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的起始（三）

黄昏的校长室中，又有人被校长召唤了进去。这一次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一个带着胆怯神情显得楚楚可怜的女生，一个似乎超越了发育年龄的萝莉，还有一个貌似相当正常的高中部的大姐姐。以上三人倒并不都是因为个人主观的愿望或者是觉悟而来到这里的，其间所以牵涉的因果算是相当复杂，复杂到了相当让人恼火的程度。

顺序上的第一人，那位憔悴的少女脸色没有一点血色，就好象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样，拘谨的坐着，身子稍微侧起，双手紧紧抓住那个高中生的裙摆，就好象害怕被遗弃的小猫一样。而和她相对的，那个有着傲人上围的小女孩一只手也紧紧抓着那个姐姐的裙摆，就好象抓住最重要的宝物那样子，而在气势上完全超越了另一个比自己年长的女生，充满了活力。

至于被那两位小姐视为依靠的那位，才是唯一一个因为自己主观的期望而进到这里来的。羽晨风，18岁，罗修伊高中三年级，没有参加任何社团活动，也不是任何秘密结社之类的成员，也和学生会没有任何的关系，学校生活相当之单纯的一个学生。身高大约有170公分，算是高挑的了，头发简单的垂下，仿佛黑色的瀑布一样，至于五官，与其说漂亮倒更适合用英俊来形容，散发出清新爽朗的气息，如果要从整体上说明的话，就好象是阳光系的学院宣传册上的女生典范了，整洁，健康，端庄，美丽。

比起精神超越常人逻辑的雪冰凝，高傲矜持的剑道女王，肆无忌惮的“校规破坏装置”，或者是潜在人格极端“腐败”的宁蔷薇，羽晨风绝对要更像一个典型的好学生，值得依靠的好姐姐。

不过以上的介绍，只是在学校里有价值。

羽晨风，18岁，特长是杀人，使用名为“血荆棘”的圣灵，将无辜者彻底杀死的连续杀人魔，不过因为警方一直没有破案，而且也没有任何的证据，所以羽晨风完全没有任何的前科。而兴趣是异装和调戏可爱的小男生，作为男生来说，算是相当异常的趣味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子，但在学院里，他大概仍然算是很理智的一人了。至少不会开着跑车到处乱闯，或者是无故翘课，把偷偷吸烟的学生用木刀打个半死，除了体育之外全科挂红然后成为训导主任和风纪委员会的眼中钉，组织秘密结社进行狂热的“腐”系普及工作。所以，在完全不晓得其本质的学生里，男生有不少见到羽晨风就会脸红的，而大概是为本能吸引，很多女生对羽晨风也充满了超越友谊的好感。

如果羽晨风参加学生会的竞选的话，一定会成为心柳浩的劲敌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自己或者真是喜欢杀人的，但是我讨厌别人杀人，相当讨厌。”羽晨风神色相当认真的对着莫兰教授说道，这位校长大人是少数了解其真面目的人之一，而且作为使徒，在某种意义上算是有着沟通可能的同类。羽晨风一边说着，一边用怜爱的目光看着自己左边坐着的那个可怜的少女：“校长，有人想要杀死洁妹妹的！”

对于拥有擅长窥探“现在”的圣灵“空泛的知识”的莫兰教授而言，他当然知道羽晨风要求自己见见这个女生的原因，虽然那个女生并不是罗修伊的学生，但是对于他来说，却也不是全无关系的。

因为那个女生，正是李华龙的后人，从血缘来说是李华龙的曾外孙女，也是聚集了五十位使徒的灵魂，几乎已经接近完成“神之记忆”的那部分贤者之石真正的拥有者。

李洁，13岁。她的人生已经彻底的改变，再回不到平凡而幸福的过去了。对于这一点，同情心过剩的羽晨风怀着深深的遗憾，然后就是出于本能的正义感，他下决心要保护这个女生。

“今天，想要杀死李洁的人，为了杀死另一个可能拥有神之记忆的人，已经到过学院了。而且还打败了司马同学。”校长并没有直接回应羽晨风的话，而是端起了茶杯，讲起了其他的事情来。

“司马青史吗？”羽晨风听着校长说的话，“她那么厉害的使徒也被打败了吗？”

“幸好，心柳同学和雪同学把那个人击退了。”莫兰喝着红茶，然后微笑着面对自己的学生，“请认真思考，然后回答我。羽同学，你和司马同学相比的话，你自己认为谁更厉害一些？”

这个问题，让羽晨风愣住了。

世界上并不存在绝对强大的圣灵。就连创始七圣灵，也被雪冰凝视为“相当勉强的强大”。就这样的意义来说，强大和弱小根本就不是不可并存的。

“真是让人头疼，如果比较的话，并没有绝对的答案。”羽晨风很认真的思考了将近一分钟以后终于放弃了，“如果不是已经战斗，然后彻底消灭了其中一方的话，无论如何也不知道答案的！”他这样说着，“这不算是个好问题，校长！”

