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桥洞走回来,已经是傍晚时分,我一路回到了师父所在的饭馆。但见房门虚掩着,我便悄悄的推开房门,刚欲转身关门,却是听到师父的声音传了过来:“二狗,你跑出去大半天,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好歹你也这么大的人了,怎么玩性还这么大?!今天的晚课什么时候做啊?”
我一听早晚课,顿时头皮发麻,师父现在对我布置的功课越来越多,早上懒觉也睡不成,晚上睡觉前也不得安生。但我心里揣着事儿,哪顾上别的,当即跑到师父跟前,此刻师父盘膝坐在床上,正闭目养神,见我来到跟前,师父缓缓睁开双眼,皱了皱眉头:“看你整天慌里慌张的,就不能稳住一些!”
“是……”我撅了撅嘴,随即笑着问道:“师父,如果百姓们遇到祸事,而当地无人能解,非道门中人而不能,师父,遇到这样的事情,你是帮啊还是不帮啊?”
师父一脸狐疑地打量我一番,随即说道:“我们行道之人,除魔卫道,百姓有难处,我们自然要管。不过若是承负因果颇重之人,要择人而定,二狗,你出去跑了一圈,怎么回来后说话这般怪异?难不成你又给为师揽了什么事情做?!”
我慌忙赔着笑,咧嘴笑道:“我就知道师父扶危济困,一定不会不管那些百姓的!”
“嗯?”师父怒哼一声,吓得我急忙收敛笑容,紧接着师父又说道:“到底什么事情,还不快说?!”
我立刻把童生叔的事情,以及柳庄的变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师父。最后我说道:“还是名震江南的术数大家青乙先生告诉他们,除非遇到茅山派两大宗师,谷谭还有师父你,除了你们二人之外,柳庄之事,世上再无人能解。师父,我就说那青乙先生也真是的,没事偏偏给师父找麻烦,原本我们应该赶往西湖寻找祖师信物,却被他一言挡在了这里。”
“好了!”师父瞪了我一眼,才没好气的说道:“分明就是你想管这件事,还故意埋怨人家青乙先生,用来遮挡你的那点小心思,为师怎能不知?”
我嘿嘿一笑:“师父,那您老人家决定管了吗?”
师父怔了怔,说道:“管什么?”
我顿时慌了神:“当然是管柳庄的事情啊!那柳庄死了那么多村民,仅剩童生叔那些个难民流落在河对岸的桥洞内,衣食难保,如果柳庄的事情不解决,恐怕他们要当一辈子流浪汉了啊!”
师父的神色渐渐有些复杂起来,他紧皱着眉头,或许在想我刚才所说的话,也或许在想别的,总之他不开口,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琢磨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师父才开口说道:“你先随那柳童生回柳庄看看,为师再考虑考虑,如果你实在没法子应付,再回来寻为师吧。”
说完,师父竟是摆了摆手,示意我离去。
我张了张嘴巴,完全搞不清楚师父在想什么,如果师父不去,那我去……顶个屁用啊?按照童生叔的说法,普通的道士到了柳庄,还没进去便掉头就跑,更别说我这半桶水的道行了,我抓了抓额头,还想说些什么劝师父和我一起去,但见师父再次闭上双眼,已经不准备再理会我了。
执拗了片刻,我只得退出了房间,关上房门后,我快步走出了饭馆。一路回到桥洞,夜色早已降临,我定了定神,再次来到童生叔的帐篷外,但见童生叔激动的迎上来问道:“二狗兄弟,你师父杨先生呢?他是不是在后面?在哪呢?”
我想了想,又不忍让童生叔失望,只得说道:“我师父说一会儿再来,让你带着我先去柳庄看看情况。”
“一会儿再来?”童生叔错愕地看了看我,但马上又微笑着点头,说:“那好,我先带着二狗兄弟到我们柳庄一看,到时什么情况,你也好与杨先生说一说,这样杨先生就会好办很多。只是……”
我看到童生叔一脸的难色,忙安慰:“童生叔,你不用担心,我虽然远不及我师父的道行高,但想必自保还是没问题的,你放心吧,再说你也一身的拳脚功夫,阳刚之气这么重,就算有邪祟,也不敢近你的身,如此,我们两个人前去柳庄,再合适不过了。走吧!”
