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破碎之境

视角：Ina

整整两分钟的时间里，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也罢。要是在科幻电影里，说出这样的话，只能算是一句开启主线剧情的台词罢了。

但身处这里的几位都有着成熟的世界观——他们都知道，哪怕这个世界偏向于魔幻，也不可能往空间移动的科幻上面靠。

我把他们晾在一旁，着手查看起这条陌生的走廊。后方的门确实属于原本的金库。可它就像从这条走廊中凭空冒出，连接处充满着违和感，将走廊硬生生分割成两段。

金属质走廊，上面涂了一层防护漆，像是某种研究所的部分区域。能看到的地方没有醒目的标识，无法判断我们所处的位置。墙壁表面倒是有着些许灰尘，大概几个月没人打扫。

“要不我们往前走走……你那么无礼地盯着我干什么？”

一回头，理查德正板着一张脸看向我。虽然戴着墨镜，但我也能感受到墨镜后锐利的、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的眼神。

理查德大步流星向我走来，狠狠抓住我的双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告诉我你对现在的状况毫不知情！”理查德压低声音怒吼道。我很想告诉他这里空间就这么大一点，声音压得再低其他人也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可为了暂时保住自己的小命，我还是选择了沉默。

“为什么你会知道能将那把来路不明的钥匙插入空之锁里？为什么你做完了这些事后我们就来到了这个地方？还有你——”理查德忽地扬高了声调，举起枪，枪口对准一旁战战兢兢的哈里斯，“莱恩纳德。在初步检查尸体的时候，你没理由会漏掉项链坠这么明显的物件。而且你也自信说过‘金库永远无法被突破’，那你为什么提前就将剩下的收纳箱转移？除非你早就知道整个金库会和我们一起移动到这里？刺杀圣女或者协助她逃脱，这件事中，你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冷……冷静，请冷静，诗尼曼先生，您先把枪放下，小心走火。”哈里斯慌忙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些，这……这些事……这些情况……真的只是巧合……”

“那，你的解释也是巧合喽。”理查德又把头转向我。

他居然把枪口也转了过来！

“怪我喽！又不是我把这任务主动接下来的！”我怒道，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个理由确实成立，“要不你去问问主教团！问问那群老东西是不是他们搞的鬼！艾琳丝，我们走！”

老实说，现在我经历的这一变化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的目的只是拿到那张黑卡——现在正藏在我衣服暗兜里——顺便出来透透气。谁知道莫名其妙地就多了这么个乱子。

至于我为什么非要把来路不明的钥匙插到空之锁里……谁知道那么做会造成空间转移啊！我还以为那样就可以把锁修好呢！不然我怎么知道该怎么修锁！我又不是修锁的！

绝对不是因为我手欠外加强迫症！绝对不是！

我气呼呼地往前走。通道不是笔直的，前方有个拐角。转角遇到爱，这是恐怖片里常有的套路。我正在气头上，倒是没多想，甩开步子撞了过去。

明亮的环境让我眼前一白。

我僵立在原地，花了十多秒才回过神来。还是那条通道，只是光照充足，不像刚才那样，只能借着手电光看清四周。干净、整洁，与刚才所在的完全是两个层次。

“呼，诗尼曼先生您冷静些……诶？这又怎么了？”

哈里斯肥胖的身体出现在我身后。他显然和我刚刚一样，没有反应过来环境的变化，僵立在原地。

“大概是局部断电吧。”我分析道，没有多想。

“原来是这样……”哈里斯揉着眼睛，缓解过来，打量着周边，“诶？圣女殿下，他们，人呢？”

“不是在后面吗？”我漫不经心道。

“没有啊。”哈里斯看看身后，“我是最后一个啊，诗尼曼先生和那位小姐不是跟在你后面吗？”

“你说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从我心头升起。我急忙跑到拐角处。

“……”

一条整洁明亮的走廊出现在我面前。不再黑暗，不再充满异常，就连那本不应出现的金库大门都消失不见了。

空无一物，空无一人。

“这……我的金库呢？”哈里斯从我身后看过，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或者，被自己金库现在又一次莫名消失的情况震惊到。

