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镇以北,待我们一行人相互搀扶着赶到时,只见净秽大阵的跟前,那一抹血红色的血煞之气,不停的流转在净秽大阵四周,我仔细看了看,却是不见师父的身影,倒是那净秽大阵的缺口处,尤其的显眼。我问过师父,那二十八宿星的位置,明明少了一个草人,然而师父却说缺一便是此阵的精妙所在。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见那血煞之气最终缭绕在净秽大阵的缺口之处,我猛地拍了一记后脑勺,原来那缺口之位,正是吸引血糊鬼进入阵盘的关键所在啊!也正是缺一,此阵便不成形,所以原本的阵盘上面,看起来除了七十二个普普通通的草人,便再也没有其他,倒是我先前所见到的金光,此刻再也看不到了。
这可真是奇怪,如果阵盘不成形,那血糊鬼即便进入阵盘,师父岂不是也拦不住那血糊鬼?那这么多的草人,不就是白费了吗?不,我不相信师父会像我这样想的那么简单,师父心思缜密,他既然布置此阵,肯定有他的用意,而这个用意,不到后面,想必我是看不出来的!
果然,那阴脉之地果然是阴脉之地,对于无所依从的血糊鬼来说,倒还是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它仅仅在阵盘的缺口处徘徊了片玄,一闪便冲了进去。
看到这里,我的心莫名的放松了一些。只是我身旁的罗兴海和胡清玄,他们二人的脸上,皆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色彩,尤其是胡清玄,呆呆的念叨:“这,这难道就是茅山派的阵法?净秽大阵,对,如果我说的不错,这一定就是净秽大阵,不过我仅仅是听说过此阵,却从未能够布置完整,据说此阵的奥妙,不在阵盘,而在布阵之人,因为阴阳二气所组成的枷锁,必须与天罡地煞,以及八卦九宫所契合,否则根本发挥不出净秽大阵的威灵。然而,然而我竟然在此地见到了净秽大阵,二狗,你快告诉我,你,你师父到底是谁?!”
说话间,罗兴海也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我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规模的大阵,竟单单是为了对付一只血糊鬼。可仔细想来,前面我们一次次的失败,就是对血糊鬼的轻视和低估,才导致现在的败局,若是我们开始就布置出此阵,想必就没那么麻烦了吧……但不知这布阵之人杨先生,究竟是什么来头?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杨先生仅仅是籍籍无名的山野道士!”
我忍不住一笑,但还是开口说道:“胡先生,罗先生,虽然我不知道我师父为什么连番两次的不肯让我说出他的身份,但想必现在也该是时候让你们知道,我师父就是茅山派密宗宗师杨远山。胡先生,说起来,你是茅山法派传人,而我们师徒,乃是茅山派正统传承密宗,我们本是同根同源啊!”
“啊?”胡清玄顿时露出了震惊之色,他呆呆的看了看我,又呆呆的看了看眼前的净秽大阵,最终,胡清玄深深的叹了一声,苦笑着摇头道:“唉,都怪我孤高自傲,却是没能认出真正的高人,就在我身边,而我却……而我却……若是论辈分,我要郑重的尊称你师父为师兄才对,都怪我愚昧无知,前番竟然对你师父多有冒犯,实在是把脸都丢尽了啊!”
看着胡清玄埋头自责的举动,一旁的五斤也是诧异的看向了我,并颤声问道:“那这么说,我要称呼你为二狗师兄才对了?二狗师兄,为什么你们不肯早说呢?”
我更是无言以对,继而苦笑道:“五斤,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我师父不让我说,其实我都憋死了!”
“唉,我明白了。”哪知胡清玄摇了摇头,接着又说道:“我明白杨师兄的良苦用心,他乃是见我桀骜不驯,道业难以精进,故而隐藏身份,没有点破这层窗户纸,为的,便是度化我心里的魔障啊!杨师兄是在用行动告诉我,做人做事,务必要以谦卑为先,而我却每每处事,都自高自大,自以为是,其实我才是那个最愚笨无知的人……可惜我到现在才能明白,不知道杨师兄会不会原谅我这个不成器的师弟……”
没想到胡清玄说到此处,眼眶竟然微微泛起了泪花。但听到胡清玄的一席话,我也才明白,师父故意让卓玄风、罗兴海、胡清玄他们三人挨个对付血糊鬼,为的,却是让他们三人对于各自的问题,都能清晰的认知到,领悟到,一个贪利,一个贪名,而胡清玄,眼里只有自己。
他们三人都有各自的魔障,俨然就像是一面镜子,将世间之人贪图名利的心境,一一照了出来。
“杨先生在哪里啊?血糊鬼会不会冲破这净秽大阵跑出来?!”罗兴海突然出言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们皆是齐刷刷的抬起头看向净秽大阵,但见那血糊鬼被浓郁的血煞之气所包裹着,滴溜溜的在九宫局里面打转,然而无论她怎么转,却都无法再退到阵盘的外面。看到这里,罗兴海又是咧嘴一笑:“真是一个玄妙之极的大阵,但不知道这净秽大阵何以除掉血糊鬼?胡先生,你说你听说过此阵,是否知道这净秽大阵的厉害?!”
