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背 02

范丞丞说了一个字，打断了黄明昊所有的思绪。

他喊那人：“爸！”

黄明昊深吸了一口气。

范老爷子没应，看了眼范丞丞又看了眼黄明昊，只是背着手沉默地往四合院门口走。

黄明昊一时间心里滋味有点乱——范老爷子是不可能接受他们俩在一起的吧。

范丞丞捏着小孩的耳垂正想安慰，范老爷子却突然转过身来向着他们严厉地说道：“范丞丞，你给我进来！”

他只叫了范丞丞，没有叫黄明昊。

黄明昊推了推范丞丞，意思是让他先进去。范丞丞哪里肯，他搂着小孩的肩膀：“爸，今晚不合适，下次再来看你。”

“恬不知耻的东西。”

范老爷子说完就自己进门了，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范丞丞拉着黄明昊走了，他没想到他爸会说的这么不堪入耳。他怕黄明昊不开心：“他就是封建了些，总会想明白的。”

黄明昊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他只是觉得对范丞丞十分愧疚，如果不是自己，他们父子的关系应该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恬不知耻，真的是一个很难听的词汇。

两人自然是没什么心情继续逛了，黄明昊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反倒是让范丞丞心里越发不好受。但范丞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前一阵子范老爷子本来就生病，知道了他们的事后从病床上挣扎着起来，喊着要自己的警卫员把枪给拿过来，他要崩了这个儿子。

最让范丞丞感到烦躁的是，他在爱黄明昊的同时他也理解他的父亲。如果不理解的话，他大可以和他父亲大吵一架，可是他也明白，让老一辈人接受同性恋，就等于让他们接受断子绝孙。

那是在他父亲看来无颜见列祖列宗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这时两人坐在沙发上，范丞丞-个劲的想安慰，黄明昊一个劲地想说自己没关系最后两人都有点儿累。

不过热恋中的情侣总是能把不开心的事就这么算了，过了--周两个人就谁也不提了，不提毕雯珺也不提范老爷子了。

只是他们心里也明白“算了"不是“没了"，不解决它就永远都在那儿膈应着。

最糟糕的是两件事都像是没法解决一样。毕雯珺嘴巴跟粘了万能胶一样怎么也撬不开，而让范老爷子扭转观念更是难上加难。

毕雯珂催黄明哲的事催的很紧，黄明昊自己也有点急。他有点想回老家试试自己新想的几个密码或者偷偷在黄明哲书房装个摄像什么的。可是还没等他和范丞丞说他想回去一趟呢，范丞丞先跟他说了个晴天霹雳。

“我....他下个星期要过六十大寿，说是让我带你回去。”

黄明昊紧张得都磕巴了:“......你怎么不早说，我要准备什么?老爷子喜欢什么?缺什么?六十岁是个大寿了，这我.....我去合适吗?他让我去吗?”

范丞丞靠在厨房的的台子上，捏了捏黄明昊的鼻子，他知道小孩这么紧张都是因为自己。

“不用，他能缺什么。其实我也纳闷呢，他怎么就突然想开了，可能被我去世的爷爷托梦了吧。”范丞丞虽然是打趣地说着，但其实自己真想不出个其他理由能让老爷子突然开窍了。

后来黄明昊没提礼物的事了，但是等到老爷子生日那天，他却神神秘秘地拎了个箱子回来，还是那种影片里黑帮交易装现金的那种。

范丞丞爱逗他，想把箱子拿过来看看:“你不会是想拿一箱人民币贿赂我爸吧，哥的身价怎么着也得一百个这箱子吧。”

黄明昊却把箱子护在怀里不撒手，看着范丞丞伸出的手还一脸不信任。

范丞丞来趣了:“这么金贵?”

黄明昊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神采飞扬。

“是御前十八棵。”

范丞丞吸了一口气:“黄明昊你不会是去打劫国务院了吧。”

御前十八棵是乾隆皇帝去胡公庙亲自为十八棵茶树封的“御茶”，每年就产二两，现在一般都给国家领导人作国宾之茶了，有钱也买不到。范丞丞自己爱龙井都只喝过一回，还是蹭他爸的光，他爸也就喝过几次，赏了他一杯还肉疼了几年。

黄明昊低着头笑得几分傻气:“只要一点就好，只要让老爷子改观一点点就好。

范丞丞把小孩抱在怀里，担忧也少了几分，他之前其实有点怕小昊送的礼物他爸不收，可是他知道御前十八棵老爷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的。那是喝茶人眼中的人间绝色，谁能拒绝的了呢?

而且范丞丞已经忍不住开始盘算——之后要怎么再蹭上几杯来喝了。

今天天气很好，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黄明昊说这是个好彩头。两个人欢欢喜喜往四合院走，黄明昊念叨着想给他爸留个好印象，范丞丞也正经地鼓励着，说一切都会变好的。

进门之前黄明昊抬头望了望天，他指着天上那只风筝跟范丞丞说:“丞哥，以前我妈妈跟我说风筝有吉祥如意的意思。”

范丞丞本想打趣一番今天突然到处找彩头的小孩，可是到底还是忍住:“对，我妈也这么跟我说的。

黄明昊满意地笑了笑。

只是进门的时候两人才发现，这六十大寿老爷子可真的是大操大办了一会。四合院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不止亲戚，范丞丞眼尖认出几个他爸平时打交道的同事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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