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小黑探班

犹豫再三，小黑决定要去探班。

非人院一拨人很想知道这易岚臭小子在疯人院究竟呆的怎样了，顺便还得告诉他下周就要开学，可不要玩的太开心了忘记正事。

考虑再三，小黑便是探班的最佳人询，毕竟她也很好奇易岚在那种地方究竟会成为怎样的疯魔。对于疯人院，她谈不上讨厌，但说不上有多少亲切，实际上她和姐姐两人直到八岁住在那里头，那是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要说疯子是见的多了，两姐妹脑子也有些不正常，可归根到底还是在于，两人遗传了母亲的基因，疯子基因。

母亲是疯了，在八岁那年死在了疯人院里，两姐妹被沈晶小芳老婆子带出来，住进了非人院中，之后就很少在回到疯人楼，哪怕是逢年过节，也不想去搭理似乎算得上这世间唯一血亲的爷爷。

可怜的桃家，本是风光无限，无数高手趋之若鹜的铸刀世家，奈何桃谦继承人，他儿子居然爱上了一个女疯子，真是可悲可叹，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继承人到头来和这女疯子厮混，和老爷子闹翻，放弃了家业，最后也混成了疯子。

该说是桃谦本身也有责任，小黑其实不太懂这些了，恩恩怨怨的事情，都是外头人道说出来，不知真假。

两年没回去疯人院，走在路上带着沈晶发给自己的证件，跨过看似平淡无奇实际放手森严的高墙，浓郁而压抑的结界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欢迎回来。”

刚一推门，内里漆黑寂静的大厅深处，**的坐台大婶便似乎千里眼般早就透视过来，轻声的叫唤道。

“哦。”小黑点头，又要上楼“祥林嫂，最近住进来的那男孩，你知道么？”

“谁？你说的是谁？”

小黑原本以为这就是寻常普通的一声咨询，可是**胖婶听得这事情，居然是宛若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声调顿时提高了八度，脖颈一如既往的各种左右摇摆如同猫头鹰似的抽搐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嫂，我是小黑哦，就问你个事情。”小黑也是无奈，这可不是咨询台么，外号祥林嫂的女人年轻时在信息台给医院做紧急出诊咨询，结果又一次机缘巧合下，因为她疏忽耽误了几名食物中毒的病人求救，造成影响极坏的死亡事故，被社会舆论强烈谴责下总算是疯了，被她的家人，丈夫和父母，十分嫌弃的如同垃圾似的扔进了旧流歌市精神病院里头。

“您说。”祥林嫂的脖颈骨头处发出了各种奇怪的咔擦声响，双眸露出了咸淡的泪水，情绪十分激动不定。

“叫易岚的男孩，认识么？”

“啊！”祥林嫂忽然尖叫一声，双眼一番，便是晕厥了过去，仿佛真是受了天大的刺激，嘴巴里还嘀咕的说着“尊敬的客人您好，你所接通的前台已当机，请稍后再拨……”

小黑脊梁骨一阵恶寒，甩着双马尾便是朝着楼上走去。

路上还遇到了不少熟人，都是神情惶恐，小心翼翼的又盯梢的躲在楼梯的上下入口，惊魂识破般的似乎防火防防着某人一般。

“冲叔，是我，小黑。”

“你，你好小黑。”随手朝着中年男人招手，这男人双膝跪在地上，从门道内敛的门缝中，在仰头盯着楼梯的上头，深怕有什么妖魔鬼怪忽然坠落到跟前一般，看着小黑上来，挤出龇牙咧嘴的笑容。

“在看什么呢。”

“嘘！别那么大声。”冲叔一把是抓住了小黑将他给带进了二楼的休息室里，小黑这定睛一看，乖乖个去的，一层二十多个病号大部分都来了客厅，缩成一团怕的什么似的“这么大声，那神经病会听见的。”

“什么神经病。”小黑只得问道。

“他不只是神经病，他还是恶魔！是魔鬼！是地狱的使者！啊！”角落的一名病人说着，忽然伸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居然是径直把自己给整晕了过去。

“拿来的新病人，这么了得。”小黑哭笑不得。

“我可告诉你，你不得告诉别人啊。”一帮病号纷纷是点头，冲叔惊恐的双眸左右摇晃，然后抚平了一番胸口“那个，那是个说不得名字的男人……”

“所以到底是谁。”小黑十分好奇。

“我，我说不出口。”冲叔的下巴张合了两下忽然是扭头转身掩脸痛哭。

“那谁来和我说？”

“我来！”人群中有人鼓起勇气“小黑，那个男人，他的名字……”

