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内,师父先是向胡支书说道:“胡支书,现在你可以把胡老浑的三个儿子都叫来了,顺便让他们打一桶水来,胡老浑老两口子的状况已经非常严重,但接下来的方法,会有些凶险,所以让他们的三个儿子来,也好说道说道,让他们各自心里都有个底,如果他们同意,就按照我这个方法来驱除胡老浑老两口子体内的鬼戾之气,如果他们不同意,也只能尊重他们的决定。”
胡支书闻言,脸色不禁颤了颤,师父能够说这样的话,可见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能决定胡老浑的生死大事了。唯有胡老浑的三个儿子来决定,迟疑了一下,胡支书立刻点头:“那好,我现在就去找那三个臭小子来!”说完,胡支书背着双手快步走了出去,待到屋内只剩下我们几人,胡清玄扭头看向师父。
“杨师兄,如何做才能保证胡老浑老两口子的性命无忧?”胡清玄一脸不解的问道。
师父想了想,说道:“此法还需要你的帮忙,我一个人恐难完成。那胡老浑老两口子体内已经深染鬼戾之气,要想不伤害他们的情况下除掉鬼戾之气,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割阳脉!”
“啊?”胡清玄如此淡定的一个人,竟然在听完师父的话后,脸色大变……“杨师兄,割阳脉会损伤体内的阳气,轻者减寿,重者会出人命啊!再加上胡老浑老两口子都这么大年纪了,如果一旦割阳脉出现什么差池,那他们两个的性命恐怕堪忧,就算侥幸救回来,只怕他们的寿命,也会折损十多年啊……”
师父微微点头,许久后,才淡淡的说道:“《奇经八脉论》有记载,阳脉为足太阳经之支脉,起始于足跟中,出于外踝下足太阳申脉穴,当踝后绕跟,以仆参为本,上外踝上三寸,以跗阳为郄,直上循股外廉,循胁后髀……至目内眦与手足太阳、足阳明、阴五脉会于睛明穴,从睛明上行入发际,下耳后,入风池而终。《难经》又说阴缓而阳急,若是想彻底除掉那鬼戾之气,只能下猛药,这也是唯一的办法,至于他们能不能扛得住,也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胡清玄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开口说道:“割阳脉,的确是最快的法子,割开阳脉,内外阴阳二气相冲,可卸掉他们体内一切秽气,但这么做,他们自身的阳气也会折损大半,凶险实在太大。可若不这么做……那他们可能连三天都活不过去了,虽然此法能救回他们的性命,但还是会让他们折寿十数年,相互权衡,似乎只有杨师兄的办法可行。杨师兄,你想让我做什么?”
听到胡清玄的话,师父思忖片刻,说道:“一旦使用这个法子,就必须做好善后事宜,阳脉一旦被割开,里面的鬼戾之气涌现,务必想办法困住并化解掉才是。我想让你起坛作法,在我割开他们的阳脉之际,以法水拘禁那鬼戾之气,如此,可让那鬼戾之气有志难伸!”
“嗯!”
胡清玄重重点头,接着又说道:“既如此,我这有两颗保命丸,可在关键的时刻,保住他们的元气不散,另外我觉得应该再点两盏定魂灯,以防他们的魂魄因太过痛苦而离开躯壳!”听到师父和胡清玄的对话,我浑身的汗毛倒竖,本以为那鬼戾之气入体很严重,但我没想到救治之法会更加严重,单单听下来,就觉得不寒而栗,更不必说亲身经历了。
如果换作是我,宁愿师父一掌把我劈死,也不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
而胡老浑家,恐怕也只能听一听他那三个儿子的决定,只有他们三个儿子点头答应这么做,师父和胡清玄才能着手去办。不多时,外面胡支书带着胡老浑的三个儿子走了回来,其中大儿子狗爬子提着一桶水,来到屋子里,单从他们一个个凝重的脸色上,不难看出,胡支书想必已经将师父先前的担忧,告知了他们。
就是不知道他们听到这般救治的方法之后,会怎么选择。
果然,当胡老浑的三个儿子听完师父所说的方法之后,一个个面色铁青,就连胡支书,也是张大了嘴巴,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师父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随即说道:“你们还有半个时辰的选择时间,寅时过后,就只能再等一天,即便你们选择救治之法,也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可用,也就是天亮之前,务必将鬼戾之气除尽!”
狗爬子闻言,急忙向胡支书问道:“大伯,您见多识广,我们几个兄弟不懂事,就,就由您做主吧,只要您开口,无论怎样,我们三兄弟都没话说!”
