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莫子玉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的要命,她闭着眼睛虚弱的唤道:“莲儿,取水来。”
只是久久未曾得到回应。
她睁开眼睛,明亮的光线让她的眼睛有些许的刺疼,微微楞了一下,眼前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这房间虽然布置的简单,但是红红绿绿的,处处透着俗气。
这是何处?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满脸怨气的绿衣婢女冲了进来,将一碗热水放到了桌子上面,哼哼唧唧的埋怨。
“你要死就死干净些,别连累了我们一起受累。不过是去取今日份例,竟然被她们糟践,也不看看当初谁带她们来王府的。今日我跟了你,她们见我没出路,便瞧不上我了!”
是在跟我说话吗?
没一会儿又见着一个穿着桃红衣服的少女端着药碗入内,将那绿衣婢女瞪了一眼,又看着莫子玉笑吟吟的说道:“姑娘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惯来就是这德行,管不住自己的嘴!姑娘只管放心的养好身子就是。”
难道自己没死?
这是什么地方?这两人又是何人?难道一切都是一场梦。
莫子玉虽然心中一头雾水,还是接过那药碗。
这手如此粗糙,明显不是自己的手!
“拿镜子过来!”
绿衣婢女冷笑了一声:“都这幅模样了,还惦记着容貌呢!”
嘴上说着嘲讽的话,还是麻利的去将铜镜取了过来。
莫子玉看着镜子里面陌生的脸,眼中由惊讶慢慢转为平静。
这张脸约莫十五六岁,却是生得十分的俏丽可人,若是再长开些,只怕也是倾国倾城的颜色。头上裹着纱布,透着些血丝出来,想来之前受过伤。
莫非这是传说中的借尸还魂?
莫非这是上苍有眼,让她再活一次么?
莫子玉按压住心头的狂喜,低头喝药,忽的想起自己惨死的儿子,心中一片凄楚,如同被剜了一块肉一般,若是真的死了,倒也是干净。
“怎么了?”粉衣女子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
莫子玉回过神来,垂眸将眸子里面翻滚的怒气掩藏住,她前世为神医尝百草的徒弟,怎会察觉不出这药被动了手脚,这里面有长期服用可致不孕的慢性毒药俗称七月。
是谁想害她,或者说是想害这幅身子原来的主人?
在还没有将周围的状况搞清楚之前,她决定先不动声色,将药一滴不剩的喝下,想了想问道:“秦王府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王妃难产,母子都没保住。”绿衣女子将桌上的水递到了莫子玉的手中,“王爷与王妃刚从秦王府吊唁回来,你可别乱跑,也别瞎打听,免得又丢人!”
莫子玉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那一切果然都是真切的发生过,她没能够保住自己的儿子,脑子里面全是刘凌的狠厉与芙蕖的阴毒,所有的不敢与怨恨全部涌了上来,呛了几声。
随后借口头疼体乏,将两人打发了出去,快速分析现在的情势,思索着对策。
虽然与方才的两个女子只有短暂的接触,莫子玉倒也看出个大概。
那绿衣婢女看似蛮横,却也心直口快,那粉衣婢女温柔可人,实则颇有心思。
接下来两日,未免露陷,莫子玉极少说话,又借着头疼记不清事情的缘故,趁着粉衣婢女不在的时候,暗中向那绿衣女子打听到了不少的事情。
说来讽刺,刘凌怀疑她与祁王有私,这幅身子的主人却是祁王刘旭的小妾,或者说连小妾都算不上。
这具身子的主人叫做姜柳,原来是祁王府的婢女,刘旭在一次酒醉之后将其宠幸了一夜,随后成为了祁王府的七夫人。但是那一夜之后,祁王似乎完全忘记了这个女人。
因其出生低微,又不被刘旭宠爱,故而在这王府内的地位十分尴尬,偏生这人又是个不识趣的,且没什么见识,闹出了不少笑话,更是叫人瞧不起,也惹得刘旭十分的厌恶。
前两日,因为被最得宠的二夫人责备了几句,便要死要活的要撞墙,没有想到没有人前来拉她,就真的给撞了上去,故而有了这养伤的这一出。
这姜柳俨然就是祁王府内一个笑话的存在。
刘凌身为皇子,想要向他复仇,就必须有一把锋利的剑。
而这把剑,非与刘凌斗了近十年的刘旭莫属。
不管这姜柳以前如何,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紧紧握住刘旭这把剑,并且狠狠的挥向她的仇人!
“你呀,虽然长得好看,可是也没个娘家扶持,拿什么跟那几位夫人争宠?”绿俏利索的擦着桌子,“就安安分分待着,何必作天作地,搞得里外不是人,王爷不待见你,就连下人都在背后笑话你,你听我一句劝吧!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吃的喝的少不了你,还有人伺候着,你有什么不不知足的?”
莫子玉只是轻轻的笑着,并不答话。
绿俏反而觉得有些诧异,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就跟自己吵起来了,今日怎么这么反常,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这一撞把脑子给撞正常了?
