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朕能力范围内能找到的所有骨科神经科专家都汇集在了法国这家医院给王浅棠做会诊。在这个光线明亮的会议室里,这场集聚了十多个专家的会诊进行了将近4个小时,晁朕全程听了下来。
院长综合所有专家意见为王浅棠的病情作出诊断,认为王浅棠在骨头和神经都未损伤的情况下仍然未能正常直立行走的原因,应该是她的思想出了问题。
“思想出了问题是什么意思?”杨美娟问晁朕:“是说她装病是吗?”
“不是。”晁朕否认了杨美娟的猜测,说:“医生给出的意见,是王浅棠潜意识里已经相信她不能再站立行走。”
“这不就是装得?”杨美娟不理解。
“装作走不了,和真的走不了,是两回事。”
“那要怎么办?接下来要怎么办?这脚要真有问题还能医,思想出问题要怎么办?找心理医生?”杨美娟说着自己都笑起来。“第一次听说不能走路要找心理医生来看的,真是荒谬。”
“我试着找她谈谈,看……”
杨美娟一听他说这话就着急打断,问:“你找她谈什么?你是医生吗?你能治她的病?我看她就是想一直赖着你才这样,你可不能让她顺杆往上爬。专家不是建议看心理医生?那就给她找最好的心理医生。反正你做得已经足够了。”
晏安在拍摄间隙接到了杨美娟的电话,对面絮絮叨叨地跟她说了王浅棠去法国看病的事情以及医生做出的诊断。
“真是没见过这样的。”杨美娟说。
“老话怎么说?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王浅棠的心结在晁朕那,说不定让晁朕跟她聊聊真能抵过十个心理医生的作用。”
“你怎么这样啊?这不是把你老公往别的女人那边推?”杨美娟既着急又不解道。
“我无所谓。我完全可以当晁朕在做慈善。”
听她这样说,杨美娟憋了一肚子的话反倒一句都说不出口。听着晏安在那边说她还要工作,她也只能随意地嘱咐两句后挂断电话。
晏安站在窗前,看了看楼下泳池里正在嬉闹玩耍的几个人。她就是借口自己恐水,才能在他们拍摄泳池戏份的时候躲上来跟杨美娟打电话。
消失的时间已经够长,晏安重新戴起了麦克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开门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意料到,她会差点被人撞成一个大马趴。
鼻子不知道硌到了哪里,晏安只觉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她捂着鼻子倒退几步,皱着眉看面前的人。
怎么又是这个瘟神?他不是在楼下玩水?
晏安看他,见他一身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浑身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走过来的一路上在地上留下了乱七八糟的痕迹。
“你怎么又哭了?”
出了这样的事故,袁磴倒是先说了这么一句,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你!”晏安深吸一口气,刚想问他来这做什么,就感觉鼻腔里突然一热,有温暖的液体迅速往外滚动。她已经用最快的反应仰起了头,可还是漏了一滴红色液体在自己的手背上。
这是造的什么孽!她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袁磴眼睁睁目睹了这短短几秒钟内发生的情况,他看着面前几乎要把脑袋翻折过去的晏安,迟了好一会儿才问出一句:“你没事吧?”
“纸!”晏安咬牙道。
“什么?”
“纸!”这下真是大叫出声了。
飞速抽出了四五张纸巾捂住口鼻,晏安推开袁磴就往卫生间去,慌里慌张又着急,在丝毫没有注意脚下的情况下,突然踩到地上的一滩水,一下没反应过来,尾椎骨直直地和冰凉的瓷砖碰撞到。
火星撞地球的感觉,如果用动画的方式表示,就是有一道闪电从她的尾椎骨钻过,直直通到了她的头顶。
咣当一声响,这个动静不禁吓到晏安自己,也吓到了身后拿着抽纸包以及正在外面玩耍的其他人。
晏安把整张脸皱在一起用来规避转移疼痛,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倒霉。究竟这位瘟神为什么要上来?为什么要把水滴得到处都是?为什么要用他铁板似的身子撞她的鼻子?
晏安被迅速赶上来的众人七手八脚地簇拥到了卫生间。因为剧烈的疼痛,镜子里的她眼里流着泪,鼻子里留着血,看上去已经不是一个凄惨哀凉能够形容。
快十分钟时间,汹涌的鼻血还是止不住,仍然带着让晏安喉咙火辣的感觉往外奔腾。张伊当机立断说要去医院,晏安又被几个人簇拥到车里。
本来,她已经说服自己接受今天的倒霉事实,可当屁股落到坐垫上的时候,还是给她疼了个激灵。她以四十五度角的忧伤角度看着无聊的车顶,默默在想她究竟是和这个节目组不对付,还是单纯和袁磴八字相克。
她自己的鼻子她知道,一向毛细血管脆弱,在这样干燥的季节一不注意确实会引发出血,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她都很注意小心。可她哪就能知道在这样谨慎的情况下还是遭到了暴力的对待。
万幸,这次汹涌澎拜的流血事故在车子开出没多久后就戛然而止。晏安从车上下来,小心地用水清洗了自己的手和脸,等处理好了低头一看,自己淡色的T恤上全是斑驳晕染的血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跟人打了一架。
她接过干净的纸巾把自己手上脸上的水迹擦净,刚说了句可以回去,就听旁边人说:“还是去医院看看。”
晏安仓惶抬头,这才反应过来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人是那瘟神。她深吸一口气,说:“应该没事了,可以回去了。”
“还是去看看。但要去哪里看?是去一般医院?还是……”袁磴突然压低声音小声问她:“还是要去整容医院?”
晏安愣愣地看了他半晌,回头看去,见车子停在一边,车上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没下来。
她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用不好意思,我都清楚的。”
见袁磴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晏安只能相信他此刻并不是在阴阳怪气。所以她也认真地问:“你清楚什么?你觉得我整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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