“但是，你应该知道答案的吧？”教授却不满意这样的答案，“你和司马同学有着决定性的区别。这就决定了，你和她之间，谁更强一些的这个问题。”在他的眼中，羽晨风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了。

“我，会杀了她。所以，到最后，依然是我厉害一些。”被校长逼视的羽晨风叹了一口气，说出来这个自己相信的事实，“因为我和司马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我比较擅长杀人。就是这个了。”

“关于杀人的部分，我当是笑话，听过就忘记了。”校长点点头说道，毕竟这只算是小事情，“其他的部分，我表示理解。如果以成败论英雄的话，你真是比司马同学更厉害，羽同学。”

黄昏灿烂的金色阳光透过校长室的窗，落在房间里，虽然有些耀眼，但是却和这房间里的气氛很合拍。羽晨风对称赞自己拥有更强力量的校长道谢，稍微低头鞠躬的样子真是端庄典雅，在完全不知其真相的李洁的眼里，仿佛是油画一样显露出厚重的华丽与优美来。阳光把他的长发镀上了绚丽的金色，在散发出古朴气息的校长室里成了最闪亮的存在。

而在与光有着强烈视觉对比的黑暗中，没有任何人觉察到，有只小蛇摇曳着身体潜进了影子的沼泽里。

“我会委托熟悉的律师帮忙，将李同学的学籍转入本校。如果方便的话。”莫兰教授说着，目光停在了少女的身上，“就使徒来说，我们也是有义务保护李同学的，更不用说作为人的义务了。这一点，我是认同你的，羽同学。”

“啊？”少女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然后抬头看着在自己身边的羽晨风，在这个时候，她的眼里最可依靠的，就是这个在车站的时候，将自己从神秘杀手的手里救出的羽晨风了。

“放心吧，校长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羽晨风回过头对着李洁笑着说，他当然看出了少女眼中对自己依赖的目光，虽然就他的兴趣来说，算是很麻烦的事情，但是在学院里一向是以待人和善出名的他，却几乎是本能了回应了那个少女的期待，就这一点来说，比起来个态度暧昧的心柳浩也不知道要好了多少，“我也会权利保护你的，这一点请放心。在学院里，还没有别的使徒有办法撒野。”

“我，知道了。”这个时候，少女进到校长室以后第一次说话了，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依然有着觉悟的坚定，“我的家人被杀死了，事实上我到这里，也是希望得到校长先生的帮助的。想不到还可以遇见风姐姐这样亲切的人，我很感谢了。”她说着，忽然一只抓住羽晨风裙子下摆的手松开了，然后站了起来，“我，我，希望留下来，然后，我，也想成为使徒！我想要知道为什么！我想要为家人报仇！我，我……”少女不知道应该怎样说才好了，然后就很突然的对着校长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拜托了！”

被那少女的举动稍微吓到的校长慢慢放下茶杯，然后抬头看着羽晨风说道：“很了不起啊，羽同学。”后者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苦笑一下，“虽然不是人人都有可能成为使徒的，而且，李同学，”他再转头，对着依然弯着腰的李洁，“想必你也从我寄给你家的信上知道了一些事情，而详细的情况，我也会全部告诉你的，但是无论如何，如果你不是使徒的话，或者会幸福一点，但是当你成为了使徒以后，就没有办法回头了，那个时候，你就会背负其他沉重的命运。而且……”

“如果要让普通人成为使徒，并不简单。如果你没有天份的话，是很难的。”羽晨风却在这个时候打断了校长的话，“但是，不过，我会帮助你的。”

“小雅也会帮羽姐姐的！”这个时候，那个一直似乎对李洁有着奇妙敌意的萝莉也很突然的举起手高声说道，“不管什么样的敌人，都全部杀得淅沥哗啦的好了！”

“小雅，暴力乃是无能者的最后凭籍哦！”羽晨风听见那丫头的话，不由笑了起来，伸手怜爱的在那丫头的头上轻轻拍一下，而小雅吐吐舌头，也笑了起来。

“我明白你的心意了。”校长这时候接住被打断的话，对李洁说道，“暂时先由羽同学和楚同学保护你好了。而且，如果你真的想要成为使徒的话，我也希望他们可以陪你一起去见见雪冰凝同学，因为，她或者有办法帮助你。”

一边说着，校长一边转过头对着小雅：“我也拜托你们了，羽同学，楚同学。请保护李同学吧，在危险过去之前。”

“啊。”有一秒，羽晨风似乎露出了奇妙的疑惑神色，但是他仍然点了点头，“我会尽力的，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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