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0月,索马里,摩加迪沙
一小队浑身泥泞,精疲力竭的大兵正依托着一片残垣断壁与一大群杂乱无章的黑人民兵交火。枪口喷出的火焰,子弹钻入人体的扑哧声,中弹者撕心裂肺的惨叫此起彼伏;鲜血四处喷洒,各种被打烂的人体器官到处被抛起然后落下,散布在战场周围,给交战双方都带去了沉重的心理负担。他们需要克服内心对死亡的恐惧,不得不怒吼着将子弹全部向敌人倾泄过去。而这只会引发对方更加猛烈的还击,直到其中一方无法坚持下去,从而撤出战斗为止。
不知过了多久,交战双方眼前突然传来一阵耀眼的橘光,紧接着,每个人都几乎失聪。周围的一切都在震动,大量土黄色混杂着绛紫色的泥块好像从天而降砸在大兵们身上。大兵们头晕眼花,东倒西歪,满脑袋都在嗡嗡作响,过了好几分钟他们才感觉整个世界从视觉到听觉重新变得清晰。
“呕~”一个大兵尝试着探出头,看到一地被打烂的尸体,一下子将午饭吐了出来。
残存的民兵则惊恐地看着面前同伴们满地不成人形的尸块,又看了看貌似依然有着相当战斗力的敌军阵地,不约而同地嚎叫着向后方溃散。
看着潮水般退去的民兵,掩体内的大兵们同时松了一口气。他们已经在没有后方支援的情况下与占绝对优势的敌军连续战斗了超过4个小时,这是米军在二战结束之后的各种非对称作战行动中几乎没有碰到过的,所以就算是精锐的第一特种作战分遣队(俗称D部队,为方便行文,后面均称“D部队”)与游骑兵团组成的联合部队也无法适应这种局面。如果不是刚刚到来的一架直升机,这队大兵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在确认民兵退却后,那架直升机抛下一根绳索,一个人索降到这群大兵中间。直升机看到乘客安全着陆,绕着他们飞了一圈就向基地飞去。
“你们的指挥官在哪?”新来的年轻人环顾四周,问道。
领头的两个大兵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我”。
年轻人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怎么称呼?”
“D部队中士诺姆.胡特”。
“米国陆军第75游骑兵团中士马斯.艾利斯曼”。
“我是海军下士秋山恪,海豹突击队的,”新人一边敬礼一边自我介绍,“盖瑞森将军从基奥瓦勇士上传回的信息中了解到你们的困境,给每个自由编组小队都安排了一到两名引导员,负责携带便携式GPS系统将你们引导到坠机地点,我就是其中之一。”
“明白了,回去后请代替我们向盖瑞森将军致谢。”游骑兵中士艾利斯曼回应。
“先活着回去再说吧。”秋山恪开启设备,“跟在我后面,别掉队。”
“我来当排头。”D中士胡特挡在秋山恪跟前,“所有人,注意保护秋山下士的安全!”
心惊胆战地走了小半个钟头,为了给伤员换药,精疲力尽的大兵们停了下来。
布置完警戒,没有任务的士兵们就地休息。坐在秋山恪旁边的一个游骑兵好奇地问道:“下士,听你的名字,你是霓虹裔?”
秋山恪微微一震,脸上显出落寞与怀念,回答道:“对,我是霓虹人。”他这样说着,脑海中却浮现出一面鲜红的五星红旗。
他记得以前自己曾经是一名光荣的天朝军人,也是一名海军陆战队员,后来转业到国安部当了一名外勤。在亚丁湾随船出任务时遭到海盗袭击,为掩护船员隐蔽遭到火箭弹攻击而殉职。后来发现自己竟然投胎成为了一个霓虹人。作为一个霓虹人长大后,他总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但又很熟悉的感觉,似乎与他上辈子少年时代有着某种联系。
“但是你看起来真的很年轻。”看到这个亚裔军士有些伤感,另一边一个D部队队员接过话,“虽然我知道这样很失礼,但我还是想知道你的年龄。”
秋山恪调整了一下心情,勉强微笑着说:“没关系,很多人都问过我这个问题。我今年21岁。三年前参军,去年晋升了下士。”
“虽然只是一个下士,我在本土的时候曾是代理排长。我们排里原来唯一的中士,也就是排长,在HALO训练(高跳低开)时受了重伤。他首先跳出飞机,突然遇到乱流,我们只好关闭舱门在低空盘旋,眼睁睁看着他被风吹离预定地点。天气变好后我们陆续跳下飞机去找他,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知觉。医生说他脊柱受损,可能要进行高位截瘫手术,不能再在军队中服役。他就推荐我代替他作为代理排长。”秋山恪接着说。
“嘿,弟兄们!我们得抓紧时间了。”游骑兵的艾利斯曼中士大声说“又有一架黑鹰坠毁在离这里4个街区的地方。现在已经有两个D部队的同胞在建立防线。上级命令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向那里进发。”
秋山恪看着手里的机器:“具体的坐标已经发给我了,跟我来。”
在4个街区之外,超级64号直升机的驾驶员迈克.杜兰特绝望地发现他已经打光了所有的子弹。MP5K这款冲锋枪什么都好,就是太能吃子弹了。他的副驾驶已经阵亡,自己的腿和脊背也在坠毁过程中受伤,失去了行动能力。他面对四周潮水般涌来的民兵,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准备接受阵亡的命运。