言罢,狗爬子扭头看了一眼俩弟弟,果然都点头赞同。然而难题落在了胡支书的身上后,却是把胡支书给难住了,胡支书焦急的转悠了一会儿,刚欲开口决定,但马上又低头轻叹一声,再度迟疑了片刻,就连我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里,时辰一旦错过,就要再等一天,而胡老浑老两口子的身体状况,不知道还能不能维持一天。
突然,胡支书猛地顿住步伐,扭头向师父坚定的说道:“杨先生,就按照你们的方法做吧,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接受!”说完,胡支书向狗爬子三兄弟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放下心来。
在得到胡支书的一锤定音后,师父急忙转身吩咐:“清玄马上准备法水,二狗和五斤,点香、灯!”说着,师父即刻走进了内屋,而胡清玄急忙转身到了神案前,点燃香烛,开始启坛作法,我和五斤各自拿出香和油灯,来到胡老浑老两口子的床头,将油灯和香火摆放好。
做完这些,胡老浑的大儿子也走到床尾,将被褥掀开,露出了胡老浑老两口的脚掌出来。看到这里,师父扭头再次吩咐:“二狗和五斤在一旁护法,其他人都可以先行出去等候!”听到师父的吩咐,胡支书即刻命令狗爬子三兄弟以及罗兴海一道走了出去。我和五斤相视一眼,皆各自站在一旁守护。
此法凶险难料,但我相信师父一定可以就回胡老浑老两口子的性命,想当初那东坡村的王玉都已经过世,还能被师父救活,现如今这区区鬼戾之气,想必不在话下。然而事实是否如我所料,现在还说不清楚,因为师父的眉头,一直紧皱在一起,似乎从未松开过半分。
不多时,胡清玄端着两碗法水前来,师父接过一碗,且说道:“清玄,我们二人,各自救一人,你要谨慎而行,切勿莽撞!”
“杨师兄放心,我一定会万分谨慎的!”胡清玄皱了皱眉头,与师父各自站在床尾一侧。阳脉具体位置虽然我不太清楚,但我听到师父先前所说,想到那阳脉大概就在人的后脚跟位置了,只不过阴阳二脉,交错而行,一旦分辨错误,将会酿成大祸,分寸之间,便是生死的选择啊!
师父随即和胡清玄相视一眼,二人同时割开了胡老浑老两口子的阳脉,此刻,我怔怔的看着胡老浑老两口子面门上面的黑色丝线,正是那鬼戾之气,竟瞬间急流而下,沿着他们的脖子,一路消失在体内,而床尾,只见那被割开的阳脉,一丝丝浓烈的黑气,直往法水之中猛扑。
随着黑气不断的涌集在法水中,俨然与里面的法术,形成了一幅黑白太极图的模样,一阴一阳,但仅仅停住了片刻,里面的黑气瞬间沸腾起来,想着四周不停的乱窜,但在法水的禁锢下,那些黑气无论怎么闹腾,都只能在碗里面来回的游荡。
突然间,只见胡老浑老两口子浑身一阵剧烈的颤抖,看到这里,师父急忙叫了起来:“二狗,你们两个快压住他们的祖窍,不能让他们在关键时刻乱了分寸!”听到师父的话,我和五斤一个箭步来到床头,以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倒扣住他们的祖窍,如此,他们尽管浑身不停的颤抖抽搐,却无法再闹腾出更大的举动了。
定魂灯陡然剧烈的跳跃起来,而那香火,也在急剧的向下燃,看到这里,我忍不住叫道:“师父,香火快烧完了!”
五斤也紧跟着喊道:“师父,定魂灯眼看快要熄灭了!”
那边师父和胡清玄同时抬头看了一眼这边,旋即又低下头,并未理会我和五斤的喊叫。但就在香火最后一丁点火星落下的同时,师父和胡清玄猛地收手,并将两碗法水端了起来。与此同时,我和五斤相视一眼,齐刷刷的把手松开,就在手指松开的刹那,只见定魂灯像是被一股怪风“呼”的吹灭,而胡老浑老两口子,也在这一刻,陡然睁大双眼,然后大口的倒吸着凉气,他们的脸色惨白如纸,而牙齿更是咬的咯咯响。听在耳朵里,心里都跟着打颤。
只不过这一幕没有维持多久,仅仅是那么一瞬,胡老浑老两口子又浑身一软,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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