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一晃而过。
下午的课两点半开始,有三节,晚自习不强求走读生上。我把书本装进书包,换上一件短袖,穿好校服外套去教室。
九月天,中午一过就格外闷热。一路走过去,到教室的时候,额头都冒出了汗。
都两点十五了,教室里还只有零星两三个人。
我坐在座位上,望了四周一眼,把书拿出来,摇摇头。
要不是知道早上他们班刚上完体育课,我几乎要怀疑第一节课是不是人都跑去运动场集合了。
安静地写了一会数学题,教室陆陆续续来了人。我拿着笔,低头翻书,一杯碎冰突然搁在课桌上。
我抬头,付雪梨挎着Y的小皮包,笑眯眯地说:
付雪梨:“小朋友,给你买的。”
裴芽(你):“啊?”
我匆匆站起来,让付雪梨进去,结结巴巴:
裴芽(你):“这……我……”
付雪梨:“什么你啊我的。”
付雪梨晃晃脑袋,扬起眉毛,
付雪梨:“你不喝我就丢了。”
过了几秒,我低下头,很轻地说了一声:
裴芽(你):“谢谢。”
我想了想。觉得,这个班的新同学,好像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糟糕。
至少我的同桌,付雪梨,真是一个热情又好看的女孩子。
我咬着吸管,偷偷瞄了坐在旁边玩手机的人两眼。
不小心吸了一大口,碎冰太冷了,冻的我一激灵。
忍不住咳嗽出来,又怕影响到教室里其他同学,只能捂着嘴。
我很少喝这种东西,我在家的时候只喝奶奶烧的凉白开和绿豆水。那种奇奇怪怪的饮料和冷饮,从来都不碰。
付雪梨看着我这个样子,噗的一声笑出来,突然问:
付雪梨:“喂……小朋友,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裴芽(你):“啊?”
我愣了愣,摇摇头,
裴芽(你):“没有。”
付雪梨:“你长这么可爱,没人追你?”
我被说的不好意思了:
裴芽(你):“我不可爱,你是第一个夸我可爱的人。”
付雪梨:“真的吗?”
付雪梨又笑起来,
付雪梨:“说明我眼光好啊。”
两个人就这么窝在座位上,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
其实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内向女生,只是略有些慢热。熟了之后,我觉得自己其实也有很多话说。
渐渐地,班上人都满了,还有些嘈杂,老师夹着讲义走上讲台。
我快速喝完被子里剩下的东西,收拾收拾桌面,拿出自己的语文课本。
“诶,那四组后面怎么空了两个位置,坐的谁?”
语文老师手指过来,问班长。
裴星辰:“苏宇和宋一帆。”
班长站起来,声音不咸不淡地回答,显然对付这种问题已经很多次了。
语文老师翻了个白眼,也不继续再问。
这两个人,好一点就踩点进教室,坏一点就迟到。
各科老师觉得烦,却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她喝完一口水,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荆轲刺秦王》。
写到一半,教室后门,被砰的一声撞开。
全班视线都看过去,语文老师手一顿,转头。
苏宇和宋一帆,若无其事地顶着全班的目光,一前一后,晃晃悠悠地进来。
语文老师似乎是忍了一下,没发脾气,转过头把黑板上的字继续写完。
我胆战心惊地听着后面的动静。
——咣当,咚。
两位大爷拉出椅子,搞出一番不小的声响,终于坐下来。
付雪梨:“你们干什么去了啊,付一事情解决了没?”
付雪梨背靠在苏宇桌子上,低压声音,转头去看他们。
苏宇懒得说话,从抽屉随手翻了一本书,啪的一声甩桌上。
宋一帆抖腿,无所谓地说:
宋一帆:“付一算个**,我和阿宇找人把他搞了一顿,然后去网吧打游戏了。”
付雪梨:“诶不是,阿宇你真的跟邱青青定了啊?”
付雪梨瞅他,
付雪梨:“那个女的,一股婊气,我不喜欢。”
宋一帆:“你就是嫉妒别人比你好看。”
宋一帆在旁边不以为意。
付雪梨:“不是,宋一帆你不觉得吗?”
付雪梨一脸认真,
付雪梨:“阿宇把她带出去玩了几次,感觉她很瞧不起我们这些成绩差的。”
宋一帆又不在乎,哦了一声,说:
宋一帆:“人家出淤泥而不染嘛。”
苏宇从始至终不说一句话,有些不耐烦了,趴到课桌上准备睡觉。
“好,我今天来学新课。”
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都安静啊,我找个人读一下课文。”
嗯……
班上瞬间鸦雀无声。
尼玛。
那么长的文言文,非要找人读,有毛病啊。
班上大多数人迅速低下头,躲避她巡视的目光。
语文老师扫视了一周,眼睛一亮,指了指坐的端正的我问:“那个,后面的女生,早上来的插班生吗?”
我呆滞了一瞬。等反应过来老师问的我,四周八方都注视着自己,不由羞红了脸,默默站起来,点点头。
“叫什么?”
裴芽(你):“裴芽。”
“从哪儿来的?”