一男人目光如炬，眉头一皱，勇敢的站起身来，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似乎在祈祷着什么，正在请求上苍给他莫大的勇气。

“说出来啊！”

“你可以的！”

“你一定能做到的，说出他的名字！那个恶魔的名字！”

周围众病号纷纷鼓励。

“我说！那个男人，新来的病号，易岚，他简直就不是人！是恶魔，是个神经病！”胖男人大吼一声，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后露出力竭的笑容，仰头倒下。

“给勇士鼓掌！”

一波病号玩的开心，纷纷涌起了潮水般的掌声。

小黑平时都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太正常，可是比之这些人来说自己简直就是个三观笔直的小仙女，看着眼前此情此景，额头忍不住冒出一大波黑线：“他究竟对你们做了什么。”

“他不是人，他丧心病狂，他对我们用强的！”距离小黑最近的一名面容长得十分惊奇的女士哭着到“前天晚上，他来到我房间，把我按在墙角，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又黑又长又粗的……”

“掏出了什么？”小黑瞪大了双眼！

“签字笔！”女人捂住了眼睛，似乎往事如风，不堪回首“那天晚上，他用他那根又黑又粗又长的签字笔，在我房间里各种刷刷刷的花花花的，让我一整晚睡不了觉！”

“他做了什么？”小黑追问道。

“写东西啊，然后还有那笔记本！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都是罪恶的诅咒！我的天啊！他居然要我们给他讲故事，还要强迫的，不告诉他，就不给睡觉！”女人泪流满面，周围一波病号纷纷应声抗议“对！他不给我们睡觉，强迫我们讲故事！聊人生，谈理想，我们要受不了了！这个神经病！”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啊，你们不会拒绝么？”小黑捂住了额头，来回揉搓自己的太阳穴来了，没想到这才十二天功夫，怎么疯人院就大变样了似的。

“天啊！小黑，你知道他是恶魔啊！他有魔鬼相伴，你知道他住在哪里么！？鬼屋510啊！”众人们哭诉道“还有对面那个只能看到影子，连名字都说不出来的刀女住在512，这黑风双煞简直就不让我们活了。”

小黑思考了一会儿，正要说些什么，只听闻门外，楼上老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了一声仿佛刻意用嗓子挤压出来的尖锐悠扬声线。

“亲爱的病友们！准备好你们的故事了么？你们的好朋友又要过来和你们交流感情了哦！”

小黑是化成灰都认得，这可不是易岚的声音么！？怎么变成了这般，光是老远听着就觉得毛骨悚然。

“他来了！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男人！”众人们惊呼一声，顿时作鸟兽散，起身拔腿就跑，朝着自己房间走去，然后关门上锁。

“鬼子下楼啦！大家保命报警，青山依旧，绿水长流，我们就此别过，祝君好运，明天还能在大厅相会！”冲叔也是拔地而起，三步并作两步，滚进了宿舍楼道里头。

小黑愣在原地，等了片刻，紧张的看着入口处的门缝被人拨开，一条油腻的身影滑了进来，赫然是穿着蓝白相间病人服的易岚。

“来吧！我亲爱的病友们！让我们一起来开怀聊天！畅所欲言！山上的病友！水里的病友！洗手间粪坑里头的病友！让我们齐聚一堂，聊人生，谈理想，我是你们的亲密老朋友易岚，今天让我们从二层开始，不见不散！”易岚发出有些疯癫的笑容，仰头看着天花板干笑三声，还真是左手捧着硬又黑的厚皮笔记本，右手抓着长粗圆的签字笔。

“人都被你吓跑了。”小黑坐在地毯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不是这不是，小黑老师么。”易岚眯着眼睛看着小黑，有些浑浊的双眸多少恢复了些许清明“不好意思我在做你爷爷给我下达的任务呢……哦对了，小黑老师以前也是这里的住客吧，要不要也来参加我的故事会，和我聊一下你和疯人院的前世今生？”

“我是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的有什么好说。”小黑笑嘻嘻的耸了耸肩膀“我和小白，出生在一楼的手术室里，是精神病院长大的孩子，算得上是，彻头彻尾的小神经病。”

“这么巧，我是这里新晋病号，大家同是神经病，以后要多多关照。”易岚听着歪着脑袋，双眸又再一次恢复了浑浊，凑上来抓着小黑的双手用力的握着甩了甩“前辈是老资历了，想必在当神经病上肯定颇有心得，请问在这件事情上，有什么窍门和需要注意的地方，可以值得我学习学习？让我努力争取做一名有着远大理想，讲文明树新风的四号青年神经病？”

小黑眯着眼睛看着易岚，有些不太想说话。；

“你到底是吃了爷爷什么迷魂汤，要做到这般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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