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手撕鳗尾怪

低头一看，“美国大兵”睁着自己一黄一蓝两只眼睛，对着我阴灿灿、鬼森森地笑着，在那一刻，我猛地意识到，这些怪物或许是有意识、有智慧的，而不是类似《生化危机》中那些已经成为恐怖兵器的活死人。

而穆武灵刚才所在的地方，被至少十个鳗尾怪扑住、遮没。这些鳗尾怪似乎已经将穆武灵牢牢地压制住了，用自己丑陋、怪异的身体将他压在身体底下，似乎要把他在船舷上碾碎、压扁。

这些鳗尾怪都在“啊~~~~啊~~~~”地叫着，我还注意到，它们一黄一蓝的两只眼睛都在放光，光不算很亮，但在夜色中格外诡异，有点像无数只波斯猫在船舷上左右上下地乱窜、乱舞。

就在我心中逐渐绝望的时候，天空中一朵乌云飘来，再度将月光遮没了起来。

在一片“啊~~~~啊~~~~”的怪叫声中，我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啊！！！”

其实，很难用哪个汉字来描述这声尖叫具体的发音，但相对而言“啊”这个字更加接近一些。

这声尖叫把其他鳗尾怪那让人迷醉，也让人头晕目眩的“啊~~~~啊~~~~”的叫声压了下去，直接灌入了我的耳朵深处，那感觉就好像突然之间吃了芥末一样，钻入七窍，让人难受至极，却也提神醒脑。

这声尖叫过后，我忽然间就觉得两只脚踝一松，刹那间就觉得把我向下拖拽的巨大力道没有了，全身顿时觉得一阵轻松。我低头一看，只看到一点点蓝色和黄色的幽光在船舷处闪动着。

然而在这一片妖异诡秘的光点之中，有两个光点却格外地明亮。这两个光点也是一蓝、一黄，应该是某个鳗尾怪的一双眼睛。

我暗自诧异这只鳗尾怪的双眼为什么会发出这样亮得几乎刺眼的光来，莫非它是鳗尾怪中的王者，或者强化版？我立刻想到了那个“美国大兵”。

忽然间，那对格外明亮的光点开始移动了，移动的速度简直是——光速。

一秒钟前，它们还在我左脚边下面大概2米处，一秒钟后，它们就到了我右脚边下面大概4米处；再一秒钟后，我居然看不到它们了，再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它们就在我右边不足两米的地方。

而且，它们每到一处，那里原来那一双蓝黄双色的光点就会消失，伴随着一声“啊呜~~~~”的叫声，似乎是婴儿痛极之下的惨呼。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真的是鳗尾怪的加强版？还是会反噬同类的品种？

我脑海里立刻浮现起一个浑身流脓、嘴巴里的牙齿有如吸血鬼獠牙的鳗尾怪形象，甚至还想象着这个“加强版”的脑袋或许完全就是一副骷髅。这样自己吓自己的结果，就是我似乎觉得真的有一个异常恐怖的东西就在我身子四周如同鬼魅般窜来窜去，猎杀其他鳗尾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猎杀到我头上。于是我拼了老命重新爬回了甲板，躺倒在地大口喘气——哮喘病又犯了。

我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拿出喷雾器——这个救命的东西我到哪里都会带着，还时不时要摸摸口袋确保它在——，对着嘴巴里用力一喷，同时一个深呼吸，把药深深吸到肺里，屏住呼吸15秒，这才吐出这口气。胸闷、气短的感觉瞬间好了很多。

此刻乌云飘走，凄冷迷离的月光重新照耀在海面上。我颤颤巍巍站起身来，靠在甲板的栏杆上往下张望，心里头不由得微微一颤。

船舷上已经没有鳗尾怪了，靠近船舷的海面上有许多残肢——鳗尾怪的残肢。

不错，如果是普通的刀伤、枪伤，鳗尾怪的肌体会很快恢复，但如今，这些鳗尾怪是被生生撕碎了。胳膊、大腿、躯干，断裂处非但凹凸不平，甚至还有一些皮肤连着残肢在海上飘荡。

更让人感到恐怖的是，有几只鳗尾怪被撕扯下来的头颅在海面上随着波涛沉浮，它们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但面部的肌肉仍然在抽搐，表现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标枪，而且嘴巴还在一张一合，似乎并不甘心就此“死亡”。那些血肉淋漓的残肢也在动着，有的甚至徒劳地，却是不停顿地抓挠着“德川号”的船舷，似乎还想攀爬上来。

这一幕看得我目瞪口呆——什么东西有这么大的力气？能够将这些怪物生生撕裂？

远处有几只刚才攀爬到船舷上的鳗尾怪，此刻却正在往回，向着那些在十米开外停住的同伴游去。这些鳗尾怪还时不时回头，向着“德川号”投来不甘心的一瞥，但毕竟还是不敢停留，不一会儿就和同伴汇合，在距离“德川号”十几米的地方徘徊往回，嘴巴里发出怪异的叫声。