“啊?现在就去啊?”童生叔诧异地看着我,急忙又说道:“二狗兄弟,现在三更半夜的,要不我们明天白天再去吧?”
我一把拉着童生叔,边走边说:“走吧,我们办事不要分什么白天黑夜,多麻烦,现在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我就不信我不能独当一面,总是被师父说……”
童生叔忙收拾了一下,便紧跟着走到我身旁,错愕的问道:“二狗兄弟,你刚才说什么?你……你该不会是和你师父杨先生赌气一个人揽下我们柳庄的事情吧?那,那你还是有点孩子气了,我们柳庄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如果你没有把握,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我招呼一声童生叔,便快步上了桥,走在前面。直到我们过了桥,才开口说:“童生叔,你看看我背上背着的是什么?这可是我们斩妖伏魔的法器,就算我的道行不怎么样,至少我身上的家伙什厉害,足够让咱们全身而退,况且你们柳庄一个小小的村子,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啊?”
童生叔更是怔了怔,似乎已然确定我师父不会来,而是我独自一人赌气要来管柳庄的事情。但我已经过了桥,童生叔一看也是性情之人,没二话,跟着我就向不远处的柳庄赶去。
由于天黑,童生叔来的时候便挑着一个纸灯笼照亮,前面一大片宅院和林木,眼看就是一个村庄,想必就是柳庄了吧。不多时,我们在柳庄的外面停下脚步,这庄子之中,似乎透着那么一股子沉沉死气,到处都充满着压抑的昏暗之色,我知道,里面根本没人居住,听童生叔所说,里面除了地下埋葬的那些不知名的尸骨,便是各家各户死了人后,被剩下的这些人用棺材包裹的尸体。
刚进村,童生叔便四下里观望着,时不时的小声问:“二狗兄弟,你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有?我觉得村子里现在阴气森森的,让我浑身都不自在!”
说着,童生叔抖了抖身子骨,他那高大魁梧的身材,不免也显得有点单薄的意味。我佯装镇定的笑了笑,说道:“许久没人居住的村子,有些阴气也是正常的,没人住自然会有鬼住。不过不用怕,咱们两个大活人,什么还没见到呢,不能就这么怂了!”
童生叔点了点头,可很明显我们二人越走离的越近,或许在互相寻找安慰,不远处,童生叔猛地停下脚步,惊愕地指着前面一户人家的大门,说道:“二狗兄弟,不对啊!”
“什么不对?!”我顿时慌了,双腿打颤地四下扫视一眼,视线最终落在了童生叔所指的地方。
童生叔指着那大开的院门,急道:“我记得我们离开柳庄之前,已经把全村的大门小门都关上了啊!怎么现在回来,这,这所有的院门都是开着的呢?”
“不,不会吧?”我颤声反问,立刻探头看了一眼院墙里面,只见里面荒凉空旷,院子里面狼藉一片,像是许久无人打理的样子。此刻我顶着管事儿的大帽子来到这里,如果就这么认怂,好像不太合适,我壮了壮胆气,小心翼翼的走到大门口的位置,急忙扭头向童生叔说:“童生叔,咱们进去看看怎么样?”
童生叔有迟疑,不过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只是走到门口处,他伸手从院墙上面取下一块砖头,拿着半截砖跟着我,一步步走进了院子。
“呼”的一股阴冷之气,从里面扑面吹打出来,我的脚步一顿,扭头和童生叔相视一眼,童生叔忙举着纸灯笼在前面晃了晃,然后低声说道:“兴许是风吹的!”
我们来到院子内,但见正对着的堂屋门也是开着的,而堂屋内,则是横着一副棺材在里面,看到这里,童生叔顿时惊住了……“那那,那堂屋门也是关好的,怎么也莫名其妙的打开了呢?!”
“童生叔,这户人家也死人了吗?”我虽然看到棺材,也可以肯定这户人家是死了人,但棺材横摆在堂屋内,倒不是什么好事,棺材若是竖摆在里面,便是有香火延续的说头,横摆为绝嗣之兆,竖摆才是停尸。有此一问,是想确认这家人死了多少,怎么会这般大意,将棺材摆成这种模样!
童生叔慎重的点头:“这家人说起来还和我有亲,乃是我堂叔一家,老两口,膝下无儿无女,当时死的也比较早。这副棺木,也是我帮买的……不过这棺材的摆放位置,好像……好像有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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