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不是混蛋吗？

从小护士的表情中我已经看出了端倪，她无非是把我当场了一个小孩子在糊弄，以为这样的谎话真的能起到安慰作用，可实际上却令我更加的烦躁了。

我很担心蓝无，担心的要死！

我很想拽着小护士的衣领子，把事情问个清楚，然而我并没有彻底失去冷静，因为我心底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幻想的，或许蓝无真的没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也说不定呢！

然而当我来到医院，见到了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蓝无，他毫无血色的皮肤和旁边三四个大型的仪器告诉我，事情有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差。

“这就是病人家属？”

一个身着白大褂，长相严肃，声音更颜色的中年女性站在蓝无的病床旁，惊讶地看着我说道。

她似乎是在这等了很久，语气有些责怪的意思，不过并不是针对我，而是对那个小护士以及她身边的警察。

“找个小孩子来干什么！他家里面难道就没有别的大人了吗？”

“不是，李医生，他们父女俩前几天才在这里住过一次院，我问过，她家里面好像真的没有别人了。”

“是这样吗？”被称为李医生的女性眼神转向我。

我沉吟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在蓝无家里才住了一个月不到，连他家人的照片都没看到过，他从没跟我说过自己家人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

想了一会，我只好摇摇头，回复：“我也不知道。”

严肃女医生顿时一副头疼的样子，从病床的床头柜子上拿起一叠纸，“到外面去说吧。”

跟着她走出病房，站在走廊的一侧，她询问我：“那你知不知道你父亲的身体情况？他以前有没有告诉过你？”

我再次摇头，眼神一直在往病房里张望，几乎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蓝无的精神波动，很平静，就好像一滩死水一样，波澜不惊。除此之外和以前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区别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他居然得了那么严重的病。

先天性心脏病，光是听名字就觉得很可怕了！

“唉～”李医生长叹一声，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又是一个’好爸爸’啊，真够负责任的，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吧，你父亲得的病叫’先天性心脏病’。”

我点点头，这我已经知道了，我更想知道的是他现在的状况，而不是再听一遍病名。

似乎是见我没什么反应，李医生又是一脸无奈和头疼，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解释道：“这种病分很多种类，有重有轻。很不幸，你父亲得的就是很严重的那种，先天性瓣膜缺失。”

“有……多严重？”

李医生深吸了一口气，不顾小护士劝阻的眼神，直言不讳：“患者很少有活过三十岁的。”

我的心里面咯噔一声，如遭雷击，耳边嗡嗡作响，大脑几乎陷入空白，剩下的只有蓝无现在的年龄——二十八岁。

“你父亲现在多大年纪了？”

李医生继续问我，但是我已经没办法回答她了，那一瞬间我觉得整个世界就像是噤声了一样，彻底与我失去联系。

不过她似乎也没想等着我的回答，直接看向小护士，她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个病历本过来，递给了李医生。

李医生看着病历本，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我本以为她还要继续说出什么噩耗，但她并没有，翻了下病历本，把刚才的单子拿出来夹进去，她沉吟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

“怎么说呢……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好消息，他或许能活得更长一段时间了。”

“真的吗？”

对于我来说，死亡就像一个虚假的词，我活到现在，从来没有真正感受过所谓寿命的威胁，仿佛在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在告诉我，我可以永生。

我不知道自己能否真的永生，但至少我知道自己的寿命还很漫长，对时间的观念也慢慢变得比较模糊，一天和一年就好像没什么区别。

然而自从上岸后，遇到了蓝无，一天又变回了一天，时间对我又变得公平起来，我和蓝无同步的过着每一天。

所以哪怕蓝无能多活一天，螚在我身边多呆上一秒，我都愿意！

“不过还有一个坏消息。”李医生顿了一下，好像在观察我的反应，看到我的表情由喜悦变成了紧张，她似乎有些不忍心说了。

“什么坏消息？”

“你父亲或许醒不过来了。”

“诶？什么？”我愣住，没太理解她的话，什么叫，醒不过来了？

“就是植物人，不可逆昏迷，他太久时间没接受常规的治疗，心疾突然爆发，脑供血不足……”

“能治好吗？”我打断她的话，什么乱七八糟的病症我不想听，也听不懂，只想知道蓝无怎么才能恢复健康。

“这就要听天由命了，就算能醒过来，他的心脏也坚持不了几年，除非去做心脏移植手术。”

“那就做啊！为什么不做？”

李医生苦笑，“这个手术可没那么容易，目前国内只有京城有这个技术，而且成功率也不过百分之六十，最困难的还是找不到心脏来源，就算找到了，术前的排斥反应测试和理疗也需要花很多钱。更何况手术本身的价格就不低。”

“……四十万够不够？”

“杯水车薪，至少也好两百万吧。”

可是蓝无的卡上只剩下这么多钱了，昨天一天他就领着我花了将近十万块，早知道……

等等，蓝无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病有多严重，这些钱会不会本来就是为这个手术准备的？

那他为什么要带着我一通乱买，还到高级餐厅吃饭？

他难道不想活了吗！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昨晚我们去的那个海滩，边上那高高的悬崖，人一旦摔下去，连尸体都捞不上来……

然后耳边似乎响起了蓝无低沉又落寞的嗓音：

“我的确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啊。”

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终于知道为什么蓝无愿意收留我这个不明生物了，原来他早就想死了，他早就放弃了自己的人生，盘算好了解脱的方式，直到遇到了我。

所以说他对我那么好，把我当女儿养，到底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在我心里面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然后自我了断，来恶心我吗？

“不要哭啊，其实还是有希望的，以你的情况完全可以申请发起一次社会募捐，你长的那么可爱，一定会筹到很多钱的！”

“不……”我摇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我要自己把这个混蛋救回来。”

我肚子里还有两颗大珍珠，卖掉的话应该能弄到不少钱，不够我再回海底拿，就算把我那些收藏品都卖掉，我也要让这个混蛋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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