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母捧着张巧巧的相片来到韩小梅的身前时,不禁上下打量一眼韩小梅,又看了看李牧,随即微笑着点头。一老一少低声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张母和韩小梅说了什么,但二人皆是露出温暖人心的笑容。韩小梅接过张巧巧的相片,正面看了李牧一样,而李牧的视线全在相片上,当他看到韩小梅时,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忙扭回头,二人皆是面对着张父和张母。
“一拜天地!”
喊声一起,二人转身向着外面跪下一拜。
“二拜高堂!”
喊声再起,二人转身向着张父张母跪下,郑重的一拜,而张母此刻泪流满面。或许张巧巧若不死,今天应该是她出阁的日子,本应该是件喜事,但谁也没料到会弄成一件阴阳相隔的冥婚来办。当听到“夫妻对拜”的喊声时,韩小梅静静的看着对面的李牧,而李牧则静静的盯着韩小梅手中的相片,但最后视线却是从相片,转移到了韩小梅的身上。
夫妻对拜,多么简单的四个字,但谁都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是多么的巨大和深远。如此念罢,便是有了夫妻之名,黄泉路上,望乡台上,那个孤单的身影,便是能够透过阴阳镜看到阳世间的那个他,红罗帐中,魂梦相交之处,那个寂寞的人儿,便是有了一个牵挂,生死簿上,前生种种,便是有了一个确凿的名分。夫妻对拜,一念之间,便是永恒。
师父此刻拿出一张文表,来到院子中央的位置,点燃,随手扔进火罐之中,口中再次喊道:“布告州府城隍,当方土地,阴司灶君……今阳间生人李牧,家住江西省九江市……与阴间女子张巧巧,家住江西省……结为夫妻,皇天后地为证,永结同心,摔火罐!”说完,师父瞬间掐住剑指,猛地向火罐一指,只见火罐顿时裂开,如此,两面两个村民擓着纸篮子,先是走在前面,待出了院子,顺势抛出一把纸钱。
而后纸人、纸马、纸楼等等,随后再走,尤其是那几个纸人,扎得惟妙惟肖,但我却是心有余悸的不敢多看。或许是因为上次在玉皇山所经历的纸扎一事,仍然还有些心理阴影吧。师父紧接着又说道:“起轿!”话音落下,两个村民抬着纸轿子顿时起身,而韩小梅也捧着张巧巧的相片跟随在轿子一旁。
李牧则是走在轿子前面,旁边有扛着引魂幡的人随其左右。只是轿子后面并未安排人跟随,我扭头看了一眼后面,不禁随着后面抬轿子的人走在一起。
如此这般,冥亲的送行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院子。村里人都在各处围观着,似乎在看稀罕看热闹,不过出了村子后,便没人敢跟随了,我四下里看了一眼,前面撒纸钱的撒纸钱,提纸人的提纸人,大家都安安静静的走着,而师父则是渐渐走在最前面,为众人开道。这种事情,必然免不了会引起沿路孤魂野鬼的注意,若是没有人压场子,能安安生生的到了墓地才是怪事。
不过对于这轿子后面没有一个人跟着,仅仅只有一个轿夫,却是让我想不明白,终于在走了一段后,我悄悄的向这个村民大哥问道:“大哥,这后面怎么没人跟着啊?为什么那家伙什的人都在前面呢?不过你不用怕,我陪着你走后面!”说着,我咧嘴一笑。
这位大哥憨厚的向我说道:“二狗兄弟,这冥婚代表了当地的习俗,你可能不明白,人都走在前面,那这后面,自然是跟着鬼了啊!阳间有阳间的人送,阴间自然也有阴间的人接,来接亲的当然是要跟在后面的,可如果后面还跟着咱们的人,那鬼走哪里呢?你说是吧?”
