强者”的味道。但与伊莎贝拉身上的那种压迫感有明显不同。
更像是无形之中被人“操纵”的感觉。
“你究竟是谁?”
我慌了。
“妾身?”毛果芸香眯眼倾吐一口**的烟气,淡定地笑着回答:“毛果芸香,一个嗜赌如命的低俗小人罢了。”
.......
下午漫长的体育课终于结束了。
班里同学纷纷换上校服兴高采烈地前往社团。那群昨晚在风吟群里吵得不可开交、互相撂狠话杀对方全家的俊男靓女,如今又没羞没臊地勾肩搭背在一起,摸屁股亲嘴暧昧调情,像没事人一样。果然印证了那句俗话——会叫的狗不要人。看样子我高估了这个校园里智障们能搞大新闻的能力。
我身心憔悴地躲到体育馆后的树荫下,反复回想刚才储物室里高三年级学姐——毛果芸香的那些话,以及仓促之下答应她的“交易”,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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