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树林,四处虽然没有路径,但地面却是平坦干净,除了一些树木落下的枯朽树叶,并无其他,好像这个地方经常被人清理,原本应该有的枯树枝灌木什么的,这里一概没有,倒是和我遇到的其他树林完全不同,也或许是附近有村子的缘故,村子里的人自然需要生火做饭,而生火做饭自然需要柴火,这树林内的可燃之物又这么丰富,也就自然而然的被附近村民们清理走了。
阳朔先生看了一眼四周,微微感叹:“当年我依稀记得这树林内并没有这么多的大树,但时过境迁,竟都长这么大了,忘记告诉杨道长,这片树林的右侧外面,不远就是我曾经居住的家乡临江村,临江村的村口有一条大路直通莲台镇,地理环境非常不错,原本村里的人应该过着丰饶的生活,可惜……”
我们都已经知道了阳朔先生的过往,临江村几十年前发生了一场瘟疫,迫使他年少离开故乡,说起来,他也是挺可怜的,不过他这个人,我依旧不喜欢。
师父只是微微点头,却没有说话,不过换做是我,我也不知道如何搭话,毕竟阳朔先生沉浸在伤感之中,恐怕任何言语都无法对他的心情有任何影响。
我们没有直接往前走穿过树林前往莲台镇,而是随着阳朔先生右拐一路走出树林,向着他原本的家乡临江村走了过去,这树林说小也不小,至少比通明客栈东边的那片树林还要大几倍,我们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才依稀看到树林的出口,而此刻,月已近中天。对于我们修道之人来说,早晚也无关紧要,随兴即来,兴尽即去,洒脱于世便是逍遥。
树林的出口,外面,竟是被一个沟壑挡住了去路,而沟壑的对岸,果然有个村落的轮廓,不过那村落内尽是长满了杂乱的树木荒草,俨然是个荒废已久的村子。看阳朔的表情也知道,这正是他打小居住的地方,临江村。
阳朔先生看到这个巨大的沟壑,不免脸色一冷,颤声道:“这,这里原本没有沟壑阻挡,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临江村的人早已死绝,他们怎么还是把村子如此隔绝世外?哼!都是无情无义之辈!”
呃……没想到一个沟壑而已,却是让阳朔先生这么愤怒和悲伤,不过也难怪附近村子把临江村隔绝起来,毕竟瘟疫传播起来还是非常严重的,可阳朔先生俨然受不了这种被隔绝的景象,他说完,左右看了一眼,并指着一条狭窄的小路说道:“好在还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临江村,我们走那边吧。”
师父没有说话,而是紧随着阳朔先生而去,我和花仙走在后面,只见花仙时不时的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临江村,神色微微起了一丝丝波澜,但很快便沉寂下去,依旧保持着清冷的气质。
或许是我上次的话起到了些作用,也或许没有,花仙这次从客栈出来,换了一身淡白色的长裙,衬托着她那纤细高挑的身材,长发飘飘,轻轻搭在香肩上,精致绝美的脸蛋不施粉黛,却依旧白皙淡雅,只是她一直对所见所闻都保持的微微淡漠,显得气质更加清冷,但比起在客栈内穿的那件破旧的衣衫,似乎更加漂亮更加唯美如画。
小路很窄,似乎留下这条小路,已经是附近村民们的恩赐了,但在阳朔先生的眼里,却是只能看到愤怒,别无他物。
走了过来,我发现村口前的确有过一条大路的痕迹,不过这条大路在村后面就已经被一条水沟所阻断,水沟上面,则是摆放着两根树干作为小桥来往过路,再往后,是一片农耕地。
而远处的莲台镇,约莫还有三五里那么远,不过中间似乎还有个很小的土丘阻挡,只是在临江村外数十米远的地方,便有着一条路通往莲台镇。
但这个地方,这个临江村,完完全全的被孤立起来。
东边是一座很小的荒废山岭,而眼前的临江村,也被很多的杂乱树木荒草所覆盖,整个村子给人的感觉,都是阴森森的恐怖!
这个村子前后约莫百十米远,要说也是不小的村子,而且里面的树木高耸参天,阻挡了视线,根本看不清楚。
阳朔先生在村口站了很久,我们也陪着他站了很久,过了一会儿,阳朔先生才开口苦笑道:“你看看我,只顾着自己的伤感情绪,却忘记杨道长还在身边,恕罪恕罪,既然来到了这里,我们不妨进去看看如何?”
