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质子

十五日后，哀乐齐鸣，黄纸漫飞，宫人们抬着太后灵柩出殡的队伍声势浩大，延绵不绝。太后的尸身将被运到皇陵去，同先帝合葬在一起。

太后贵为一国之母，入俭下葬的事宜格外繁琐，自有太医专门调配珍贵的药物来维持太后尸身数年不腐。

就算是数年后有人撬开先帝和太后的陵墓，一样能看见他们的面容就如同活着一般，不过皇陵常年有重兵把守，这世上应当是没有胆子这么大的盗墓贼吧!

昭帝一身龙袍，发冠束髻，其余青丝散落于身后，长身玉立，容姿清冷，宛如芝兰玉树一般，便这般站在宫墙上远远眺望着那出殡的队伍慢慢行去。

宫九阙立于她身后，追随着陛下的目光，也看着那绵长的队伍渐行渐远。

卫氏身为太后，死了之后按照礼节自当风光大葬，而她的情夫林擎的尸身被烧得面目全非，派人草草往乱葬岗一丢，尸身为野狼所食，也便如此了事。

宫九阙：禀告陛下，听说南庆那边送来了一个质子，其人名叫云冰言。

宫九阙：据说此人倒是个大才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且他的书法师承潘龄大师。

她不甚在意，淡淡应了一声。

战豆豆：哦。

战豆豆：朝中的事不是都交给严布和季且了吗?

宫九阙的神情里充满着疑惑，终是忍不住问道。

宫九阙：太后崩殂，这分明是陛下亲政的良机，为何……

她一只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细细忖量着，一一权衡利害关系。

战豆豆：朝中不是太后的人，便是严相和尚书令的党羽，朕毫无根基，何以立足?

战豆豆：此番太后身死，朝中局势必然重新洗盘。

战豆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之所以藏锋不出，为的是剑锋出鞘那一刻的惊天动地。

她一转身，身后如墨般的青丝在半空中轻轻划出优雅的弧线。

战豆豆：阿阙，你心急了。

宫九阙：是，奴才知错。

蓦然间，林萧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两个人一同行来，她倏忽上前环住他的腰身。晔兮如华的少年腰身精瘦，恰到好处。

容貌昳丽的少年被林萧这出乎意外的举动吓得不轻，他全身僵硬，面红耳赤，屏息凝气，显得窘迫而无措。

自从跟在陛下身边之后，他鲜少如此失态。他思绪全然乱了，根本不知该如何思考。他怎么也想不到陛下竟然会主动抱住他?!

战豆豆：阿阙，母后不在了，朕只有你了……

她的态度显得亲昵而依恋，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让不远处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宰相严布：???!!!

尚书令季且：???!!!

严布和季且皆是一愣，脸上写着满满的震惊。两人猛地恍然大悟，似乎知悉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难怪宫九阙在陛下面前如此受宠?!丝毫不下于当初太后面前的林擎。

纵然他们两个一向不合，但他们怎么也没能想到他们的皇帝陛下竟然有龙阳之好?!

严布望着和一个卑贱的宦官抱在一起的陛下，气得不轻，心里头默默断绝了要把疼爱的女儿送进皇宫来使严家荣华更上一层楼的念头。

亏他之前还嘲讽季且只有孤家寡人一个，亏他之前还想着等陛下年满十五之后便把女儿送进宫中!如今看来，失策!真是失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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