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节 你的选择

为什么会露出这般充满了愧疚的神情啊，小黑。

我也可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小疯子么？那个不愿意承认易家没落，仍旧沉静在所谓以前剑圣剑神的美好时光中，对自己抱有一线希望的孩子。这是多么可怜的人儿啊，不知道不愿意接受自己是个废物的事实，去逡巡这那万分之一可能，获取异能的办法。

这世间就是如此，无法接受一个所谓的天才如此豁然出世，却能轻松容纳一个天才家族诞生的废物。这迎合了无数人的预期，满足了他们的内心深处最邪恶的欲望，看着名门的堕落，看着曾经神坛的易家坠毁，那种无比愉悦的酸爽，可比什么网剧电影要刺激的太多。

然后所有人才会哈哈大笑，换了一张嘴脸来指着他们易家的脊梁骨来嘲讽：呵，易家，也不过如此。

易岚，正是在这种无与伦比的鄙夷之中成长起来的，在经历过辉煌，那盏似乎永远不会熄灭的宴会灯火中，在失去了一切之后有很努力的挣扎起来将面对所有。他是易家之人，是易家最后的子孙，剑圣之子，剑神之孙……他理所当然的，应该承担这所有的重担，哪怕这座城市，不再需要他的存在。

“易岚，这样就足够了，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不，永远都不够好的不是么，父亲！

易岚回过神来，如今面前存在的是小黑那张清纯却又带着些诡异莫名妖艳的面容，既是如此的熟稔却又如此的陌生。她口口声声的说着要和自己呼唤身体，易岚是绝对没有答应的理由……但这却又是为了什么。

“易岚，把身体给我，和我互换身体吧。”

“为什么是你。”易岚摇头“看你和小白，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不是么？”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和小白实在是太像了，但小白却又太过于单纯，以至于她根本就不像一个寻常破同人来着，我一直有寻思这个问题，葵花女当年在疯人院诞下的一对双胞胎，那么在512病房的那个幽灵到底是谁。”

“那只是一把未完成的妖刀刀魂。”小黑不置可否“但易岚这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你不在乎，它都对你没有意义不是么。我和你一样，都出生在这样冲阿门了诅咒的家族之中，你不是想要获得力量么，魔人的血脉就不好么，小白的身体，足够让你一跃成为顶尖的高手”

“凭什么你会有这么自信。”易岚反问道。

“因为你是个废物不是么？”小黑咯咯的笑道“你不是已经真切的感受到了小白身体的独到之处，她的力量，爆发力和无与伦比的轻盈，那才是异能者最梦寐以求的身体……你只要拥有了这样的身体，配合着魔人之血，就可以使用强横的异能，这不就是你所要达到的目的。”

“那你呢，拿到了我的身体有打算如何。”易岚不答反问。

“我要去复仇。”小黑说道。

“对谁，异世盟，还是异能局和皇室。”

“这都不重要的，易岚，我相信你并不能理解我的选择。”小黑摇头“魔人之血，从先祖雀命天开始到现在足足三百多年，我们经历了怎样的风雨，你能明白么，我想你并不懂吧。你们易家，是沐浴在阳光下的家族，是人才辈出，用英雄历史填充的家族，你们的历史充满了荣光，汇聚了所有人艳羡的视线。而我们凌家，同样是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历代青年才俊也前赴后继的死在了代理战场之上，为这个国家，这异能者的族群耗尽了所有，但这一切都换来了什么。”

“……”易岚安静的聆听着，他无言以对。

“恐惧……他们看着我们魔人血脉的凌家人，只有害怕和恐惧，他们称呼我们为疯子，仍旧呼吁着要铲除我们。你们易家明白这种感觉不，那种分明付出了这么多却不被认可的痛楚，无论是人类也好，还是异能者也罢，都想要把我们从社会中剥离开来的痛苦。”小黑哈哈大小，尖锐的嗓音从她的喉咙渗透出来“于是外公才要想着和异世盟联手不是么，用双胞胎之一的魂魄和肉体，铸造成新的魔刀。”

“我懂得。”易岚闭上双眼打断道“无论小黑还是小白，其实都是你一个人是吧。一心同体……而真正的小白，早就肉身铸刀，魂魄被玻璃开来，留在了醉生梦死的结界当中，他便是那一道幽灵。我若是没有猜错，你们原本是一对龙凤胎不是么。”

小黑哼出一口冷气，微微一笑：“不错。”

