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山,只见师父和牛村长已经在前面等候,我快步来到师父跟前,着急地问道:“师父,我们明明找到那头牛的踪迹,怎么突然就让我们回来了啊?村里出了什么事?难道比抓住那只妖邪还要严重吗?”
师父皱了皱眉头,轻叹道:“刚才村里来人通知,说村里又死了人!”
我顿时怔住了,那只妖邪不是依附在牛身上躲进深山了吗?怎么,怎么又在牛屯杀了人呢?这,这可是太蹊跷了啊!我一时也是一筹莫展了,但见师父和牛村长匆匆往回赶,我也急忙追了上去,问道:“师父,那山里的牛怎么办啊?这天就快要黑了,晚上万一再进村害人可怎么办?”
师父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为师也是不知所措,那只妖邪究竟是不是依附在牛身上也说不准了,但死了人的事情最大,我们必须回村子看看,若是第二个死人也是同样被吸干了精元,那就说明妖邪并未依附在牛身上。而我们也不必再进山寻找那头牛,况且现在天已经黑了,进山的村民们仅仅带一把杀生刃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无论怎样都不适合让他们继续呆在山里冒险,必须让他们都回家去!”
刚进村,师父便向牛村长问道:“牛村长,死的那个人叫什么?你可认识?!”
牛村长叹息一声,点了点头说道:“认识,他啊,说起来,在我们牛屯可算是个异类呢,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的,恐怕他在我们牛屯,简直我这个村长还要出名!”说着,牛村长古怪地苦笑一声,随即又是一声长叹,但他的话却是让我有些迷糊。搞不清楚牛村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父怔了怔,问道:“哦?怎样的异类?”
牛村长一边带着我们向村子的东南头快步行进,一边说道:“要说其这个人,还得说一下他的身世,因为他不是我们牛屯的人,而是在很小的时候,和母亲一道嫁到我们牛屯的。他后爹叫牛三斤,本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把式,可惜就是家里穷,娶不上媳妇,到了四十岁,也是光棍一条,村里人看着也不是滋味儿,就找人啊帮他踅摸一桩婚事,随便找个能过日子的女人,别总是让他单着,老了也不是个事儿不是?还别说,真有人给他踅摸了一家,不过人家是个寡妇,还有个三四岁大的儿子,不过那个女人倒是长得标致,而且还会过日子,牛三斤也没法子嫌弃人家,毕竟他自己过的就不叫日子,所以啊,人家就带着孩子来和他过日子了。”
顿了顿,牛村子又接着说了起来,事后村里人都说牛三斤捡着宝了,可不是,那个女人是样样都好,非但能持家过日子,而且还是个有学问的人,没多久,就连牛三斤到村里唠嗑也说话井井有条了呢。她的那个儿子,是随原来那个父亲的姓,姓蒲,有人告诉牛三斤应该给他改过来姓牛,毕竟现在跟他过了嘛!
但牛三斤是个实诚人,摇摇头笑说叫啥都一样亲,还别说,牛三斤一心一意的对人家娘俩,人家娘俩也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而那个姓蒲的儿子,也天天有事没事的称呼牛三斤老爹,腻腻乎乎的叫着老爹,把牛三斤美的天天哼着小曲儿。
那个姓蒲的儿子,就是现在村子里死的第二个人,他的名字叫蒲玄麟。一家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而牛三斤也越来越有干劲儿,置办了不少的田地,日子也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好,只是没过多久,在蒲玄麟十五六岁大的时候,他的母亲患病去世了。可把牛三斤哭的啊,三天三夜都没吃没喝,人也瘦了几圈。
蒲玄麟是个好孩子,安慰着老爹牛三斤渐渐的走出了家里的阴霾,父子俩相依为命的生活下去。又过了十年左右,牛三斤死在了田间地头。有人说他自从老婆死后,便整日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的,吃也不好好吃,喝也不好好的喝,能挨过这十年也已经不错了。六十多岁的牛三斤死后,那一年蒲玄麟二十六岁。
