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

“喂！莫尔托！！莫尔托老师！！！！”

“………………”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你就告诉我呗！！！”

“………………”

现在依旧是下午最为炎热的时分。

在从图书馆出来了之后莫尔托依旧保持着沉默，但却朝着跟宅邸完全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无论薇薇安怎么问，莫尔托就是不开口回答。

一路上就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他们很快就到了某个建筑物的门前。

“这里是……锻造屋？啊！我懂了，是要拿一个更加厉害的武器是吧？”

“是，但也不是。”

“啊？”

自进入图书馆以来，莫尔托第一次开口回答薇薇安的问题。

不过就像是被之前的智慧之神传染了一样，莫尔托所说的话也开始逐渐意义不明了起来，薇薇安表示完全没有办法理解。

“先不管那么多，既然是能够锻造出好武器的地方，想必也是被什么神明所加护着的吧？”

“对，没错。”

“我知道了，像锻造之神什么……”

“没有那种神。”

“额……那么是司长什么概念的神呢？”

“失败之神。”

“哈？？？？”

莫尔托的话让薇薇安异常的惊讶，弄得她下巴都有些合不拢了。

推门而入。

跟之前的图书馆一样，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人前来迎客。

里面宽阔的空间里摆放着很多的锻造炉，而且每一个炉前都有一个铁匠正在努力地敲打着自己眼前的烧红的铁块。

原本今天的温度就很高，在这个空间里温度更是高到吓人。

薇薇安才一进入就开始冒汗，而且炙热的气息不断地涌入鼻腔，让她感觉非常的难受。

“你手上的这个，火候不够！把炉子烧的更热一些再来一遍！！”

“是！！”

除了那些正在锻造的铁匠们，这里一个拖着背的老者缓慢地行走在各个炉子之间。

每当来到一个人的面前，他都会非常犀利地指出他的不足之处，并要求他们重新来过。

见这位老者一直在进行着指导，莫尔托便没有上前打扰，而是随便找了一个地方，硬拉着边上百般不愿意在这种鬼地方多呆的薇薇安一起坐了下来。

“嗯？”

很长的时间过去了。

那名老者在教导了十多名铁匠之后，终于是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两人。

“你是……莫尔托？”

老者走到了莫尔托的跟前，有些疑惑地询问。

“是的。”

“你怎么来了？”

“有点事情想要求您。”

“求老夫？哈哈哈……这可真是，过来吧！”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人高兴的话，老者非常开心地笑了笑并招呼莫尔托和薇薇安前往了这栋建筑的更深处。

这是一间比起拉莫斯家宅邸的武器库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房间。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到处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

不过略有不同的是，所有的武器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能够大概地看到一个轮廓。

“初次见面，这位小姐，老夫的名字叫法耶尔，是你们刚才看到的那群人的师傅。”

“您好，我叫薇薇安，我是，那个……莫尔托老师的学生。”

“老师？没想到你小子居然也开始干起教育事业来了？”

“不敢当，比不过您老人家。”

“哈，客套话就免了，所以说你有什么事情想要求老夫？”

法耶尔嘴巴上虽然这么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说话的态度也变得越来越柔和了。

“我的学生下个月就要参加信仰者大会了，所以我想来这里给她找一把武器。”

“信仰者大会上用的武器？来找跟失败之神关系密切的老夫？”

“没错。”

“呵呵呵……有点意思，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武器？”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曾经锻造过一把双刃的魔法剑……”

“哦，你是说这把吗？”

法耶尔转过身，轻车熟路般地走到了一个武器架前，看都没有怎么看就拿起了一柄收在剑鞘中的长剑，并将其拿到了莫尔托和薇薇安的眼前。

“三年前老夫制作的失败品，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记得？”

“失败品？”

听到这个词，薇薇安的内心里有些不安。

“没有办法发挥出全力的武器，不是失败品是什么？还有就是小子，就算是失败品也是要钱的，你准备了多少？”

“三百金币。”

“成交！”

“哈？？？”

莫尔托拿出了一个大大的钱袋，将其整个放在了房间的桌面上。

法耶尔微微一笑交出了手上的武器。

但薇薇安却惊叫出了声。

“三百金币？买一个失败品？？”

“是的，怎么了吗？”

“莫尔托老师，你是脑子坏了还是怎么了吗？”

“唉…………”

