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簌簌扬扬,地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千山沉寂,万物无踪。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片白,白的山,白的树,白的土地。
天很寒冷,花路篱却高兴。现在她是有钱的妖了,有钱好啊!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妖的生活就是不一样。
她穿着新买的红衣貂裘,在自家屋子里的铜镜前转了三圈,三圈后她停了下来,看着镜中另一个白色的身影,拉下脸。
花路篱:你这样会不会太清凉了点……
镜中的白衣人,黑发如缎,颀长俊逸,着一件清凉薄衫,敞开的衣襟还若隐若现地露出一抹让人浮想联翩的婀娜雪肤。
反观镜中的红衣人,细瘦得可怜,云纹锦丝貂裘罩在身上不但没散发出一丝奢华,反倒显得异常的宽松与突兀……
花路篱不平衡了,她凌步转身,挥着爪子对着颜芝一顿咆哮:
花路篱:没天理啊!为什么同是一个妖祖宗的后代,到了现在却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颜芝扶额,小声嘀咕:
颜芝:谁说我是妖来着……
花路篱没听见,她沉浸在自己巨大的落差带来的小小哀伤里。
窗外的雪一阵紧过一阵,她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衣服,望向窗外。
花路篱:等雪停了我就出发。
沉吟片刻,她又指了指他。
花路篱:你也得跟着我去!
九雀山,上穷碧落,下至黄泉。峭壁陡崖,怪石嶙峋。一到冬天便白雪堆顶,寒气森然,飞鸟难近。
传说这是妖界和仙界的分隔点,山顶之上可仰望仙麓云台,而云台正是仙人之所。所以,历届妖怪要想成仙,必须经由这唯一的通道飞升入界。
冬天是百岁花生长的最佳时期,百岁,生于山顶崖岸,一朵便可抵百年修行。世妖爱之,世妖羡之,世妖难企及之。
对于花路篱来说,拿下这朵花至关重要,这成了她来年夏天在九雀飞升成仙的关键。
本来一切都准备得非常完美,和历届一样完美,可惜这一切的完美偏偏毁在了一件衣服上。果真还是穷妖有前途啊……她在心里暗骂了自己无数遍,早知道就不穿这种宽大的貂裘了,这只会使登山更加艰难。眼见还只爬了一半,而真气已用尽,她不禁有些郁卒。
花路篱:你不是只有五百年的道行吗?怎么一点都没见你吃力?
她瞥眼看见颜芝足尖一旋,瞬间跃至她之上。
颜芝:……
颜芝默然,飞身而下,和她踩到同一高度。
颜芝:这样总行了吧?
花路篱:……
这样更不行!花路篱扒了一把雪,爪子狠狠地陷入石缝里。这不是在挑战她这个师父的权威么?传出去那还了得!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怒火,花路篱的小宇宙又引爆了,她抽出雪中的爪子,怒指祸首。
花路篱:你、不许超越我!
对于有常识的妖来说,登山是绝对不会用一只手抓壁的,这个道理平时她懂,但换了现在失去理智的她来说,她不懂,不是不懂,是忘得一干二净。于是,绝迹的九雀就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苍然天穹,寂静高山,茫茫雪海中一女子红衣怒发,脚踏浮云,身挂绝壁,单手悬空。
就这么一下,形势就逆转了。花路篱瞬间失声,她慢慢将悬空的另一只手搬回到石壁上,可刚一动,身子就颤动得厉害。
雪簌簌地滚落,转眼跌至崖底,深不可测,无声无息。
朔风凛冽,刮在脸上生疼,花路篱抓住的石壁开始分裂,雪一点点融化,从襟袖间滴进肌肤,冷彻心扉。
这样跌下去,会不会粉身碎骨?
朦胧中,失重的感觉消失了,一只手环住自己,温暖的体温透过那人传到血液里,她听见那人在她耳畔低语。
颜芝:抱紧我。
那声音轻轻的,柔软的。
这一定是错觉……那人抱着她,足尖轻点,翩然惊鸿,形如影,快如踪,轻盈迅捷,咻忽百尺之上。
世界安静了,雪还在簌簌地落着,她缓缓睁开眼,一张姣好的面容映入眼帘,黑而清澈的眸,红润凉薄的唇,这还是第一次和他靠得这么近,也是第一次被人抱在怀里。
雪珠从那人发梢间滚落,滴到她脸上,她热得发烫,那人逆风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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