但原本就剩父子俩的贫困家庭,也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蒲玄麟这个穷小子,一来二去的,蒲玄麟到了如今的三十出头。
至于蒲玄麟为什么会成为牛屯的异类,还是要从这人的执着说起,蒲玄麟这个人呢,从小喜欢听一些鬼怪故事,只要村里哪有老人讲些神啊鬼啊的,他指定在场,久而久之的,他长大后,到镇上买了一些书看。尤其喜欢那什么聊斋的故事,里面全是鬼怪妖精的,旁人都不敢看,可他偏偏就喜欢看。
渐渐的也闭门不出,不喜欢和村里的人来往,没日没夜的看那些鬼怪书。有一次,村里的牛老四晚上从田地里回家,那天回家有点晚,他家的地在东边三里之外的山脚下,正当牛老四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陡然吓了一跳。
只见那蒲玄麟竟然在那十字路口处摆着一桌子的酒菜,还点着蜡烛,而且那饭菜一旁,还点着香火。
牛老四一问才知道,那蒲玄麟竟然鬼迷心窍的学什么清朝的蒲松龄,谈狐论鬼,撰写鬼怪书籍,蒲玄麟告诉牛老四,他手里的那本什么聊斋志异的书,就是蒲松龄写的,世人称呼蒲松龄为聊斋先生,所以他梦想着走蒲松龄的路,与鬼狐为友,变成一个鬼先生。
父母都下世的早,也没人管这个孩子。牛老四苦口婆心的劝了蒲玄麟老半天,还是没法子说动蒲玄麟回村子,也只好任由他一意孤行的瞎胡闹。
渐渐的这事儿在村里传开了,村民们也就戏称那蒲玄麟为鬼先生。但却没人敢和他来往,毕竟他整天捣鼓那些邪乎玩意儿,而且时不时的三更半夜跑出去,不知道坐在哪个十字路口和鬼狐聊天呢。
这次蒲玄麟的死,也是他隔壁住着的杀猪匠瘦驼老头儿发现的。瘦驼老头儿也是个老光棍,又和蒲玄麟是邻居,所以啊十分心疼这个孩子,时不时的拿点菜给蒲玄麟送去。或者隔三差五的做点饭给他端过去。而蒲玄麟呢,也十分感激瘦驼老头儿,每次瘦驼老头儿有个小病小灾的,蒲玄麟也都在一旁侍候着。
前些天瘦驼老头儿的老风湿又犯了,双腿关节痛的要命,蒲玄麟就想到一个法子,出门收集了一些艾草,每天都跑到瘦驼老头儿的家里为其艾灸。说是连续艾灸七日,差不多就能止住疼痛,可连续四日之后,到了第五日,也就是今天,瘦驼老头儿在家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蒲玄麟那孩子去。刚才天快黑了,瘦驼老头儿只好拄着拐杖跑到蒲玄麟的家里,一看不得了,蒲玄麟死了!
听到这里,我微微笑道:“与鬼狐走得太近,会折损自身的阳气,久而久之非病即灾,但也说不准会是那个妖邪所致。唉,你说好好过日子多好,干嘛非要去招惹那些孤魂野鬼呢你说?简直就是在找死!”
师父轻叹一声,说道:“人各有志,不可勉强,只是人都死了,你也不必抱怨他不成器。再说他命运坎坷,性格孤僻也在情理之中,我们快去看看尸体吧!”
“杨先生,前面那个孤零零的宅院,就是蒲玄麟的家了。”牛村长指着坐落在村东南头边缘的一座破旧的宅院,说道:“要说也怪我这个村长没有当好,若是能及早的规劝他,或许也不会让他变成这样,起码张罗着给他找个媳妇约束于他也是好的。只是这孩子的心性让人捉摸不透,而且时常到他家都找不到人,甚至有人说啊……”
师父走到蒲玄麟的大门口时,突然顿住,问道:“说什么?”
牛村长连忙低声说道:“这旁边几户人家说,有时半夜三更的,都能听到蒲玄麟的家里男女老少的说话声,有时还有唱戏的声音,敲敲打打的,很是热闹,直把那些人都吓得晚上不敢出门呢!”
师父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而是推开门走了进去。这是标准的三间农房,中间的堂屋,两边是内屋,还有一个小灶屋在东边靠墙的地方。或许是因为蒲玄麟搞的那些邪乎事儿,而让这个院子孤零零的,比起糊涂叔死的那会儿围满的村民,此刻这四周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倒是堂屋里面,一个身材枯瘦的小老头儿,驼着背,正埋头为破席上面躺着的一个年轻男子换着新衣裳。
这个小老头儿想必就是牛村长所说的瘦驼老头儿了吧?而那破席上面那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想必就是村民们戏称的鬼先生蒲玄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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