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苦等

从上次的黑夜搏杀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有1个月的时间，期间这座岛上有过两次暴雨雷电。小妖都会跑到那个大陷坑旁，看看陷坑里的黄金船型棺材在被炸碎后，还会不会冒出滚地雷。

其实，她是希望滚地雷能够召唤回自己的哥哥姚铁汉。

可这两次她都失望了，黄金船型棺材在被炸裂后，似乎失去了产生滚地雷的功能，变成了一堆普通的黄金。

其中第二次，雷电暴雨持续了整整三天，小妖就在陷坑旁呆坐了三天。没人监督训练，“大狙”乐得轻松，找个躲雨的地方睡大觉。我却心有不忍，不时拿些吃的东西放在小妖呆坐的地方。可这些东西全都被雨水打烂了，小妖也不曾动上半口。

到了第三天，我怕她会有个好歹，那样穆老大和赵祺不会放过我，因此只能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她冷冷地瞅了我一眼，整张脸和全身都湿透了，显得非常憔悴、无助、凄惶。

“我……我没有恶意……只想陪着你坐会儿，陪着你淋会儿雨……你也知道我没啥用的娘炮，不用怕我的吧……”我结结巴巴吐出这几个字，小妖冷冷“哼”了一声，继续看向大陷坑底部的黄金船型棺材残骸。

我从早上陪她坐到中午，听到“大狙”兴奋地喊我去吃东西了——暴雨天没法生火，我们只能吃些果子充饥，也不知道他找到什么好吃的。

说老实话我也不饿，但还是想拿些来看看小妖会不会吃。就在我拔腿要走之际，小妖开口了。

“你知道我哥对我有多好吗？”

我立刻停步，木然地站在那里，摇了摇头：“我没有妹妹，不过如果有的话，我也会对她很好的。”

小妖“哼”了一声，说道：“小时候，一个男同学老是拿虫子吓唬女生。有一次，我打开铅笔盒，发现里面有一条蠕动的毛毛虫，就知道又是这个家伙的恶作剧。我没有像其他女生那样尖叫，而是拿起毛毛虫，走到那个笑得正欢的家伙面前，把虫子塞进了他的大鼻孔里。他想抠出来，我就揍他，只要他想抠出来，我就揍他。他就这样让虫子在自己的鼻孔里呆了一天，第二天开始就生病了。

“我之所以会这么干，都是我哥教我的。‘不要怕，报复起来要恶毒，千万别心软’他经常这样教我。我们华人和你们在国内的不一样，稍微软弱一点就被欺负。可没人敢欺负我，这都是哥哥教我的。

“不过为了这件事老师向我爹妈告状——那个男生是村长的儿子。于是我被爹狠狠打了一顿。第二天，老师和那个喜欢用毛毛虫恶作剧的男生就出事了。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用鞭子抽得满身血痕，挂在学校门口；另一个鼻子被割掉了。

“这事儿是我哥做的。那以后他就不见了，去做海盗了。不过周围的人没一个敢惹我和我父母，包括那个嚣张的村长，因为我哥走之前丢下句话：谁欺负我妹、我爹妈，走着瞧。

“在我们那一带，所有人都知道，天底下最恐怖的三个字，莫过于从姚铁汉嘴巴里吐出来的‘走着瞧’。

“后来他给我寄了很多钱，供我上学，甚至去日本留学。有一度我在日本觉得他做海盗很不好，不想用他的钱，甚至不想和他联系。哥哥打电话来骂我，越骂我越烦，我们吵架，然后他向我认错、求饶……他居然向我求饶……他在外人面前从来不求饶，吃了亏只是嘿嘿一笑走开，然后你就等着他阴毒的报复手段好了……”

说到这里，我觉得小妖的语气有些哽咽，但因为雨水很大，她脸上的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我看不到了。

我本以为她会继续述说，但小妖没有，她很快恢复了平静，呆呆地看着陷坑底部那一堆黄金船型棺材的残骸。

当那一次的暴雨和雷电停止，天空重新放晴时，小妖晕倒在了地上。我把她抱回宿营地的帐篷，给她生了堆火，看着她身上的衣服被火烤干，然后回“大狙”这里拿了些食物过来，看到她醒了，这才留她一个人，走开。

所以现在，小妖也一定就在那个大陷坑旁边——哪怕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她哥哥不会再出现，她还是要过去看一看，在黄金船型棺材的残骸旁一直等到暴雨结束，才会最后死心。

一路上，我一边跑一边问“大狙”：“这‘海痋落’也太牛逼了吧？海马也变成这样了？”

“大狙”说道：“海马应该没有这么厉害，否则他不会在痋蜕后只杀了两个仇人，就跑掉了。刚才那一只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多算个中上等的‘飞头獠’，不过学人说话，变化人脸这些本事也都会了。据说最厉害的，是阮家的人所痋蜕出来的‘海痋落’。”