“呃……”被这位大哥一说,我顿觉后背窜起一丝丝凉风,忙加快步伐向前走。
抬轿的大哥慌忙向我喊道:“二狗兄弟,你可别扔下我一个人在最后面啊!我我,我也怕啊!好歹你也是杨先生的徒弟,只有你跟着我我心里才踏实。”听到抬轿大哥的话,我只得无奈的慢了几分,可是想到身后跟着一群鬼接亲,我心里老是发毛,突然间,一股股阴冷的气息从后面拍打过来,拍打着我的后背和后脚跟,吓得我急忙向前疾走。
而抬轿的大哥也吓得加快了步伐,直把前面抬轿子的人怼得不自在,终于在一段路后大声的向后面骂道:“这赶着去坟地又不是赶着去吃喜酒,老胡你他娘的能不能慢点啊?都怼着我后腰了!”听到前面的喊叫声,这边老胡只得甩了甩额头上的冷汗,随即咽了咽唾沫,又看了看我,才算慢下来几分。
我浑身上下鸡皮疙瘩一层层的掉落,虽然我明知道后面阴气很重,极有可能在我和老胡的身后就跟着一群鬼来接亲,但我也不得不兑现和老胡的诺言,陪着他直到墓地。只是后面的阴风赶着轿子,实在让人浑身不自在,可又不能喝退,毕竟这是办冥婚,又不是驱邪的。
唉,我时不时的抹了一把冷汗,真希望快点赶到墓地才好。可出了村子不久后,我发现我们竟是绕了个大弯子,没想到所谓的两里路,竟然要走这么远,但也没办法,谁让我不是主事人呢。很快,老胡低声向我说道:“二狗兄弟,你留点心,前面有个弯路,那个地方在平常据说很缠人呢!”
“缠人?”这话我一听就明白,所谓的缠人,无非就是那个地方不干净,有脏东西纠缠生人。
老胡又腾出手向我指了一下前面的弯路,可直到我们走了过来,我却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只是身后的阴风不停的赶着轿子向前疾走,让我浑身都不舒服。我呼出一口闷气,并向老胡说道:“老胡,刚刚那个弯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至少我没感觉到不舒服,兴许是你搞错了吧?”
正值老胡想要开口辩解的时候,我愕然的看到跟在轿子一侧的韩小梅,却是莫名的出现了异常现象。她一直捧着张巧巧的相片,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此刻,她竟然莫名其妙的低着头嘤嘤哭泣起来。我皱了皱眉头,韩小梅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
越看越感觉不对劲,我慌忙跑到韩小梅身后,问道:“韩小梅,你怎么了?怎么会莫名的哭了呢?!”
哪知韩小梅根本没听到我说话似的,依旧低着头嘤嘤的抽泣着,我忍不住来到韩小梅的身旁,歪头看了看韩小梅,可是她低着头,头发盖着脸,再加上光线不是很亮,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我再次问了一声:“韩小梅,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这次我的声音大了一些,而前面抬轿子的人,以及李牧都听到了我的话语,他们皆是一边走一边向韩小梅看来。
正值我错愕之际,忽然看到韩小梅抬起头来,只是她的头抬的很是怪异,侧着头,还横歪着向我看来,这一看不打紧,我差点吓得瘫坐在地上,只见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而且眼眶发黑,更甚至,她……她根本就没有哭,而是笑!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弯弯的弧度,口中还在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尖锐冷笑声,听起来像是哭,但我看得清楚,那分明是诡异的笑容啊!
“快停下来!都停下来!”我惊慌失措的大叫一声,旋即向师父喊道:“师父!快来看看韩小梅,她她,她好像被鬼附体了!”说着,我急忙向后退却,下意识的伸手从黄布袋内掏家伙什,但当我刚刚摸到铜钱剑时,我浑身僵了一下,因为,我分明从韩小梅的口中,听到了一个男人的粗糙之音,这……
“小道士,你想对我做什么?!”
这个粗糙的男人声音,居然是从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口中发出,而且是韩小梅的口中,我记得韩小梅的声音,温柔细腻,这,这分明就是一个鬼附体在韩小梅的身上。而且还是个男鬼,这一变故,让众人的方寸瞬间大乱起来,大家吓得纷纷退开,而师父也是提着伏魔剑闪电般冲了来。
只是,“韩小梅”此刻并未有作怪的意思,而是静静的站在原地,一脸冷笑的看着众人,随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然而嘴角再次一弯,露出她那诡异的笑容……
“何方妖孽?!”师父挥手捏起一道符纸,怒声大喝:“竟敢附体妄为,你好大的胆子!”言罢,师父屈指一弹,符纸瞬间窜起一缕火焰,但就在师父刚要将符纸带着火焰打向韩小梅的同时,韩小梅却是闪身避开,并再度咧嘴冷笑起来。那,那笑容看得我浑身发寒,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师父在场压阵的时候胆敢附体,说明这个鬼有些来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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