沉闷的“噗噗”声突然在驾驶舱外响起,紧接着他竟然听见了两名同胞的对话。他艰难地转过头去,看到两名D部队队员正在依托直升机残骸分别利用手中的M21半自动狙击步枪和加装了反射式瞄准镜的CAR15/M727自动步枪压制民兵的火力。已经有超过二十名民兵倒在他们精准的射击下。
这伙民兵似乎反应过来这个点子很扎手,暂停了攻击。一名D部队队员趁着这个时机将杜兰特从直升机里转移出来,安置在附近一栋废弃的小屋里。
民兵没有风紧就扯呼的习惯,很快发动了更大规模的攻击,数十人一边开枪一边冲向直升机,一串串子弹噗噗地打在掩体上。两名D部队队员竭尽全力也没能阻止住民兵的冲锋,反而被凶猛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冲锋的民兵队伍后面突然传来密集的爆炸声和枪声。一大片民兵哀嚎着倒在地上,民兵的攻击在后方突如其来的袭击下猛然一顿。那两名D部队队员趁机将手中最后两枚手雷甩出去,举起枪对着前方不远处因惶恐而停下脚步的民兵挨个点名。队伍前方的十几个民兵也倒在了地上。幸存者在大兵们的前后夹击下一哄而散。
“还好我们及时赶到了。”秋山恪看着满地的民兵尸体,不免有些心有余悸。尽管他们已经是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在赶,但由于队伍中还有伤员,所以绝对速度其实并不快。
艾利斯曼中士走到先期抵达的两名D部队队员身边,正准备询问他们的状况,一个惊讶的声音却在另外一边响起:“兰迪?!还有加里!你们怎么……见鬼,我早该想到的!”站在后面的胡特惊讶又有些懊恼。
“诺姆!”两个大难不死的D部队队员也惊喜地看着胡特。
“你们认识?”秋山恪好奇地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被叫做兰迪的军士笑着说:“岂止是认识,这家伙几个月前才被我们撵出宿舍。”
“飞行员呢?”似乎是不愿意糗事被曝光,胡特打断了对话。
“在那里,那栋废弃的屋子里。”
“去看看。”
“见到你们真好……”满脸鲜血的飞行员杜兰特虚弱地说。
“安心好了,我们会一起回家的。”
“丢下同胞可不是我们的风格。”
“放心吧,有我们在。”
大兵们七嘴八舌。秋山恪双手扶着一支从一个阵亡民兵那里捡来的德制G3A3步枪(他很好奇这种北约枪是怎么流通到索马里来的),靠在旁边的墙角,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这次行动过后,现在在这里的很多人的价值观可能要发生改变了,他们对米军在各种世界热点地区频繁出现的目的一定会提出质疑。不过这不是他关注的重点,他一个小小的下士也管不到那么远。他知道尽管米军实际上干涉了索马里的内政,在他前世的价值观念中属于不折不扣的霸权主义行径。但这群战斗在最基层的大兵们仍然是值得尊敬的。他们在面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死亡时依然坚守着战友情谊,就像那两个D部队队员,明知九死一生,还是要选择去执行这项任务。
想到这里,他走过去对那两个D部队队员说:“你们好,我是海军下士秋山恪,暂时司职引导员。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他叫兰迪.舒哈特,我叫加里.戈登。我们都是狙击手。”蓄着胡子的D部队队员说。
“这两个无良的家伙曾经跟我是室友。”胡特在一旁补充。
“哦!我的上帝!”一名负责警戒的士兵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惊恐地说:“一大群民兵正在向我们这里集结!”
“我这个方向也有!”
“我这里也是!”
“我们被包围了。”艾利斯曼中士得出了一个扫兴的结论。
“呃,话说回来,能给我一支狙击步枪吗?”在逐渐凝固的气氛中,秋山恪突然说。
“怎么?”兰迪.舒哈特一边问,一边将自己的M21半自动狙击步枪递过去。
秋山恪一把接过,顺手拆下弹匣检查了里面子弹的数量,然后熟练地装上弹匣,上膛、瞄准、击发一气呵成。随后一道白烟从对面的建筑顶上窜起,看见这道白烟的大兵无不被吓得冷汗直冒。
“火箭推进榴弹!”加里.戈登也吃了一惊,“下士,还好你发现得早,不然我们又要遭受不明不白的损失。”
“枪法不错啊伙计!”胡特也凑过来说道。
秋山恪咧开嘴,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笑着说:“我以前也是个狙击手,在代理排长之前。”
话音未落,只听加里.戈登身边的一个大兵脸部变得扭曲,大睁着的蓝眼睛里表现出无比的恐惧,声嘶力竭地喊到:“无后坐力炮!”
秋山恪只觉一阵地动山摇,耳边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左眼突然一阵剧痛,随后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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