这叫声着实让我心烦意乱，让我心里头隐隐起了跳下海去与那些鳗尾怪呆在一起的冲动。但不知道为了什么，这些鳗尾怪并没有一直停留在那里怪叫，而是逐渐向后退了开去。虽然退得很慢，很不甘心，但还是看得出来，“德川号”或者说“德川号”附近，有什么让它们极为忌惮的东西，让它们终究不敢距离“德川号”太近，反而要逐渐远去。

我趴在栏杆上看着这一幕，心中有着说不出的诧异和疑惧。这些鳗尾怪的离去固然让我松了口气，可它们似乎在忌惮的东西，也让我感受到一股子寒意。我不由得左右四下张望，想看看这“德川号”上究竟有什么妖魔鬼怪。

就在自己吓自己的当口，忽然我觉得有一股子光亮从下往上射了上来，那感觉，有点像黑夜里有人在你下巴这里开了手电筒。我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着向下看去，于是看到了一副让我终身难忘的奇景。

那只“地狱妖瞳”，也就是有着巨大眼球的水母状生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大洋的最深处缓缓浮了起来。而且，此时这只“地狱妖瞳”正在散发出青绿色的、强烈的冷光——也就是生物光。

原本在“德川号”周围，是死一般的漆黑的水域，却在一刹那间被这只“地狱妖瞳”发出的光亮所点亮。这只“地狱妖瞳”太过巨大，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它那只巨眼的虹膜的一大部分已经被“德川号”的船体所遮挡，但就我所能看到的那一部分，还是能够分辨出睫状环和巩膜上的一些细节——这只“地狱妖瞳”和人类的眼球太像了，我简直怀疑，它是不是一种人造的生物，一种生物兵器？

我无法准确目测“地狱妖瞳”距离“德川号”船底的距离——大概也就是10—30米的样子吧，但它似乎在从海底迅速上浮了一段距离并且吓跑了那些鳗尾怪后，就在原处悬停住了，没有再上浮，也没有再下沉，就这样瞪视着“德川号”的船底。

而那些已经被撕裂的鳗尾怪的残肢、躯干、头颅仍然在挣扎、抽搐，“地狱妖瞳”的强烈生物光将它们所有动作的细节、乃至所有头颅上表情的细微变化都照耀得一清二楚。看得我不由得一阵反胃。将这些鳗尾怪撕裂的东西莫非就是“地狱妖瞳”？对，应该是，它有长长的触须，能够将巨轮拖入洋底，撕裂个把鳗尾怪又算得上什么？

赵祺说，被“地狱妖瞳”缠上的船只，就会成为驶向地狱的渡船——这到底是真是假？

我想起了刚才看到的“德川号”的幻象，又想起了那张照片：“地狱妖瞳”缠着“德川号”进入洋底。我心中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声**声。很轻微，却很清晰。扭头一看，看到有个人正艰难地从船舷处爬上来——是穆武灵。

“地狱妖瞳”释放的冷光让我很快就认出了他——全身就一条短裤，身体上的肌肉线条，无论是手臂还是腹部，虽然没有赵祺那么嚣张，但也异常分明，鼓起的暗青色静脉表明，这人身上几乎没有一点脂肪。他的脸被隐藏在长长的头发里，但不用看他的表情，只要看他身体的状态，就知道此时的他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我连忙过去帮他，先是把他拉上栏杆，然后把他扶了下来。但他跨下栏杆后忽然一松劲，整个人就压在我的身上。我猝不及防，加上力气着实小了些，瞬间被他压在身上一起倒地。我拼了命将他推开，起身一看只见穆武灵双眼紧闭着，已经不省人事。他身上全都是伤痕，有许多还分外地触目惊心，不过看上去大多是结了痂的老伤。我握住他的两个肩膀，用力摇了摇，呼唤道：“穆武灵！穆武灵！”可他只是含含糊糊应了两声，连眼皮也没抬。

我只能把他放回地上，心里头叫苦不迭：赵祺和小妖不知道去了哪里，偌大的“德川号”此刻我看不到一个活人，只有海底那只“地狱妖瞳”还算是个我能够看到的、还能活动的东西。

“小心伊登……她……不是人了……非常厉害的杀人怪物……”躺在地上的穆武灵嘴巴里突然喃喃地冒出这么一句。我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在那艘鬼船背面礁石下的洋底，我所看到的一切：伊登被包裹进那种卵壳一样的东西，看样子即将变成一只鳗尾怪。

她应该已经变成一只鳗尾怪了吧？难道穆武灵看到已经变成鳗尾怪的她在屠戮人命？难道她所变成的鳗尾怪格外凶猛彪悍？想到曾经古灵精怪的她如今却成为怪物，我心中不由一紧，同时又想：“莫非在船舷上杀死那些鳗尾怪的是她？或许……或许她现在就在‘德川号’上的某个地方，甚至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藏着，在暗处看着我……”

就这样想着想着，我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汗毛根似乎都一根根地炸了起来，紧张地四下张望了一下，并不见伊登或者鳗尾怪的影子。我暗想：“老是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得带上穆武灵去找赵祺和小妖。”

于是，我将穆武灵的身体扶了起来，让他左边的胳膊横过我的肩头，然后扶着他拼命地站了起来，向着通往桥楼里的一个入口处走去。

可穆武灵身体实在太沉，我走了两步，便浑身大汗淋漓，双腿一软，又“扑通”一声和他一起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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