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身份

陈、郑两位警官走进去后，余海也探头探脑着想要跟进去，却被华莺一把拉住了：“余上校，你也没有学习过刑侦方面的专业，就……”

余海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华莺的后半句话——你就不要给两位警官添麻烦了。碍于情面，他只能勉强地朝着警官们笑笑、挥了挥手，表示“一路顺风”的祝福，然而脸背对着他的警官们并没能看见……

陈、郑两位警官一进去，余海的心情立马就飞到了天上去。回想着那个陈警官方才表现出来的崇拜态度，他就得瑟得抖腿抖得停不下来——

“余上校，工作时间，烦请您正经一些。”——背过了身子的华莺目不斜视地劝告一句。

余海正想兴致勃勃地问华莺、想让心机深沉的少女看看陈承警官对自己的仰慕到底是装的、还是真心的，门又被推开了，余海心中的主角陈警官冲着外面喊了一句：“好了，可以进来了。”

“这么快？真不愧是治安局，调查速度……”——礼尚往来，既然陈警官如此看得起自己，那余海也得吹捧一番对方的职业素养。

“不是……现场被破坏得差不多了，我们没办法在这里取到什么有用的证据……”

在余海走进去时，正笔直地站着的郑警官眉头紧皱着、长吁一口气，正将手上的乳胶手套脱掉——这些装备都是星盟下发的存货，迄今为止、基地城都还没有完整的工业体系。也就是说，他的一次性手套以后洗过之后还得继续用。

“余上校，现场被破坏得太严重了，我们甚至无法还原被破坏的现场，”郑林丘冲余海点了点头，似乎为了让余海放下心来，他还特意舒展开来了眉毛，“所以，我们只能……”

陈承警官紧跟了一句：“……还原破坏的过程。”

郑警官瞪了陈警官一眼。后者吐了吐舌头，讪讪地把脑袋缩了回去，不再像个少年一样冒进了。

——在郑警官的示意下，原本在实验室里工作的技术人员都走了进来，站成一排，面面相觑。但余海显然看得出来，他们和普通人大不相同——在面对警官时，他们都没有畏惧的表情。

——这些技术人员都是卫星时代来临之前就一直在轨道栖息地“大禹”号卫星上工作的资深人员了，相比于这些一直处于休眠状态、最近才被放出来的新居民，他们是当之无愧的前辈与先锋。

“当然，各位，在这之前，我必须强调一点——”

郑警官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为人处世方面都相当成熟的他笑着，率先打消了这群老牌技术人员心中的顾虑，同时也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诸位都是资历要比我老的前辈。在关于星盟与基地城方面，我相信各位都是忠心耿耿的战士。”

——郑警官没有把话讲完，就开始调查了。但包括余海在内，大部分人都明白了郑警官的意思，而都纷纷松了口气：他们不会被怀疑为第一嫌疑人。

但余海也留意到，站在自己身后的陈承一直在用警惕而不友好的目光来回扫视着，仿佛技术人员们的脸上长了钉子一般。这也让余海叹息一声：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怎么这么大呢。

调查取证的过程余海也看不懂，郑警官无非就是围绕着试管原本储存的位置、问各个技术人员有没有相关的记忆，若是有、则要求对方复述一下他做了什么动作、动作发生的时间一类的。

取证的过程非常短——原因也正如郑警官所言：现场被破坏得太严重了。他也只是掏出了本子和笔、随手做了一些笔录，就微笑着告退了。

“余上校，待会儿麻烦您出来一下。”

余海愣了愣。对方突然转变而成的敬语让他始料不及，更有了生疏的感觉。但他也没有多问，只是回头勉励般地朝着华莺笑了笑，就跟着走了出去。

街道上的人流愈加多了。越来越成熟的工业体系给予了大量的工作岗位，而更多的居民则从休眠仓中被放了出来；若不是最近的灾兽事件，这座城市的发展速度可能会更加迅速。

站在警车旁的郑林丘朝着余海身后的陈承使了个眼色。会意的陈承只能撇着嘴，不情不愿地走了回去、盯住那群技术人员了。

“余上校，其实……我不怎么明白，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现场，”郑林丘冲着余海笑了笑，有些犯难地挠了挠头发，“但我想，你应该有理由的……”

作为称职的口嗨怪，余海张口就来：“是的。因为华莺是我老婆，所以我就跑过来看看了。”

这句玩笑话听得郑林丘哈哈一笑，余海也跟着低笑了起来——原本有些生涩紧张的气氛登时就消弭得无影无踪。

“唉……余上校啊余上校，年轻就是好啊。”郑林丘揉着鼻子下面粗棱的胡子茬，感慨道，“放在几十年前，我可能会和余上校一样敢爱敢恨敢说，但现在我可不行了……真是怀念啊。”

余海还在琢磨着该如何回应，郑警官又开始了第二轮话题：“那时候，我还是个穷学生，上街也只能买七块钱的红塔山——现在倒好，不要说红塔山了，外头的地里就没一片种烟草的。”

“能不吃营养膏就不错啦——香烟嘛，以后应该会有的。”——余海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其实他知道香烟这玩意应该算成为时代的眼泪了。

“是啊。第一天来基地城的时候，我吃了第一口营养膏，差点没吐出来——感情星盟上的人一直以来吃的都是这玩意？！”

“郑警官失算了——公共食堂的桌面上明明有辣酱和胡椒粉，再不济还能拌点儿白糖。”

——这纯粹属于余海无根据的胡说八道——那些调味品都是陶乾风的专属，普通人没有这个福利。

“嘿，哪里敢——真吃的话，怕不是痔疮又要犯了！”

“看见里面华莺小姑娘没？”余海努了努嘴，又挑了挑眉毛，“有没有兴趣加入特勤精英？如果你有这个意向，华莺可以给你安装一个仿生屁股，让你一劳永逸地摆脱痔疮之痛。”

听闻余海调侃的郑警官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可怜兮兮地守在门口的陈承投过来了嫉妒的眼神。

“好啦，该说正事啦——”笑罢，郑警官慢悠悠地打开了车门，手似乎不经意地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本什么东西，递给了余海。

余海将那本玩意接过，用手掌覆盖住。他的手指抹动着上面粗糙的封面，缓缓地移动——在看见那望之触目惊心的“纠察部”三个大字后，他的手就像是被火燎过了一样哆嗦了一下，又急忙地遮回去。

钻进了警车中的郑林丘恰好看见了余海的全套动作，调侃道：“余上校，警匪片看多了吧？”

“哪有，明明是赌片看多了，刚才在看二十一点里的底牌。”——余海强笑着回应，跟着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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