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还得从一名男子身上讲起——
他缔造的乐土,被后人传述是天堂。
他身姿的塑像,被后人比肩于天神。
他的名号无人不知,人们道他是天国的花朵。
却鲜有人知,他那长长的茎干,穿越宙宇,扎根在最深的地狱。
起初,他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人。
虽贵为王子,却天资愚钝。
智力、体力、判断力,皆不如父祖。
他也很崇敬自己的父亲,不想碌碌无为,却又总在不经意间沉醉于现有的温暖,因而有些慵懒。
放到平和年代,他就是个循规蹈矩、一事无成的王爵。
只是,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亦或是命中注定。
他被剥夺了一切,在十三岁那年。
亲眷、财产、王国……甚至是自己的身份。
他遭遇了自己最亲信之人的背叛,又亲手毒死了最忠于自己的臣子。
他本该一死了之,又偏偏执着一心,不愿父业就此遭毁。
于是他坚持着,坚持着。
坚持着的他,突然发现:
自己虽不会治国理政,却能轻易善揣度人心。
自己虽不擅魔法武技,却能轻易地隐藏自己,取走擅长者的性命。
因此他侥幸从死神的手中逃离。
时光飞逝
他从未忘却理想。
他要守护王国的子民,他要恢复昔日的安逸。
他也在流离中,逐渐意识到:
王国的安逸与个人的遁隐有着天壤之别。
你给予他国施舍,他国却会来夺你。
你给予他国庇护,他国却会来攻你。
他知道自己的缺点,他无法做到向父亲般八面玲珑,
他只有那近乎疯狂的偏执,
哪怕出卖灵魂,哪怕刻上罪印。
只要能换王国的安宁,便是万死不惜。
而他现在,正履行着一生当中最重大的决定。
阴暗的密室,幽兰的磷光。
空气中充满弥漫着朽味与湿汽,但清爽的凉风倒是能让人放松身心。
“如果说,欺骗一人是罪孽,那么愚弄万人,则是谋略。”
他喃喃自语,鲜血划过他苍白的脸颊,途径那破损不堪的衣袖,滴滴答答,错落落滴下。然后,目光呆滞地走向一个大理石柱。
“啪塔。”
是他的步鞋与水洼交遇的奏鸣。
“恶、恶魔!别过来!”
那空空如也的石柱下,传出一名男子的撕心裂肺的声音。
“别害怕啊,朋友。当初劝我离开这个游戏的时候,不是你担心我会害怕吗?最明显在自己却在发抖呢?”
他展现出爽朗的微笑,天真无邪,一如既往。
只是在这沾满了脑髓与血液的人身上,只会让人徒增恐惧罢了。
“这是游戏的规矩。唤醒罪印,我们牺牲自己。只不过,我似乎比较幸运,看起来不像是被牺牲的那个。”
“啊啊!”石柱下发出怒吼,一道黑影略过,一只手掌落在地面,掌心紧握着一柄短刀。
“别妄图欺诈我。我比你们懂得多。”
石柱下凭空显现出一个人影,一个密探打扮的家伙跪倒在地,小臂前端不住地滴血。
“不要妄图自尽,这是破坏规矩。”他俯视着那人因失血而逐渐苍白的面孔,“放心,在我掌心消散的生命,都不会有任何痛苦。”
“五感齐失(VANISIMENT OF THE FIVE SENSES)”
“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剥夺我的感觉?”
他瞪大了双眼,张开的嘴巴留下液体,左手的指甲嵌入身体,只为了抓住,那魔法完成之前,人世间最后的一丝感觉。
“这是为了你好。”他将手轻轻地放在对方额头之上,“我只会一种带走你的魔术,那会让你很痛苦。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帮助你摆脱了这些苦痛。”
虽然能透过太阳穴的血管感受到对方的心脏仍在跳动,但他知道,中了魔法的对方,此刻不过是一具“活着的尸体”罢了。
“颅内爆破(DETONATION OF CRANIAL NERVE)”
“啪。”
仿佛绚烂的烟花,盛开的虞美人。
他的手心悄然绽放。
鲜血、脑髓、碎骨,混杂着一些其他不知何物的液体,从耳中、眼中喷射出来,绘制出一幅凄美动人的景致。
“如果说,谋杀一人是罪孽,那么屠戮万人……那便是王的祭献。”
他清理完梦都的最后一名惑心师,望向那苍蓝光芒下,千年来未觅真主的王座。
然后缓缓走上前去,端正地坐下。
漠然地看着密室一屋子的,七窍流血的尸体。
冷光照耀着地底的水洼,倒映出他俊朗的面庞,
“欺天下者,万古流芳。”
随后他闭上眼,期待着那神圣的仪式。
污血流入水洼。
终于,透过倒影,能看见他的右眼下方,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道细小的伤口,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鲜血瀑布般从细小的伤口流淌,不禁让人怀疑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不知过了多久,血流渐渐停止。仅仅残留下他那脸颊上,连成一片的,宛如烙痕般的印记。
“父亲,我终于离您,又近了一步。”
他睁开眼,双瞳是清澈无比。
望着遍野的尸体,漠然地淌下两道泪痕。
欺人者,先欺己。
时日一久,便不知己。
但他会将那个约定变成永恒。
因为那是他存在的唯一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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