裴芽(你):“溪州。”
“哎呦,这个地儿啊。”语文老师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南方人,怪不得这么白呢。”
话一落音,全班哄堂大笑。
我讷讷地站着,微微点头。
我虽然从小到大成绩优异,算是老师眼里的宠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怕被点起来回答问题,每次一站起来,耳朵都可以红透。
我这种乖巧文静的女同学很招语文老师喜欢,她点点头,说:“那你来跟我们把这篇课文读一下。”
夏日的阳光穿过玻璃,空气里一线线光柱,有细小的颗粒沉浮。
我校服的袖子被撸到手肘处,露出一段瘦弱白皙的手臂。我捧起语文书,从第一行开始念起。
一字一句。
声音带着江南特有的软糯,腔调慢慢的,特别舒缓柔和。
裴芽(你):“秦将王剪赵破,虏赵王,尽收其地,进兵北掠地,至燕南界……”
语文老师边听边点头,脸上皱纹都笑出来了,看的出来很满意。
我读的不仅顺畅,许多生涩的字音都咬的很准。
是提前预习的效果。
我读到“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时候,被老师打断。
“停。”语文老师坐了个手势,温和的说“你把这句话再念一遍。”
我迟疑着:
裴芽(你):“……风萧萧兮……”
“是风,feng,后鼻音。”语文老师打断我,和善道:“不是fen,你读成分萧萧了。”
裴芽(你):“风、风……”
我反应了一会,底气不足。
南方人讲话确定常常分不清清后鼻音和前鼻音,普通话没北方人说的好。
宋一帆就在我身后,听得一清二楚。他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抖着身子。
一旁的苏宇单手撑着头,低垂着眼睛看书上那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咧着嘴也在笑。
两兄弟一笑,其他人也噗噗笑出声。
课堂纪律瞬间被破坏。
语文老师正说着话,发现后面又起喧哗。忍不住大力敲了敲黑板,看那群男生痞痞的样子就来气,“宋一帆!!笑什么笑,你来读!”
宋一帆一秒钟收住笑脸,苦逼兮兮地说:
宋一帆:“又不是我一个在笑,我同桌也在笑啊。”
“那你们一起!”
语文老师顺了口气,说:“裴芽,你先坐下来。后面的某些人,不想听课就给我睡觉,别破坏课堂纪律!”
我虽然笑得有些难堪,还是心里舒了口气,安安静静坐了下去。
付雪梨蹭过来安慰我,
付雪梨:“没关系,小朋友,宋一帆他们就是这么贱习惯了,别放心上。”
我点点头,也不恼火,小声说:
裴芽(你):“我不介意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关系,反正我脾气好。
等了一会,后面两个人,拖拖拉拉站了起来。
宋一帆:“老师,我跟苏宇是文盲,能不能放过我们。”
语文老师眼睛一瞪:“要你们念就念,哪来这么多废话!苏宇先开始。”
苏宇肩膀靠着墙歪着,把书拿到眼前,扫了一眼,懒洋洋地继续念:
苏宇:“分萧萧兮易水寒。”
这句话一出来,全班哄堂大笑。
语文老师怒目圆睁:“你们有完没完?给我好好读!”
我低着头,看着语文课本,并没有笑。我被后面那个人故意这么一念,更觉窘迫。
唉。
我有点疲惫。
发了一会呆,宋一帆阴阳怪气的调子让我提起点精神,于是又继续握着笔,认真听讲。
好不容易熬完两节语文课,最后一节是自习课。
下课十分钟,各种神魔鬼怪都在闹,桌子板凳被一群打闹的男生搞得移动喧哗。
我打开一本文言文注释的课外资料,准备把新课一些重点句子的解释抄上去。
唰唰唰写了一会,上课铃打响。每个人都回到原位,上厕所的也从走廊上飞跑回教室。
付雪梨从第二节课下了就开始睡觉。
我把她放在桌子上的书拿过来,顺便帮她也腾了一份笔记上去。
自习课大体还是安静的,偶尔有几声响动。
苏宇:“喂,换个位置。”
苏宇突然发声。
宋一帆莫名其妙,
宋一帆:“干嘛?”
苏宇踹了他一脚:
苏宇:“快点,废话那么多。”
然后两人悉悉索索地一阵动静。
我笔尖顿了一下,确定没什么事情发生后,才放下心来,继续写作业。
安安静静过了十几分钟。
我的板凳突然被人踢了一脚,伴随着一个声音传来:
苏宇:“喂,我物理作业……”
我心一抽。
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又没写。
不想打扰别人跟他解释,只好装作听不到的样子,继续抄笔记。
过了一会。
我的板凳又被踢了两脚。
我的脊背绷直,等他踢完,继续写作业。
宋一帆频频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我表情僵硬,一直没理。
直到。
我坐的板凳,被人用脚勾住,猛地往后一拖。
吱吱啦啦一阵刺耳的声音,吓了我一跳,赶忙扶住桌沿。
周围人都投来诧异的目光,付雪梨也被吵醒。
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转过去,也不敢看他,只能低眉顺眼小声喃喃道:
裴芽(你):“同学,你的物理作业,我……”
苏宇:“你怎么?”
裴芽(你):“我不知道做哪。”
苏宇:“书拿来啊。”
裴芽(你):“什么?”
我愣住。
苏宇:“物理书。”
裴芽(你):“啊……?”
苏宇背往椅背上那么倚靠,微抬下巴,挑了挑眉:
苏宇:“我帮你把题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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