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于是灰狼四人组就这样和我住在了一起。

下午剩下的时间里，我在洋馆二楼整理房间，他们四兄妹中的三个出去打猎，而最有人类风范的二哥则留下来陪我一起整理。当然，整理的同时我们不忘互相询问对方各种问题。

毕竟对彼此而言对方都是完全陌生的存在，既然以后要生活在一起，增进交流是必要的，之所以是二哥留下来，除了他心灵手巧外恐怕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聊天开始是闲谈，互相讲些各自的生活习惯，气氛也很轻松，但随着话题的深入，气氛也慢慢的严肃起来，当终于谈到最近发生的事时，二哥的脸色难以掩饰的忧虑起来。

原来他们虽然是森林里最强大的动物灰狼，日子却也越发艰难，因为森林外面还有更强大的存在。之前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从没有人闯进这片森林，但这种情况最近变了——一种全服武装的人类开始侵入森林，有时候是独自一人，有时候是三五成群，他们并不猎杀普通的动物，但是却会探查一些奇怪的地方，搜索一些蛛丝马迹。他们手里的武器非常锋利，背上还有火枪和铁弩，这些危险的东西使灰狼兄妹们不敢靠近偷听他们的对话，所以对他们的底细也知之甚少。有一次二哥忍不住好奇心，去他们附近隐藏起来，但几乎立刻被发现。有人喊了一声“魔女余孽”，便掏出了铁弩，肆意向二哥发射。

所幸二哥的身手敏捷才躲过一劫，但仍然被弩箭擦伤。这次的弩箭似乎带有毒性，被擦伤的地方不久便变黑，静养一个月后才好。

在打伤二哥后，他们就来得越发频繁，灰狼兄妹为了躲避他们，也只好不断向森林的更深处迁徙。

“所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二哥，因为他的话也让我紧张了，当然随后二哥的回答让我更加紧张。

“就是两个月前。”

这个回答让我感觉危险就在门外等着我们，也让我明白二哥为什么不住的强调“安全”。

就在这沉重的气氛下，我们的对话结束了，因为三兄妹此时打猎回来了，他们又带来了一些猎物，足够我们五个人吃一天的。

“听说人类喜欢吃叫水果的东西，我给姐姐带来一点，但也不知道能不能吃，毕竟我也没吃过嘛。”

最小的灰狼女孩将几个草莓样的东西递给我，我当然十分感激的收下了，并且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然后我们聚在一起吃晚饭，并聊了些轻松的话题。为了活跃气氛，我给他们讲了我小时听过的“三只狼喝水”的故事，这是一个荒诞的故事，或者说笑话，讲的是三只狼很饿，走着走着发现河中央的小岛上有只死牛，但水流很急，狼们没法游过去吃到死牛，他们想了个办法就是喝水，只要把河水喝干就能走过去吃到牛肉了！当然最终他们喝了很多水，撑的动不了了也没把河水喝干。

我讲这个故事本是想逗大家笑一笑，谁知讲完后，灰狼兄妹们都用充满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这个故事是想说狼的智力很低吗？但我觉得这是人类的妄想，我们再怎么蠢也不会蠢到这种程度吧。”灰狼三妹首先对这个故事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这倒挺少见的，我记得她更喜欢接别人的话。

“不，据我所知，人类故事里的动物往往也指人类自己，所以这个故事是说，妄图喝干河水的想法是很蠢的吧？”大哥也少见的反驳了三妹，我记得他一般会顺着三妹才对。

“都不是，这只是个笑话而已……”我跟他们说。

“那么哪里好笑呢？啊我明白了，是觉得这种故事的姐姐本身很好笑。这在人类文化里叫做‘自嘲’对吧？”二哥仍不能理解故事笑点在哪，于是如此做出如此的猜想。

“唉，大概吧。”我苦笑了下，开始闷头吃肉。

后来他们又讲了一些森林里的小故事，但我听来也莫名其妙……算了，能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我就已经满足了。

吃过饭后，天也黑了。灰狼兄妹们说自己是灰狼，不用这么早睡，反正他们晚上能看到东西，不如趁这个时间出去探查一下。说完他们就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房子里。

这里没有灯也没有火，我在夜里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睡觉。

我一个人摸黑回到二楼的大房间，爬上床，盖好被子。刚闭上眼睛，浓浓的睡意立刻笼罩了我的意识。

在半梦半醒之间，从昨晚苏醒直到刚才上床，之间发生的一幕幕都像幻灯片一样闪来闪去，还夹杂着一些似乎熟悉又没有印象的画面，不知它们是否是潜伏在我记忆深处的残片。这些画面亦真亦假，无从判断，只是在不断地把我拉向他们里面。

