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碑高约六尺余,宽三尺余,厚约半尺余,上圆下方,代表着天圆地方,至于上面的讳字,我一个也不认得。迟疑了一下,我急忙绕到师父的身后,上下打量着这石碑的背面,上面的确如五斤所说,雕刻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字眼,正值我百思不得其解时,胡清玄倒是低声念道:“今平阳镇魏女淑雯,悖逆妇道,三返……”
“闭嘴!”哪知胡清玄刚念出三句,便被师父严令喝止,师父紧接着说道:“此乃论罪文,而禁碑的忌讳,却是恰恰不能读出来的,否则对阴人无益。清玄,你修道数十载,难道这点道理也不懂吗?!”说完,师父瞪了胡清玄一眼,胡清玄脸色颤了颤,忙点头称是。
胡清玄转而说道:“杨师兄教训的是,只不过我对那邢虎所述种种,非但不能苟同,且尤其的愤慨。明明是他当年意欲害死自己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结果魏家闺女死后,他表面为其指点龙穴安葬,实则在此地布告出魏家闺女的种种不是,而且还设立这等禁碑,分明就是让魏家闺女有宅不能入,有家无所依啊!”
“是啊!”师父也是深深的叹了一声,接着又说道:“禁碑上面对魏家闺女指责的种种理由,似乎都在渲染那邢虎自身的道德。然而邢虎当时已然误入歧途,还能颠倒黑白,可见此种人,已经是天良丧尽啊!倒是前面的讳字,却不知是哪个高人所书,明知邢虎乃是草寇之流,竟然以道门讳字为邢虎作恶,这种人,实在是亵渎了道门的清誉!”
胡清玄点了点头,且绕到石碑的前面,怔怔的说道:“上面乃是盘古讳,而下面则是天罡讳。此讳若出,方圆之内便都成了禁地,就算那魏家的闺女有多么气派的阴宅,恐怕也无福享用!但有一点我不明白,还望杨师兄指教,如果当年邢虎本不想弥补对妻子的亏欠,又为什么对外声称,要为妻子找一处风水龙穴安葬呢?而且坟墓之中埋下禁碑,他的目的是什么?”
“除了落井下石,还能是什么目的?”
师父缓缓站起身,仰首望着清澈的虚空,先前西南方向的那一片云彩,不知为何,还未来到平阳镇的上方,便无影无踪的消散了。许久之后,师父才开口淡淡的说道:“邢虎此人,足见其心恶之极,纵有欺瞒,却也是虚有其表,对自己的结发之妻,竟能做出如此恩断义绝之举,实在是神人共愤啊!”
此时,罗兴海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这块禁碑,不禁说道:“我终于知道龙气聚而不散的缘由了,原来是这块禁碑所致。只是没想到你们道门的讳字竟然如此厉害,竟然能改变一方风水。有了此龙气聚集不散,那魏家闺女的魂魄,恐怕永远也无法回到阴宅之中。对了,魏家闺女的尸体呢?魃鬼呢?!”
“是啊师父!”我也紧跟着罗兴海的疑问,接着问道:“如果这里是一块禁碑,而仅仅是一块禁碑,那旱魃鬼的尸身在什么地方?难道没有埋在这里?”
师父闻言,突然扭头看了一眼这块禁碑,且怒声喝道:“如此禁碑,自然不会有尸体的存在。可见尸体并没有埋在此地,罗先生之前的猜测一点也不错,此地非但不是一座女人坟,还是一处空坟。但如果此地是一处空坟,那旱魃鬼又被埋在了什么地方?难道……”说着,师父转身向四周看了一眼,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我急忙喊住胡清玄,问道:“胡师叔,我师父发现了什么?”
胡清玄皱了皱眉头,说道:“想必是探查到了旱魃鬼的所在,而且龙气所在之地,必有另外一处污秽之地与其为邻。天地之间,阴阳相辅相成,正与邪,也是如此,正所谓无邪正不得彰,无邪正不能行。虽然此地是空坟,但旱魃鬼所在之处,想必也不远,肯定就在附近,你师父一定是去寻找旱魃鬼的所在之地。我也尽快赶去助你师父一臂之力!”
罗兴海也慌忙追着胡清玄而去,我刚欲动身,却是冷不丁再次看到这块禁碑,不禁大声向胡清玄喊道:“胡师叔,这禁碑怎么办啊?”
如此禁碑,总不能就这么放任着不管吧?