哈里斯想要走过去进一步查看，被我伸手拦住。

“不要动，不要移动。这地方有问题。”我站在拐角接口处，看着两段走廊。没有人影。艾琳丝、理查德、林玄，三个大活人，突然就人间蒸发了。

如果只是转过拐角就能造成这种效果的话……

“如果我猜得不错，我们被分割到不同的空间了。”我说道。

自然，视线中是两段全新的走廊，只能说明我和哈里斯误打误撞进入了新的空间。而理查德三人——如果没有走散的话——仍滞留在原本那个空间，或者也进入了一个新的空间。

“我们……不去找他们吗？”哈里斯问道。这时他的语气倒是和他金库主管的身份完全不符了。

“对，先把人找齐，再考虑别的。分散行动的话会削弱我方实力……”真的是削弱了我方实力。我瞟了哈里斯一眼。那身夸张的肥膘，除了当缓冲垫之外，完全看不出能起到什么其他的作用。而我……不提了。上次去芝加哥时闯入暗影界完全是脑子犯抽。

再看看另一组的三位……算了，怎么看都应该是他们来担心我们。

“那我们这就……”

“原地等。我们战力不足，只能是他们来找我们。要是走串了，更麻烦。”我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金属地面，很是冰凉，隔着衣服蔓延至全身，让人浑身不舒服。可是既然坐下了，当着哈里斯的面，我也没好意思立刻站起来。

必须找个合适的理由。

“Nigri fuerint sol ut solitum ut in ortum.”我忽然道。

“您说什么？”哈里斯看向我。从我的角度看，他下巴的肥肉堆积在一起，挡住了脖子。

“Nigri fuerint sol ut solitum ut in ortum.一句拉丁咒语，当被选中之人念动它时，会有奇迹发生。”我看着哈里斯，“无法看见的奇迹。”

我从地上站起，重新看向走廊来时的方向。刚刚我好像看到了什么。当然，站起身是我本能的反应。

“Ut converteret ad se gloriam hominibus.”耳边响起一个严肃的声音，“我一直以为组织只是侵入了新教教团的表层，没想到圣女殿下竟也是……”

“打住，莱恩纳德。尚且还不清楚这里情况，不确定会不会有人偷听。”我冷声道，尽量体现自己的身份，“所以，由你来安排这些？”

“并不是，圣女殿下。我只负责让您发现空之钥，就是那把钥匙。”哈里斯声音中少了不知是不是伪装出的慌乱，“我得到的消息是，那把钥匙曾属于天主教廷，在二战中遗失，后来辗转到了一个隐匿组织手中。我负责将这把钥匙回收，并交于您保管……”

“没提到要是出现现在这个局面，你应该做些什么吗？”

“没有。圣女殿下……”

“自己人，叫我爱娜小姐，或爱娜阁下就好。”

“是，爱娜阁下。”哈里斯思索片刻，重新组织好语言，“小姐，根据我的经验，我们现在应该在一艘船上。”

“你怎么确定的？有这方面经验？”

“我曾在皇家海军竞技神号上服役，还参加过马岛战争。”哈里斯无比自豪地说。

“你？服役？”我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呃……厨师？”

“厨师长。”哈里斯有些难为情地摸了下脸。

“这就对了——等会儿？皇家海军？”我回过神来，“你不是爱尔兰人？不，你一个英国人是怎么在爱尔兰当上金库主管的？”

“我退役后，去了法国，从事金融类工作。我到了中央城市金库在巴黎的分部工作，后来上级把我分配到了都柏林。这才在这边待了五年，我一度认为这是组织上的安排，为了空之锁……”

“打住，打住，别再和我提那傻瓜锁了！”我赶忙叫停他，“你说这里是船，进一步的信息呢？”

“爱娜阁下，船的设计大多是为了让其能稳定漂浮在水面上。”哈里斯道，“但这个设计结构也是有一定承受限度的……”

“我不认为哪艘船能被一个金库侵入后还能继续安然无恙漂浮在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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