见自己的学生如此的大惊小怪。

莫尔托没有多说什么。

一边叹着气，一边缓缓地拉开手中长剑的剑鞘。

随着剑鞘的脱离。

一股寒光逐渐显露，并且越来越盛。

当剑鞘完全脱离之后，一把光是看上去就能感受到其威力的宝剑便显现了出来。

黑色的剑脊。

白色的剑刃。

两侧的剑刃上分别有着两种颜色所刻画的魔法符文。

空气中的魔法元素仿佛是非常开心一般活跃了起来。

明明没有人发动魔法，却依旧能够感受到这把剑正在与魔法元素产生强烈的共鸣。

“这种……居然是……失败品吗？”

看到如此厉害的武器，薇薇安有点不敢相信地自言自语。

“废话！要是老夫的徒弟真的能做出完美无缺的版本，那肯定是不会拿出来卖的天价宝物！”

法耶尔明明之前对自己铸造的武器表现出了相当的不屑，一个劲的“失败品”“失败品”地叫着，但是真的有人在他面前拿出自己的作品时，还是显得有些沾沾自喜的。

“非常感谢老先生，我们会好好使用这把武器让它物尽其用的。”

莫尔托重新将长剑收入剑鞘之中，对着法耶尔鞠了一躬。

“行了，完事了那就赶紧走吧，要是老夫再拖沓一些的话我的那些徒弟们估计都要闹翻天了。”

“那么，告辞了。”

“额……再见，法耶尔先生。”

双方简单地道了别。

莫尔托便带着薇薇安离开了这个锻造厂。

………………

………………

………………

走在回宅邸的路上。

此刻的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薇薇安在出门之前并没有跟玛丽说今天可能会晚回来错过晚餐时间，所以回去之后怕是又免不了被训一顿了。

不过现在大小姐的脑袋里思考的并不是回家后如何解释，反而满是对刚才那个锻造厂的疑惑。

“莫尔托老师，法耶尔先生应该是一位很厉害的锻造师没错吧？”

“是啊。”

“但……这很奇怪不是吗？他自己也说了他与失败之神关系密切，只能够锻造出失败品，但现在在我们手上的却是一把非常厉害的武器…………”

“唉……你真的无法理解吗？”

“告诉我嘛！你是老师不是吗？”

“好吧，那倒也是……”

莫尔托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短暂思考了一下应该怎么解释之后问道：

“大小姐你知道一名厉害的锻造师需要多少年的练习吗？”

“知道啊，都说要几十年如一日地苦修不是吗？”

“那么你知道他们的苦修是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

“失败，重铸，失败，重铸…………以此往复，直到锻造出的物品符合他们所有的期望。不过他们的失败并不是白费的，每一次失败他们的经验就会增长一分，在下一次的锻造中避免先前的错误，让自己的作品越来越接近完美。”

“额……但是这跟法耶尔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他是锻造厂里所有锻造师的老师，因为与失败之神关系密切因此有着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失败经验。”

“等等，照你这么说的话，法耶尔好像的确是说了‘要是我的徒弟能够制作出完美的武器’什么什么的……难道说……”

“没有错，法耶尔因为失败之神的缘故这辈子只能够重复失败，但是他失败的经验却能够传授给他的弟子，让他们少走很多的弯路。事实上法耶尔的很多徒弟都是现在非常知名的锻造师哦，毕竟……只有千锤百炼，经历过无数失败的锻造师才能够锻造出举世无双的武器啊。”

“但是……”

说到这里，薇薇安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突然暗淡了下来。

“像法耶尔这样尽心尽力只为弟子的这种人，真的能够找到继承者吗？毕竟继承那个位置的人以后将永远不会成功不是吗？”

“你还是太小看人类了啊…………”

“咦？”

话题被莫尔托突然上升了很大的档次，让薇薇安不自觉地抬头看向了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老师。

“法耶尔的位置将会由他最为成功的弟子接任，历史上的每一任都是如此，没有任何一位得意弟子因为自己的成功而忘记了失败的重要性，他们锻造师便是以此不断地将这份伟大的经验传承并发扬光大下去。”

“…………”

“而且人类也是同样，正因为了解了历史，正因为有着过去的经验的传承，才能够变得像今天这样强大。”

之前她或许从来都没有发现，自己这位老师的眼神是那么的坚定……那么的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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