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勾指，起誓，学会长大

历史的篇章在不知不觉地翻到了崭新的一页。

自从两人在昔日立下了那个一起前往远方的誓言之后，不知不觉间十年过去了，而命运，也似乎对这对约好一起去远方的姐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姐姐！亚莉莎姐姐！”

在一个晴朗的早晨，小莲怀揣着自己在‘智库’机关获得的认证证书，兴奋地来到了亚莉莎的房间：

“我通过‘智库’机关的考试与测验了，老师们都说我很有蓝色与绿色魔力方面的天赋——这是最适合成为德鲁伊和生化术师的魔力色系啊。”

当她向亚莉莎开心地炫耀着自己手中的证书时，她没能注意到，一向开朗热情的精灵少女在今天表现得尤为沉默寡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然而小莲并没有察觉这一点，她只是一个劲地诉说着自己的好消息：

“‘智库’机关的大哥哥大姐姐对我说过了，他们会为我专门拨出一笔经费，让我去极乐岛——去辉光精灵的国家完成生命魔法知识的学习与培训。当我学成了之后，我就能和姐姐一起去找爸爸妈妈了。”

“……小莲，姐姐好没用。”

在听到精灵小女孩说出了这样的好消息后，她提起袖子抹了抹眼角：

“姐姐……姐姐没能通过成为正式佣兵的测试。恐怕不能陪你去了。”

“……姐姐，小莲愿意再等你，这一次你一定会成功的。”

……又过了几年……

“对不起，小莲——姐姐连森林守卫队的考试都没有通过。虽然我一直在练习，一直在努力——可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好，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一直关心着我的罗莎莉亚队长。”

“……姐姐……”

看着亚莉莎郁郁寡欢的自闭样子，小莲歉意地拥抱着她：

“对不起……小莲没能坚守和姐姐的承诺……小莲，不得不一个人出发了。”

“为什么？你太小了，又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要是遇到坏人会被抓走的！”

亚莉莎惊讶地抬起了头，她想要开口阻止，却看到了小女孩坚定的眼神：

“我听‘猎团’的人说过，有人在海外见到过我父母的的踪迹……我要去找妈妈了。”

“知道了……我要和你一起走！”

亚莉莎坚决地抱着小女孩的肩膀。

“可姐姐你还没能……”

“不过是一个破考试罢了，我不会在意的！”她微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很坚定：

“更何况，说不定在人类社会里，我能找到一个比在精灵社会中更适合我的位置与工作，一定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幸福地活下去的。

我们当初说好了，我们一起出发，一起远行，一起去寻找我们各自的梦想。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旅途的终点……”

“谢谢你，姐姐。”

她将脑袋埋在了少女胸前。

“我想和姐姐一起，去看看大海的样子。”

……

故事暂时告一段落。趁着小女孩休息的机会，伊维安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有些心疼地搂紧了她：

“面对无奈，还是要学会藏起伤口，站起身来向前走去。这是责任也是长大……”

“伊维安先生，你说什么？”

听到年轻人感慨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小女孩心头一震，仰起了小脸蛋：

“您……这句话，是听谁对您过说的吗？”

“不知道啊，”

伊维安摇了摇头，他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只是突然想起来了而已……没关系的，把你的故事讲完吧。”

……

其实伊维安很想说，小莲与亚莉莎达成了自己的目标，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亚莉莎找到了自己的容身之地，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享受着探险与旅行的乐趣。

在走遍天涯海角，走过阿玛纳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后，小莲成为了一名伟大的生命术师，在大海的彼方找到了自己的思念了日日夜夜的父母。

但，这些都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而已……至少暂时还无法实现。

“我们从距离妖精森林最近的萨利安公国出发，前往大陆西海岸的费尔斯凯因，想要在海雾市搭乘远洋航线前往极乐岛。

但是在半途中，一些从未见过的魔物袭击了我们的列车组，那是一些形若暗影的奇异生物，不知道为什么，列车上的退魔神器结界对它们的效果非常有限。

在混乱中，我和姐姐走散了……在一个人逃跑了几天几夜后，我被来自‘自由贸易都市’的黄昏仆役抓到了。您应该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吧？”

哦……

伊维安听说过‘自由贸易都市’新迦南地，那是一个充斥着金钱，黑暗，与罪恶的腐朽之地。而奴隶交易，也只是新迦南地种种灰黑色产业的其中之一。

虽然购买一个那方面的精灵奴隶必然会招致微光精灵“猎团”机关的极大怒火，但行事诡异的黄昏骑士们在以各种渠道绑架各族平民的同时，没人能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

而所谓的黄昏仆役，正是那些与黄昏骑士团签订了“长期专卖合作协议”的人贩子。

“虽然在被绑架之后，这一路上都没有吃什么亏——但是在我恢复意识以后，不知不觉地就来到白林小镇了。

虽然黄昏仆役们竭力想要保持低调，但酒吧女老板艾奇莉小姐看出了我的真实身份。她向奴隶贩子们出了一大笔钱，将我‘买’了下来。

所以我迄今为止都在艾奇莉小姐的酒吧里打工干活，就是为了偿还这笔赎身的费用。”