师父微笑道:“正有此意,只是不知道当年此地发生瘟疫后,那些死去的人,是怎么处理的?”
阳朔先生闻言,脸色一肃,摇头道:“这一点,我也不知道!”
说完,阳朔先生先一步走进了村子,我看了看师父,师父却是皱了皱眉头,没再说什么,拨开两边的荒草,一步步跟了进去,我犹豫了一下,本不想进去的,因为我对阳朔先生没什么好感,不愿意和他同行,只想着他赶紧进去看完就出来,我们也好尽快去莲台镇寻找落脚的地方,但我看到花仙走了进去,急忙追着花仙也走进去了。
这荒废已久的村子,里面肯定有很多野虫子,我担心咬伤花仙,但当我走没多远,便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一条手臂粗细的大蛇,盘踞在不远处,吓得我急忙跑了几步,花仙微微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拉着花仙的手低声道:“快走快走!”
花仙不明所以,仅仅向后面扭头看了一眼,便依旧一脸淡然地向前走,只是很快甩开了我的手,惹得我一脸的尴尬。路上遇到许多蜘蛛网挡路,我只好举着一根棍子先将蜘蛛网打下来,再示意花仙跟上,只不过我做的这些,花仙似乎都无动于衷,对于这里的阴森恐怖的气氛,花仙的脸上也没有半点表情。
似乎在她看来,一切都不过如此而已,当然,她不能说话,仅仅是波澜不惊的表情,让我很难猜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走在前面的阳朔先生和师父,他们倒是随手做了个火把,不多时,阳朔先生来到一个破旧到极点的院子跟前,举着火把看了一眼,顿时愤怒地冷哼一声:“哼!”
我急忙走近一看,原来他是看到大门上贴着的一块封条而发这么大的火,上面的封条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不过上面的字迹,还是能依稀看到几个……“民国……七年封……”
民国七年,算起来,也就是一九一八年,到现在也就是三十八年了,三十八年前封的村子,而在三十八年前的前几年,也就是四十多年前,这个村子发生了瘟疫,似乎距离现在只不过是短短的一梦,也仿佛正是在昨日,让人不禁可以联想到此地当时的场景,到处都是发病倒地的村民,到处都是恶臭一片,人畜死尽,黑烟袅袅……
阳朔先生一把扯下那块封条,并用火烧成灰烬,然后用力推了一下门,只见上面尘土呼啦啦的砸落下来,并伴随着腾起的灰尘,众人挥了挥袖子,最后阳朔先生见打不开门,只得飞起一脚将大门踹开,院子里,一片荒凉漆黑,更是长满了杂草,看到眼前的院子,阳朔先生声音微颤地说道:“杨道长,这里就是我的家了,请进吧。”
“嗯。”师父微微点头,随着阳朔先生走了进去。
这是一座简单的三间瓦房,只是这房子是用土坯堆砌而成,只有上面破旧的瓦片,还能让人觉得这个房子在当时还算是不错的房子,推开堂屋正门,当阳朔先生第一眼看到中堂下面的桌案上,所摆放的两个大瓮坛时,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尸瓮?!”几乎阳朔先生和师父同时喊出了这两个字眼,只不过阳朔先生的话语里充满了嫉妒的愤怒,而师父则更多的是诧异和不解。
看到阳朔先生一步一步走进屋子,走到了尸瓮跟前,我则来到师父身边,低声问道:“师父,什么是尸瓮啊?”
师父点了点头,说道:“尸瓮是装尸体的坛子,在古时有过这个说法,甚至流传到了现在,据说瘟疫传播能力很强,为了不使瘟疫散播,当地人,就把染上瘟疫的人,用刀一点点的把死去人的尸体**,然后装进瓮坛之中,再以化骨药水倒进去,将里面的尸体骨头肉块全部化成尸水,然后再把瓮坛封口,先摆放在一处僻静的地方五十年,待里面的疾疫彻底死绝,才能收进地下土葬,所以这种瓮坛,就是称之为尸瓮!”
“那……”我听得毛骨悚然,这种处理尸体的方式,简直太吓人了,而且整个村子的尸体全部这么处理,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为什么不用火烧成灰烬呢?”
师父摇头,道:“因为用火烧会有烟冒出来,而据说烟也是能传播瘟疫病毒的,但具体是不是这样,为师也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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