胡清玄郑重的点了点头,继而认真的说道:“虽然只是听说,但对于这净秽大阵,我倒是略知一二的。关键就在于这净秽二字,秽乃是指鬼邪之物由心念执着所凝聚的各种怨戾之气,怨气、戾气、凶气、死气等等,皆属于秽物,而净秽,便是净化掉这一切污秽之气,将鬼魂打回到最初的纯净之灵体。只是净秽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便是极难的,尤其是对那冤魂厉鬼,何以净,对于它们来说,可以说是撕心裂肺的剥离之苦,这种痛苦如果捱不过去,那些冤魂厉鬼便会魂飞魄散,若是真能捱过去,倒也是它们的造化!”
就在胡清玄说话间,只见师父的身影,一闪出现在净秽大阵的跟前,再一闪,便是出现在阵盘的缺口之位。我微微睁大双眼,猛然间恍悟,原来,原来师父用自身来填补这净秽大阵的残缺之位啊!
但见师父从黄布袋内拿出了一把粉末状的东西,由于隔的老远,我根本看不清楚,紧接着,师父双手一合,用力搓了一下,随即打了出去,口中大喝:“启阵!”
“嗡!”
随着一道沉闷的颤响传出,但见外围一圈的草人,接连冒出一团火焰,而内围的九宫局,顿时看到一股股黑气直冲上空。并伴随着其中血糊鬼的凄厉惨叫声,不绝于耳……陡然间,那阵盘内围的血煞之气,轰然抬高,而四面的呼啸阴风,也凶猛的向那些火焰吹打过去,但阴风越是肆虐难止,内围的黑气越是消散的厉害,而血糊鬼的气焰,也越加的消弱起来。
我惊愕的注视着这净秽大阵,心里暗暗叫道,这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烤炉嘛,而血糊鬼被囚困在里面,出也出不来,遁地也遁不下去,只能眼睁睁的被阵盘一点点的洗涤。眼看着自身的血煞之气一点点的消失,血糊鬼的惨叫声顿时戛然而止,转而向师父歇斯底里的叫道:“道长饶命……饶我一命吧……”
师父闻言,怒声大喝:“你这孽障,残害六条人命,若是再继续留你下去,势必会祸及更多无辜!”说完,师父猛地将手中的伏魔剑插向地面,就在这时,只见阵盘内外的阴阳二气,如一面巨大的太极图,阴阳二气陡然逆转,外面的火焰,气势凶猛的向着血糊鬼扑了过去,而里面的血煞之气,连同浓烈的黑气一道向着外面不断的消散。
“呜呜呜……我知道错了,但如果不是他们把我逼死,我也不会变成这样!”阵盘之中,血糊鬼发出一道道悲泣之声,转而,她再度祈求:“道长还请手下留情,我愿意回到阴曹地府,再也不留恋阳世间的一切,再也不敢害人了,求道长饶命啊!”
我听到血糊鬼的话语,不禁想起她生前所经历的种种,说起来这刘雪音生前乃是个苦命之人,如果就这么魂飞魄散,着实是太可怜了。可是还未等我上前阻止师父,胡清玄一把拽住了我,且低声告诫:“二狗,难道你被那血糊鬼的求饶之言给感动了?别忘了,它身上的血煞之气不彻底除掉,它依然还是个血糊鬼,而它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相信啊!”
“可是,可是它生前也太可怜了……”我着急的回应一声。
胡清玄轻叹一声,说道:“唉,世间之人,谁不可怜?他们都是带着承负因果而来,此生种种,皆是前世所造,怨不得别人。但你用不着担心,这血糊鬼还有一线生机,只要它身上的血煞之气被彻底净化,而未能魂飞魄散,便还是能够回到阴曹地府,重新投胎转世的。”
“可它如果熬不过去呢?!”我闻言,更加着急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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