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
超小超大

1.31 深夜

看着自己电脑的桌面,彭舸有些发愣。他需要定下心来,把自己今天的工作归纳一下。齐秘书告诉他,买房落户试点办下来了,这是个好事,来得很及时;然后他让鸢尾提前回来,周五要研究方案;他又找了工程部赵文宣,让他开始准备样板房装修,文宣都落实了。就这么三件事?彭舸想起来了,还有两件事,一件是刘涣儒今天提出要辞职,被他拒绝了;还有一件是交代了王玉去调查,王玉已告诉他初步的结果了。想起这两件事,他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刘涣儒为什么要辞职?他说的很累指什么?自从上次彭舸把他数落了以后,他就变得很沉闷,也变得谨言慎行。工作上是很配合的,也很积极。而彭舸对他也很尊敬,凡事不强制,都是商量着来。刘涣儒说很累,应该不是彭舸的原因,是陈希的原因?

让王玉去做的调查,是种防范,除非迫不得已,彭舸并不想拿这件事做文章。房地产公司这种事多得很,也许彭舸将来也不能免俗。但是,任何人不要将彭舸逼到绝路上去,逼到绝路上彭舸一定会反击,而反击是需要武器的。绝路的概念很含糊,天无绝人之路。但是对军人,对血气方刚的汉子来说,被逼到“绝路”就是输了。军人和汉子都不能输。对于彭舸来说,如果仓吉公司的事业不得不半途而废,那就是输了。彭舸觉得这个很明确。

彭舸还是忍不住呼唤叶梅的冲动,他打开叶梅的头像,敲道:

叶子,你在么?

想不到叶梅的头像很快就闪亮起来。

在。

彭舸很意外:原来叶子在隐身

叶子,市里买房落户批给我们了。我做了安排,要尽快启动。

好啊。

你问陈希了吗?

没有。但是我已确认你两个月内是安全的。

听起来冷冰冰的。

阴谋都是冷冰冰的!

彭舸被噎住了,半天无法回话。

对不起,但你误解了我的意思。

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叶子,有很多实情你都没告诉我。陈希也有很多实情都没告诉我,我感觉得到。现在我觉得我来仓吉公司来得很冒失,来了之后我才发现,围绕仓吉公司有很多的暗流。 为什么,你们都在幕后,却拉我这个不了解实情的人在舞台上明晃晃的灯光下表演?你觉得我是不是就像一个小丑?叶子,你是知道舸子的,不管花了一天,一年、还是十年的时间去干一件事,只要干不好,我都会心如死灰!

小丑是一个社会职业,是个受人尊重的职业,做一回小丑有什么不好?舸子,你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你无法忍受挫折,是因为你实际并未经历过真正的挫折。

我经历过很多。

不要讲古柯叶!那是个很古老的故事了,你讲过N遍,我都听烦了!想想看,如果那些人发现了你在作祟,如果你被逼吃了过量的古柯叶,你会怎样?那不是挫折,你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只有幸运或不幸运。挫折是自己的努力遭到了打击。打击之后你会怎么做?你要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和血迹,继续走下去。今天你不要再说话,索性听我给你讲讲故事!

你来仓吉公司,不是一个阴谋。陈希希望你去接他,是因为他急于要走,他认为你合适,也没有阴谋。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随后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预料的,我相信陈希也没有预料到。你所说的实情,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但是由于一些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你也没有权利知道。仓吉公司以后可能会遇到麻烦,也可能是很大的麻烦,比如有一天会轰然倒下,变得一文不名!很可能。什么二期,什么物流,统统付之东流!那时你怎么办?你来了,你做了很多,你花费了很多的心血,这就是你的挫折。你可以豪气万丈,矢志让这个公司起死回生,对得起期待你的人,对得起跟你一起点灯耗油的兄弟姐妹;你也可以一走了之,一甩手就走了,反正没你什么责任,来一片风,走一片风,不留任何你奋斗过的痕迹。我曾无数次设想你的决断,胆战心惊。如果你走了,我会失望,深深地失望;会心痛,痛彻肺腑!爱之深,责之切,你懂吗?

舸子,你心太盛了,但你经历太顺了,你应该有点挫折。一个没有经历过挫折的男人,怎么可以说是个完整的男人?事情发生了,要的是你坦然面对,而不是抱怨,像个娘们儿。实情别人不会告诉你,因为这太复杂了。你的大脑在干什么?你难道连这点悟性都没有?我不想让你做一期,为什么?你不会仔细想想?你说要赌,我很欣喜,你这样才是我心目中的男人。好哇,你就去赌,但是你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若两个月后你还没做完,舸子,你就准备接受水深火热吧!那时我也帮不上你了。但是若你赌赢了,你就是我心中的英雄,你经历了,你拼了,你赢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彭舸定定地看着屏幕,QQ对话框一页一页迅速向上翻,彭舸似乎看到了叶子翻飞的手指,那满带着怨怼的手指。

最后,QQ对话框定住了,变得静静的。彭舸如雷轰顶,也怔住了。

舸子,你还在吗?

舸子,我要下了,我还有事。春节你去哪里?

叶子,我似乎听懂你的意思了,谢谢你,我会仔细想你说的每一句话。春节我哪儿也不去,忙点工作,忙点家里的事。

好吧,春节我们不见面了,但我可能会给你电话。年三十的时候记着给我发个拜年短信,我可能不回,但你一定要发。

行。叶子,好好保重,新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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