说话间,只见着一个婆子带着两个婢女入内,冷漠的看了一眼绿俏以及床上的女子,面部表情的说道:“搜!”
两个婢女闻言立马开始在屋子里面翻箱倒柜的搜起来,绿俏急忙阻止,着急上火的问道::“刘嬷嬷,你这是干什么?姑娘虽然不得宠,可以容不得如此作践吧!”
“我丢了一只镯子,是二夫人赏赐的,前几日你们姑娘还夸好看呢,今儿就不见了,我寻思着这手上不干不净的,也只有你们姑娘了!你别拦着,让她们仔细的搜搜,你若是敢拦着,就是有鬼!”刘嬷嬷哼了一声,双手叉腰,一副倚老卖老的模样。
“你瞧瞧我们姑娘的样子,在床上躺了几日了,怎么可能去偷你的镯子!”绿俏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自己虽然时常讽刺姜柳,也瞧不上她的行迹,不过倒也容不下外人欺辱,“你!你若是不听说,我就去告诉王妃去!”
红绡入内,将绿俏拉到了一边,小声劝着:“且让他们搜搜,什么东西都找不出来,自然会离去的,姑娘正在养伤,不必横生枝节。”
“住手。”
莫子玉喝了一声,可是没人将她的话放在眼里。
“住手!”她将一旁的茶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厉声喝道。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到了莫子玉的身上,脸还是那张脸,不过这熟悉的脸上似乎有一些跟原本不一样的东西的存在,叫她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刘嬷嬷。”莫子玉不急不缓的念道,落落大方的在床前坐下,虽然穿着简单的单衣,却一点也瞧不出之前的小家子气,反而有一股从容不迫的大家闺秀的气度,“刘嬷嬷,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管你是什么地方!”刘嬷嬷不屑的一横,“你也别跟我摆出一副王妃的架势,这举手投足可以学是十足,这气质与气度也是怎么也学不了的,劝你还是不要东施效颦贻笑大方了。你今儿把我的镯子还了,事儿便是就这么过去,我也不去二夫人面前说你什么,若是事情闹大了,可是有的你受的!”
莫子玉也不恼,淡淡一笑:“嬷嬷是王府的老人了吧?”
“我原本是王爷的生母刘贵妃身边的宫女,当年王爷开牙建府的时候就跟了过来了。”刘嬷嬷洋洋自得的说道,“这王府里面,就是在王爷面前,我也说得上几句话。”
“刘嬷嬷是王府的老人,更是宫里面出来的人,想来应该比旁人更加知道什么是规矩体统才是!”莫子玉眉头轻微的上扬,露出一份不屑,“嬷嬷想要寻回自己的东西,无可厚非。不过你若是真的怀疑此事与我有关,便应该去找王妃,我这屋子是抄是搜,王妃说了算!”
她嘴角勾了一下,微微一顿,看了一眼刘嬷嬷的神色。
“我虽然不得宠,好歹也是王府的夫人,算你的半个主子,你擅闯我的屋子,不经我同意,在屋内乱翻,可将王府的规矩放在眼中过?尊卑有别,嬷嬷还是记得为好,不让旁人还以为嬷嬷仗着是王府的老人,倚老卖老,践踏规矩,说到底还是不将王爷王妃放在眼中!”
刘嬷嬷微微一愣:“没有看出来姑娘你竟然还是个伶牙俐齿的人,以前倒是小瞧了你。不过由着你舌灿莲花,今日这找不到那只镯子,我是不会干休的。我给你留了一份体面,若是你不要,我们只管一起去找二夫人评理去!继续搜!”
“谁敢!”
莫子玉敛去脸上的笑意,神色严肃的将几人看了一眼。她身上只是有一股气场在,叫众人无法无法忽视她身上的怒意。
她本就为将门嫡女,又做了那么久的王妃,这点派头还是拿得出来的。
上辈子她待人温和真诚,善良大度,掏出了一个真心,可是结局又是什么?
这辈子她绝不容许别人在欺负她,不会再退让半步,一定会保护好自己所在乎的一切!
两个婢女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刘嬷嬷被驳了面子,气得浑身发颤。
红绡眸子一转,打着圆场,笑吟吟的说:“姑娘别生气,刘嬷嬷不过是着急罢了,毕竟是主子赏赐的东西,丢了不好交代。既然咱清清白白的,叫她们搜搜又何妨?”
“我方才说了,这关乎了王府的体统,若是叫人知道这下人竟然踩在主子的头上作威作福,岂不是笑掉大牙?”莫子玉微微扬起下巴,望向刘嬷嬷,“你若是不服,我们现在就去王妃那里评理么!”
“好!算你狠!”刘嬷嬷气得牙痒痒的,“此事我不会摆手的,你给我等着吧!敢觊觎二夫人赏赐的东西,哼!”随后带着两个侍女气冲冲的离去。
绿俏将门关上,叹了口气。
“你得罪的人够多了,这刘嬷嬷管用度的,日后只怕不会教你好过的。”
莫子玉眉头短促的一皱,吩咐道:“给我换衣服。”
“你要干嘛?”
“向王妃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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