易岚确认了这等信息，倒吸一口冷气，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做到这般地步，把一个人的灵魂分拨给两具肉身，也就是说无论小黑和小白两人都不是完整的个体，这两小妞的魂魄拼凑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一个灵魂……不对，倒不如说易岚忽然意识到了，发拿过来想经过这么多年，两具身体也好，魂魄也罢，应当已经成长为相对独立的个体才是。

“为什么想要我的身体。”

“互惠互利不是么，你想要获得力量，而我们需要一具能够复仇的驱壳。”小黑冷着连说道“你是否也厌倦了，被贴上所谓易家人废物的标签。承担哪些莫须有的指责不是么，剑圣易绒，背弃了第三方能力者的利益，和凌家人一样，只是作为纯粹的政府皇家的走狗，他和尼古同归于尽，多少能力者恨到如今。他们恨着你，恨着易家，因为曾经的异世盟给所有人指明了一条道路，终有一天，所有的能力者都能够和人类一般平等的站在这世间的土地之上，而不是和如今的帝国宪法一般，还命令规定了人类的权力优先等级，在宪法中明文规定了，异能者作为劣等人种，所享受到的三等权益。”

“我们为了人类位这个国家付出了这么多，参加了无数次代理战争，获取了这么多的资源和话语权，却如今仍旧怎么……易岚，人生而不平等，你我皆是如此。他们从我们身上剥夺了一切，我们的家族，你父亲的名誉，难道这些年里你还仍旧不够惨么。”

“……”易岚沉默，他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小黑的话语，诚然他所看到所知道的一切关于魔人血脉的故事并没有多少出入，这是一个和自己这般，家族为了这个国家倾尽所有，到最后绝望无助的困苦。

“但你没有这份能力，哪怕你进入到了非人院，你也很清楚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小黑冷笑道“你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的，易岚。不要再做无谓的美梦了，非人院那些人所告诉你的一切都不过是出于善意的欺瞒，方哲怎么了，他不过是对于曾经旧识好友子女的照顾，没有人真的期盼着你能修行出来。你想要证明给所有人什么，哪怕是易家的废物都可以绝境中逼迫出异能么？其实你反过来思考，并没有什么是这俺的需要你去证明的。但只要你把身子交给我，我可以让你做到这一切。”

“这并不是我。”

“但你并不否认我可以帮你拿到你想要一切不是么。”小黑反问道“你无需为了这个家族这座城市去证明什么，你值得更好的生活，轻松愉快的，要知道那都是你父亲的错，你才会被所有人指责，被所有人苛刻。可一旦你没有了易家这座帽子钉在头上，那么一切都可以变得有所不同。”

不再是废物，不会被标注易家的污点，不用背所有人怨恨着指点当年父亲所留下来的遗憾。那么自己的人生是否会有所不同？易岚听到这里，似乎也忍不住的这么去设想着。人世间，本来就不应当如此苛刻，果然说到低，这座城市仍旧是埋怨着易绒，自己的父亲吧。

他一直以来，都是背负着父亲的骂名，背负着易家所谓承担的罪，而活到了如今。他易岚没有能够复仇的对象，这才是他最为痛苦的境遇，在易家中落的每一寸推搡当中，所有人，这座城市所有人，都不留余力的贡献出了他们的一寸劲道。

恨是来得如此之快，而他们的英雄也转变的如此之迅捷，从当初的易峰到后来的尼古。他们忘却了易家人给他们带来的恩情和救助，他们口中曾经荣耀的名字下一刻就可以变成人人讨打唾弃的对象。

这就是人民，这便是每一个所健忘而生活在所谓当下的群众们，他们健忘，卑微，只顾逡巡者现有的利益，当美好的记忆可耻的和自己的需求或者将来愿景冲突时，他们会毅然决然的丑化和抛弃过去的一切。

易家，正是这座城市所选择放弃的对象。

“这座城市并不值得，而易家也不值得。”小黑的嗓音充满了诱惑，她驻步的靠近着易岚“你不应当背负着这么多东西，你只是个孩子，你把一切都交给我可好了，把你的身子……我会替你复仇，代替你让易家挽回属于它的荣誉。”

“那我呢？”易岚问道。

“你只需要，作为桃星白这号人物，一直快乐的生活下去就好了。不管如何，这都是一句充满了魅力，和天赋的人造驱壳不是么？”

易岚沉吟片刻，最后却仍旧摇头。

“不，小黑，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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