在某一时刻我醒了，周围已是漆黑一片，但就在我的正对面，有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在盯着我，眼睛下面是张稚嫩而又可爱的面孔……正是最小的灰狼女孩的脸。

我差点叫出声来，幸好最后还是忍住了。

“姐姐，是我哦，我想试试睡在人类的床上是什么感觉，没想到还……挺舒服的。”

她就侧躺在我对面，且全身**。她是把我认为成真正的女性所以放松警惕了，还是说作为灰狼本来就不在乎被人看到自己的**呢？

“只是有点冷……姐姐的这块厚棉布能借我用一下吗？”

我苦笑了下，当然答应了她，于是她钻进了我的被窝，我立刻感受到她的体温，是比我们人类体温还要高一些的温度。

“你怎么回来了，他们呢？”

“哥哥他们还在外面呢，他们说反正我也派不上用场，就让我回来陪姐姐了……”

“啊……真暖和，上面下面都是热热的，人类的发明果然很厉害啊。”

灰狼女孩发出感叹，脸上的表情从惊叹很快又变成疑惑。

“姐姐，你说人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厉害的发明？”

“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类是什么样子的，不过我的世界我倒是知道。在那边不同的人类差别很大，有的很善良，有的就很危险，有的很聪明，也有的很蠢。”

“真的吗？还有很善良或者很蠢的人类吗？”

“有啊，人善良起来什么动物都比不过的，蠢起来也是。”

“姐姐这么了解，难道以前是和人类生活在一起的吗？”

“嗯，当然了。”

“那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吗？”

我这才想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眼前的灰狼女孩大概认为我和她一样，从来就不是人类，所以会对此感到吃惊吧。

“有件事说出来可能会吓到你，所以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似乎这话起了反作用，灰狼女孩的脸突然绷紧了，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那个……也没什么啦，就是我之前曾经是人类，这样子。”

“啊？真的吗？”

不出所料，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不过是我那个世界的人类啦，这个世界的人类其实我也不太懂，知道的应该还没你多，因为到现在为止我好像还一个人类都没见过呢。”

灰狼女孩终于舒了口气，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看来刚才的对话可把她吓坏了。

“你很怕人类吗？”

“嗯，听森林里其他的动物说，碰上人类不是被杀掉扒皮割肉，就是被抓走卖掉变成名叫‘宠物’的玩具，偏偏他们还很强，有各种各样的武器，一个能打我们好几个。我这辈子都不会遇到他们才好。”

也确实，即使在我那个世界，人类也是造成各种动物灭绝的元凶，但这事还是不要告诉眼前的灰狼女孩了，我真怕把她吓出病来。话虽如此，即使不告诉她，这个世界的人类也在那里，综合灰狼二哥和她的描述，这个森林的动物灭绝似乎也只是迟早的事。

那么我呢？我能够活下去吗？如果说和狼对抗，我都毫无胜算，何况是全副武装的人类呢？他们有火枪，铁弩为武器，说明科技已经到了文艺复兴后期的水平，如果用硬拼的方法，恐怕这片森林里的所有动物团结起来，也就是被一网打尽的结局。想到这里，我也开始恐惧起来。刚以为能过上平静的生活，谁知危险还是近在咫尺。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不会找到这里了。

“如果他们来了，你会怎么办呢？”

“如果他们来了，我当然是和哥哥姐姐她们一起，他们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如果他们选择和人类硬拼呢？”

“他们不会的！哥哥姐姐又不傻，怎么会去送死呢？”

可爱的灰狼女孩睁圆了眼睛，十分严肃的反驳了我。

“那就好，我真的，真的希望你能活着。”

后来我想了下，又问她：

“如果不幸被捉住了呢？”

“那就……就……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姐姐希望我被捉住吗？”

“不，不是那样的，只是很好奇而已。”

“被捉住的话……我还没想过，姐姐怎么想的呢？”

我叹了口气。

“被捉住的话，就跪下求他们让你做你说的‘宠物’吧，当玩具也好，至少要活下去……可以吗？”

“啊，我才不要！”

她立刻就拒绝，脸因为生气而涨红了。这样子让我十分担忧。

“不，算我求你的，真的。只要你活下去，我一定会来找你的，那时候我们就又能在一起了。求求你，就算是为了我，请一定要活下去。”

“又能在一起……姐姐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分开了？”

“这个……不会的，我是说如果，如果嘛。你看，我要是和你们分开，怎么活的下去呢？”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灰狼女孩的表情转忧为喜，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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