听到小女孩说明了自己的处境之后，伊维安忍不住嘶地吸了一口冷气：

“这里离海雾市可不远啊……为什么不用‘执法者通道’把军警招来？买卖人口可是犯罪啊！”

“您还没有尝试过吧……这里的魔导网络信道十分不稳定，不可能像市区一样轻易地把警察招来……”

也许是因为艾奇莉小姐一直都对她不错的缘故，小莲连忙为她辩解道：

“更何况女主人是为了救我才和那些黄昏仆役虚与委蛇……她是个好人，我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连累到她。”

（唉……你们总是为别人而考虑的更多，可当像你这样的孩子被别人伤害的时候，又会有谁为你而战呢……）

伊维安的心中忽然一酸——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大学时的恋人——和眼前的小女孩都是同一类人呢……

（阿雪……天堂里的你现在还幸福吗……当初没能对你实践的诺言，也许注定要我在后半辈子一个个弥补回来吧。

在你走后，很久很久以后……我都快要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而活着，也忘了自己上一次为某件事，某个人拔剑奋战是什么时候了。

不过这样也好……我总算是，又找到活着的感觉，不再浑浑噩噩了。如果现在的你还在人间，也许会微笑着对我说：

“要继续加油哦，伊维安先生。”，对吧？）

“我会遵守承诺。”

伊维安掏出了了自己的数据板，耐心地将所有的重要信息记了下来。

但精灵小丫头在看到年轻人如此爽快地答应下来以后，还是略微迟疑了一会儿：

“为什么……虽然最开始抱着一点希望，但在我听到您真的愿意为我做这件事的时候，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为什么？”

“因为以前也有旅客答应过我，但那些人始终都没有再回来过……”

她咬了咬嘴唇，“我在第一眼看到您的时候，就觉得伊维安先生是一个温柔的人，为此……我想……要是我能把身为女孩子仅有的礼物交给伊维安先生，应该就不会被忽略了吧……”

“以后别这样做了，你的亚莉莎姐姐知道了肯定会感到难过的。”

他蹲下身来，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把小女孩脸上粗糙的妆容仔细地擦了个干净。

“我会让你们姐妹相见。我不是一个喜欢让故事以悲剧结尾的恶趣味家伙。我说到做到，希望你也一样。”

“好，伊维安哥哥。”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那，我们拉勾勾？”

伊维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伸出了手：

“拉勾勾，牵手手。”

“一百年，不许变。”

……

“嘭！”

房间门突然被粗暴地推开，莎莉耶气喘吁吁，一脸惊慌地闯了进来。

“啊啊啊！哥！那个水泥房子里真的有鬼啊，老板娘不是吓唬我的……”

然而当她看清房间里的情形时，口中的话语便瞬间戛然而止——莎莉耶看着小女孩与哥哥玩拉勾勾游戏的场景，眼眸危险地眯了起来，绿色的法术力在白皙的手掌中逐渐凝聚成形

“等等，哥？坐在你腿上的这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以前说过，‘男人的膝盖上永远只能容得下一个女人的位置’吗？”

“呃哈哈，今天的风儿很喧嚣——等等莎莉耶，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呸！恶心！炼铜术士！变态——伊维安你给我把防御结界撤了，我现在就要代表妈妈大义灭亲，把你这个混蛋哥哥彻底轰杀至渣啊！”

……

在看到莎莉耶回到房间以后，小莲便立即知趣地告退了。

在给两位旅客留下了足够的私密空间后，兄妹俩立刻便半是认真，半是嬉闹地打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依靠白色魔法在防御与持久战方面的优势耗赢了妹妹，但这种高强度的对抗还是给他平添了不少的压力，以至于施法过度带来的疲劳感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

虽然在没力气继续殴打哥哥之后，妹妹便暂时偃旗息鼓了，但她对哥哥膝盖上只属于自己的位置被别的小姑娘占据的事实仍然抱有极大的意见。

在听完伊维安耐心地解释了小莲的情况以后，小丫头终于没有继续无理取闹下去。纯良的天性让她对每个身处不幸的人都有着深切的同情。在她眼泪汪汪地听完了小莲和她姐姐的故事，向哥哥央求道吧：

“哥哥，小莲好可怜哦……她和我们的过往简直一模一样，你一定要帮帮她。”

“那是肯定的啊。”伊维安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伊维安兄妹两便按照先前同“铁三角”三人组约定的时间一起坐上了小镇中前往海雾市的长途车。

看着伊维安的眼角挂着黑眼圈，脖子上与脸上还带着不易察觉的细小伤口，那个化名为小榭的精灵关切地询问道：

“伊维安先生，您的精神状况看上去有些萎靡，昨晚睡的不太好吗？”

“呃……”

在提到这个话题时，年轻人有些不知道应该作何回答。

“别说那些不解风情的话，小天真。”

肉嘟嘟的精灵小萝莉在空中挥了挥她那支新叶魔导杖，“这位小兄弟昨晚肯定是操劳过度了，小天真你这个时候提这一茬可有点伤男性的自尊啊。”

“臭哥哥！”

不知道小丫头这时候发起了什么疯，她突然脱掉一只脚上的鞋子，狠狠地踩在了伊维安肚子上：

“明明有床上有妹妹，居然还敢找别的女孩子？你昨天欺负我的时候你可没抱怨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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