“痋蜕”两个字，在我想来就是人死后以“海痋落”的方式“复活”的过程，有些类似丧尸影视剧中人死后的“尸变”。

我问道：“阮家？是阮平和阮庭吗？”

“大狙”点点头。我连忙问道：“他们变成的‘海痋落’是什么样的？”

“大狙”摇头道：“我只知道那种东西被称作‘血头獠’，自己没见过……我爹和我三个叔叔都死在‘血头獠’手上。”

我本来还想问：“既然这样，这群人干吗不索性直接自杀变成‘海痋落’？”可一听“大狙”这么说，立刻意识到这件事对于他而言实在是个沉重的话题，现在还不是和他深谈这个问题的时候，因此立刻住口。

我俩在丛林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个陷坑跑去，“大狙”又告诉我其实刚才被我们灭掉的“海痋落”在招惹我之前，已经和他交过手，他的腿肚子被狠狠咬了一口，因此他现在瘸了。

大概两个多小时后，我们到了陷坑旁。本来我们可以更快，只是路上经过那堆可怕的、可以把人或动物消化干净的“树脂沼泽”时，我们不得不绕行——这一次已经没有蟒蛇供我们驱策，为我们提供“蛇路”、“蛇桥”了。

到了陷坑旁，天仍然漆黑，雨却下得更大。雷电不停地劈裂黑幕，映照出这个陷坑周围的场景，以及地面上那个如同黑洞一般的大口子。

打老远，我就看到小妖的影子背对着我们蹲在陷坑的旁边。我立刻大叫起来：“小妖！小妖！”

可能是因为雨水声音太大的缘故，我喊了两声，她都没有反应。当我第三次卯足了劲喊出“小妖”时，她才扭过头来——只是给了我们一个侧脸。

我心中一宽，居然极其没出息地喊出了华语电视剧中一句烂了大街的台词：“你没事吧……”

“吧”字刚出，猛地里天空中一道惊雷劈下，闪电的光芒将这里照亮。我立刻惊骇地意识到，小妖的周围，有很多人。

不，是有很多“海痋落”！

在她左边的一棵树上，趴着两只，那姿势，就是“斯普鲁恩斯”级军舰上，海马所化成的“海痋落”趴在船帮上的姿势，手脚如同海星一样“黏”在树上，头部180度大转弯，目光越过自己的背心，注视着猎物，也就是小妖。

在她右边，则有另外两只趴在地上，而在她前面不远处，有一只“海痋落”正从陷坑的边缘探出头来。

闪电的光芒转瞬即逝，周围又是一片漆黑。那些“海痋落”的影子如同鬼魅般融入了黑暗，与周围的岩石、树木融合在一起，分辨不清了。

我还想往前，“大狙”伸手就抓我的肩膀。我想甩开他，“大狙”叫道：“大厌头，你这时候过去是给她添乱！”

小妖也娇喝了一声，她与我距离较远，滂沱大雨中我没完全听清她说些什么，但大致的意思就是“滚开，老娘应付得来”之类。

可我犟脾气发作，发疯般甩脱“大狙”就是要过去。

迈了没两步，又是“哗啦啦”一记惊雷，刺目的亮光中，我发现刚才被我看到的、包围小妖的五只“海痋落”中，有三只不见了——原先小妖左边趴在树上的两只，以及右边树上的一只。

剩余的两只，则已经蹿到了小妖近前。

“大厌头，当心！”背后“大狙”猛地如同杀猪般吼了一嗓子。我呆了一呆，还没反应过来，猛地双肩一沉，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从背后斜上方一下子把我推倒了。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间，面部已经被摁在地面满是水的泥土中。透不上气的我拼命地挣扎，但从背后偷袭我的那个东西死死地把我压在地上的泥汤中，我连耳朵都没入泥塘了，都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幸好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特训”，我力气大了许多，面对突发状况时，办法也多了起来。我在很短的时间里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偷袭我的是个人形的东西，必然是“海痋落”，他从树上跃下来制住我，然后就骑在了我的身上，接下来就要用他的两个手来想办法控制住我的两个手，从而让我无效地挣扎，最后窒息死在泥汤中。

于是我立刻双手上举，伸过头顶，避免双手被他制住。果然，这只“海痋落”似乎在黑暗中一时找不到我的双臂，一时间也只是骑着我，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我立刻把右手上的匕首倒握，同时左手先向后滑动，发出声音。果然，那家伙立刻双手齐上，把我左臂死死按住，他身体的重心也因此左倾了。而我乘机右手以最快的速度向后滑动，猛地扎向这个“海痋落”的身体。

手上的感觉告诉我，我得手了。匕首扎入了“海痋落”的身体，他的全身似乎就是一颤。但然并卵，这只“海痋落”还是牢牢压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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