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自己说说看，怎么回事？”林寅往书桌前一坐，把通知书和试卷递到林洋面前。

林洋接过来，翻了翻试卷，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

林寅看着他的表情，笑了笑说，“觉得还不错，是吧？”

林洋没有说话。

林寅右手嗒嗒的敲着桌面继续说，“至少语文及格了，数学还考了个不错的分数，比以前好太多了，对吧？”林寅渐渐敛住笑，“林洋，你就这点出息啊！你上语文课都干嘛去了？”

看着他仍是不支声，林寅不由火大，声音立刻提了上去，“说话！”

得了，不仅不说话，恨不得连呼吸都忍了。

他最受不了林洋这个蔫脾气，你问的问题他若不想答，你说破嘴他也不会说一个字，权当你的话是耳边风。能给你点个头摇个头算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

开始林寅觉得是他家庭问题造成的，不能苛责于他，还总是苦口婆心的去引导，林洋似乎也多多少少能听进去一些，林寅以为这种情况会渐渐改变。可是每次一遇到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他这闭口不言的本事越演越烈，好几次把林寅急得抓耳挠腮。

林寅本就不是个脾气多好的，一来二去也没了耐心。他站起来走到衣柜前，伸手在衣柜顶上摸出一根藤条。

本来林寅是习惯把藤条放在书桌抽屉的，不为别的，就顺手。可是每次老太太收拾房间的时候，见一次扔一次，还要把他教育一番。后来为了不招麻烦，他干脆放到衣柜顶上，老太太够不着也看不到。

林寅看了他一阵，不由哼笑了声，“我倒要看看，是说话容易，还是挨打容易。”

他用藤条在书桌上敲了一下。这个示意太熟悉了，如同条件反射般，林洋立刻把手伸了出来。

“再给你最后一次回答的机会，你是不是觉得考这么多分就足够了？语文课你都在干嘛？有没有认真听课？”

等了几秒钟，林洋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

啪！”藤条突然破空而来落在手心上。

这一下并不轻，林寅见林洋仍是咬着嘴唇不说话，调侃道，“嗯，看来还是挨打容易些。”

说完后林寅再不停顿，藤条啪啪地往手上抽。

一学期以来的经验让林洋清楚的了解，挨罚的时候不要躲，不然只能是自讨苦吃，可是林寅这种没有尽头毫不停顿的打法简直要命。

打了大约二十来下，疼痛让林洋不受控制的把手抽了回来，他看了林寅一眼，然后不安地垂下眼帘，眼底一片水雾。

以前这种时候，林寅都会各种心里压慑让他自己伸手，始终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可是这次林寅似乎真的被他给惹急了，直接伸手拽过林洋的手腕往书桌上一压，继续打。

林洋毫无心理预设，刚刚缓解了一下的疼痛马上加倍的覆盖上来。他十分惊惶的想要把手抽出来，可是林寅的手像是钳子一样紧紧把他的手腕钳住，他手指开始躲避性地蜷起来。

不蜷还好，这一蜷，藤条全都一下不落的招呼在手指上。

“啊……”林洋不禁叫了一声，如果打在手心上还只是肉疼，那么打在指骨上，还真是深入骨髓的疼。

林寅看他蜷着手指，用力往他指尖上抽了一下，“把手伸直！”

几个手指指尖立刻鼓起一道充血的红痕，所谓十指连心，大抵不过如此。林洋疼得眼泪一滚，蜷着手指哀声叫道，“爸爸，爸爸……”

“知道叫人了？说吧，说话还是继续吃藤条？”

半天没有回应。

“啪！”

“我说……我说话。”林洋急忙说道，可是说完这句，又是半天没有下文。

林寅见他半天憋不出句话，改口道，“好吧，换个问题。为什么刚刚宁愿吃藤条，也不肯说话？”

林洋支吾了半天，“……我不敢说。”

“为什么？”

“怕您不高兴。”

林寅不禁觉得好笑，“那你看我现在高兴了？”

林洋摇摇头。

“那你上课都在干嘛？认真听没听？”

林洋犹豫了下，“没做什么，也没怎么认真听……”

“为什么？”

“不知道，听不进去，觉得学起来很难。”

“很难？”林寅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按照林洋在数学上的表现，他智力并不低，甚至很有可能比一般人高，可是他却觉得语文难？

林寅想到今天班主任张梓涵跟他说的，林洋不爱说话，有点人际交往障碍，可能这是他对语文不敏感的原因，要多让他说和写。

什么人际交往障碍，林寅对这样的评价很是不屑，林洋只是过于内向，但是还是能正常的和同学沟通交流，至少来这儿后比以前好得多。

林寅松开扣住林洋手腕的手，拿起语文试卷看了眼。张梓涵至少有句话说得是很对的，他真的太缺乏说和写了。

“你刚刚说，你觉得语文学起来很难，是吧？”

林洋看着林寅捉摸不透的表情，迟疑的点了下头。

“不，没对，这一学期，你语文是学得太轻松了。”林寅的话让苏青和心中一阵打鼓，“以后，你才会真正的觉得学语文，很难。”

林洋还没听懂林寅的意思，林寅就接着说道，“也怪我，以前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以后语文作业，每天和数学一并拿给我检查。课文要求背的，按时背给我听。背不出来、背错了，你知道的，我可没那个耐心听你废话。还有，以后每天写一篇日记，200到300字，每天交给我看，能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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