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爱 06

“黄明哲当年娶我妈妈是因为妈妈家里很有钱，他一直不喜欢我妈妈，也不喜欢我。”黄明昊声音不带一丝波动平静地叙述着，像是在对范丞丞说话，也像是在自言自语，“之后他遇到了彭倩倩，那女人是他一生的真爱。可是他不敢和我妈离婚，离婚了就得分财产。那时候黄明哲已经把公司做的很大了，可是他和母亲的股份却依旧是平分的，他舍不得把这么大笔钱割出去，就每天变着法儿的折磨我妈妈。”

黄明昊手脚渐渐发凉，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往范丞丞怀里靠：“他污蔑我妈有精神病，不让她出门，好多保安看着，她一步也出不去。我那时候太小了一点办法也没有，一点忙也帮不上。后来他知道我妈怀孕了，是个男孩，他却更不开心了。有一天我放学放的早，正好看见黄明哲把我怀孕了六个月的母亲从楼梯上推了下来，就是现在这个铺满防滑毯的楼梯。”

“后来他们左耽搁右耽搁不肯送我妈去医院，我妈就死在我们自己家了。等到人都凉透了，黄明哲才假惺惺的把人送去医院，说是我妈自己不小心摔得。”

范丞丞吻了吻小孩的额头，又安抚性地顺着小孩的背，心中有一团火烧了起来。

“我家是安了监控的，那是黄明哲为了限制我妈行动才装的。当时管家伯伯看不下去，和我一起偷偷把录像偷了出来。我拼了命的往警察局跑，想着法律一定会让黄明哲付出代价，结果你猜怎么样？”

“他们把那卷录像丢进了证据室，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等我那天回家的时候的时候，我被黄明哲打的两个月没出过门。后来我才知道，当地警方连案都没有立。”

范丞丞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故事，他的父亲是范司令，现在是范委员。部队和公安向来离的近，因为部队干部到年龄转业之后，小半部分都是被国家安排进了公安体系。他从小就唤着这些人叔叔伯伯，叔叔伯伯也总对他照拂有加。这次下命令抓林著的刑侦大队队长林清和，就是以前范丞丞住部队大院里的时候一块长大的哥哥。

他恍然想起拍摄《无间》的最后一幕的时候，也就是让黄明昊饰演的何文渊去警局送证据的时候黄明昊失常的样子，他全都明白了，全都理解了。黄明昊不相信正义，不相信警察，都是来源于这些痛苦的回忆。

“后来你就出国了？”

黄明昊摇了摇头，似乎也比范丞丞这个旁听者还从容：“后来我长到了十七岁，我很好看，大家都说我俊秀漂亮。有一天有一个叔叔来我家做客，也是这么跟我爸夸我的。”

“那天晚上，我就被黄明哲弄去了他的酒店把门反锁了起来。那个叔叔想做的事就像林著想做的事一样。可是那时他们以为我就一个小孩，没多大挣扎的空间，连药也没有给我灌。结果我挣扎的时候就把那个叔叔从窗户那儿推了下去。后来黄明哲把我腿打断了，他跟我说那个叔叔当场就死了，是他找人给我顶罪让我去国外念书。”

“我本来不想走的，活着对我来说不比死去幸福。可是我一定要让黄明哲付出代价，不管是我了我妈的血，还是为了我手中的血。我想，如果法律制裁不了他的，就让我自己来制裁他。”

范丞丞见黄明昊有点儿发抖，便起来调高了暖气的温度，再重新回到墙角抱住黄明昊，他语气温和就怕再伤者一点儿黄明昊：“或许我可以帮你……”

黄明昊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看范丞丞而是低垂着头，连对着范丞丞的语调都不再软糯而是生硬的厉害：“不用。我一回国毕雯珂就找到了我，他说如果我能找到黄明哲的罪证，他就愿意帮我检举。黄明哲有一个账本和清单，那是他的护身符。我这次回来就是来找账本的，我以前看过一眼应该就在书房的保险柜里，只是我不知道密码。”

范丞丞知道毕雯珂是毕雯珺的父亲，也是现任人民检察院纪检监察组副组长，只是他有点不明白毕雯珂这种级别的怎么有心情来找黄明昊专门去查黄明哲。

“丞丞，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让你心疼我同情我。我是想说，你看到了我的人生就是这样的。我如果不能送黄明哲去死的话，我怎么对得起妈妈怎么对得起tin宝，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如果我有一天能把黄明哲送进监狱，他找人替我顶罪的事也会曝光，我也逃不掉的。这就是我一开始没想和你在一起的原因。”

“后来是我错了，我自私了，你太好了让我着迷了，我没有把这些事跟你说明白就跟你在一起了。我总想自私的把幸福的时间拉的长一点，但是今天所有的事都在提醒我——我妈还有我未出世的弟弟还在这宅子下面埋着，我也是一个不会有好结果的人。”

范丞丞手抬起黄明昊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所以你想说什么？”

黄明昊闭上眼睛不愿看眼前的人，他从口袋里把那天医院里范丞丞给他的戒指拿了出来放在地板上，语气平稳的异常：“所以范哥，戒指应该还给你，我们是没有将来的。”

范丞丞看着几个小时之前还窝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朋友一转眼说出的话凉薄又冷漠。他从地板上捡起了那枚戒指，心里疼得厉害。

他听到自己问着眼前的人。

“你每次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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