但听到远处胡清玄的声音传来……“把背面的论罪文毁掉,讳字不可玷污,重新将石碑埋在地下便可!”听到胡清玄的话语,我扭头看了五斤一眼,五斤耸了耸肩,示意我开始干活吧。我早就对那个叫邢虎的土匪看不惯,虽然我不知道他现在死没死,但他在这上面弄的什么论罪文,我是一刻也不想留。
尽管,我们此行要对付旱魃鬼,而此文也是针对那旱魃鬼的,但一码归一码,我提起铁锹,猛地铲平上面的一行字迹。五斤也跟着嗤啦一铁锹,将第二行字迹铲平。如此这般,片刻之后,我和五斤便将这背面的字迹尽数毁了个干净。做完这些,我扭头向五斤说道:“接下来就要再度将这石碑封存在地下了。不过以后却不能再留下坟头,以免再被人挖出来!”
听到我的话,五斤当即挥起铁锹,一下又一下的将土石埋了进去,然而石碑刚刚埋了一半,我莫名的听到一丝丝低沉的惨叫声,似乎正从这石碑的下面传出。陡然抬起头,我问道:“五斤,你听到什么怪异的动静没有?”
五斤诧异的看了看我,随即摇头,说道:“二狗哥,我什么也没听到,这里不是什么也没有吗?就一块破石碑,能有什么怪异的声音啊?”
眼看着五斤再次掩埋着土石,我冷不丁的,竟又听到了一声声的响动,分明就是从石碑的下面传出来的,而且,那声音很像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粗犷且愤怒,但更多的,像是无力的呐喊。声音逐渐回荡在我的脑海里,心田间,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忙飞快的将土石掩埋下去,不多时,便将石碑彻底的封在地下。并且把这地面也铲平,可以说是了无痕迹。
如此完毕,我急忙拿起铁锹就往下面跑,而五斤在我身后火急火燎的追赶,并喊道:“二狗哥,你怎么了?你,你怎么那么奇怪啊?二狗哥等等我!”直到我出了山坳,五斤也追到了我的跟前,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怔了怔,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惊恐,刚才在埋石碑的同时,我明明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而五斤却说什么都没听到,这太奇怪了,为什么这两天发生的怪事,都被我撞上了呢?前番的水鬼,还有这石碑下面的什么东西,这奇怪了……“五斤,我刚才在埋石碑的时候,听到了石碑下面传出了一个凄惨的喊叫声,虽然我没听清楚,但我可以确定,石碑下面肯定压着什么东西!”
最终,我还是把内心揣着的事儿,告诉了五斤。
五斤浑身一颤,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我,说道:“二狗哥,你是不是听错了?那可是禁碑,上面有讳字呢!任何鬼邪之物都别想靠近,怎么可能有鬼怪的声音从石碑下面发出来呢?二狗哥,我觉得你一定是出现了幻听,或许是早上在活水沟打水的时候,所遇到的水鬼对你的影响还未消失,我觉得应该让杨师伯再给你上上课,开导开导你,不然我真的很担心你。”
“胡说八道!”我没好气的瞪了五斤一眼,转而走了开去,边走边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敢肯定我所说的都是真话,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师父说过,世上没有绝对之事,虽然这里有龙气聚而不散,而且还有讳字镇压,但也不能说明就一定不会有别的鬼怪不能呆在石碑下面啊!”
和五斤说不清楚,反正我相信自己没听错,转而四下里看了一眼,向五斤问道:“你有没有看到我师父还有你师父他们去了哪里?咱们快去找他们!”
“就在前面,我带你去!”五斤忙点头应承一声,但边走边诧异的说道:“二狗哥你说说,那邢虎是不是忒不是东西了,旱魃鬼生前好歹是他的妻子,而且还是明媒正娶,怎么自从嫁给了他,从生到死,都不能落个好?就连死了,也用禁碑镇住坟墓,也不知道把旱魃鬼的尸体扔到了什么地方去,唉!”
我皱了皱眉头,认真的说道:“五斤,我觉得你师父说的没错,如果这边都能用禁碑来封住坟墓,不让旱魃鬼死后得享风水宝地,那么即便在别处埋了旱魃鬼的尸体,也必然没有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名堂!否则好好的一具尸体,怎么就能变成了旱魃鬼?而且旱魃鬼形成的条件,也是非常苛刻的,必须是常年背阴的污秽之地,还能吸收到日月之精华!”
不多时,五斤指着前面一处异常阴暗荒凉的地界惊叫道:“二狗哥你快看,杨师伯他们在那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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