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西北部甘肃省的一座小县城外,天上纷纷扬扬下着的大雪,映衬着小土坡前匍匐的小黑点上,进前一看,却是一名女子,在茫茫雪原上显得是那么的孤单。
临近春节,她为什么孤零零的在这里呢?
她身着单衣,野外零下十几度的气温加上几个小时的连续奔走,已经差不多耗尽了仅有的气力。
她离开丈夫家已经快一天了,也没有吃东西——她是从丈夫家里逃出来的。
可她为什么要抛夫弃子?遗弃了才几个月大的孩子逃走呢?
这件事情的原委还得从二十多年以前说起。
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农村重男轻女的现象特别严重。而鱼甘竹的老婆已经生了三个女孩了——大女儿鱼荷叶,二女儿鱼甜甜和三女儿鱼知知则是一对双胞胎,这让他们本已经破败不堪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了。
鱼甘竹所在的民勤西堡村土地贫瘠,地处荒远,这里完全是靠天吃饭。
土地养不活这一家五口,再加上生的又是女儿,这更让鱼甘竹有了卖女儿的想法,是呀——卖了一个少了一张吃饭的嘴巴,又多了一笔钱,大家都能挺过这个困难的日子了,这样挺好的。
大女儿都这么大了,费了不少粮食和功夫,就不卖了,还是三丫头吧!谁叫你命苦呢?可是临到人贩子张大麻子来的时候,却说婴儿太小碰不到合适的人家,母乳跟不上不好养活,软磨硬泡了半天,鱼甘竹也是没有办法,就在鱼知知出生一个多月后的夜晚,人贩子张大麻子抱走了她的大姐鱼荷叶——代价是人民币两百块钱。张大麻子辗转了几个月,又以人民币六百块钱把这名小孩卖给了陕西铜川牛市铺老实巴交的竹北斗夫妇。
竹北斗夫妇是属于近亲结婚,他们先前生有一儿一女——竹口瓜,竹芙蓉,但是儿子四五岁都不会好好说话,竹芙蓉相比其他孩子的智力发育慢了好几年。
竹芙蓉是女孩,因而他们并不担心,反正最后女儿是能够嫁出去的,他们最担心儿子长大后不好找老婆,所以他们要买一名女孩做竹口瓜未来的儿媳妇,也就是所谓的童养媳。
而这用钱买回来的女孩也改换了门庭——竹杏梅。
这时间过的真快,一晃眼就十来年了。竹北斗夫妇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关于竹杏梅的身世,只是含糊解释竹杏梅是和竹口瓜订了娃娃亲,竹杏梅的父母都去世了很多年了。
而成年后的竹杏梅是因为有感于竹北斗夫妇的抚养之恩,在个人嫁娶方面没有做过多的纠缠——在嫁之前,她是知道竹口瓜的智力发育问题的。
在那个信息相对封闭而又比较混乱的时代,人们的选择总是在一块狭窄的空间里做出的,没有过多的选择余地,一切都是那么无可奈何的自然。
竹杏梅的书读得比较多——这也许是竹北斗夫妇感到如果这个家没有一个顶梁柱是不行的,而顶梁柱念的书就必须要多一点——这是竹北斗两口子老实巴交的想法。
在顶梁柱的人选上,竹口瓜竹芙蓉两兄妹都不在考虑之列——他们都有智力发育上的问题,而唯一的候选人就只能是竹杏梅了。
这样一来,这一对拉郎配的婚姻有点门不当户不对了——无论从身材样貌还有学识上来说。
可即便是这样,结婚后的竹口瓜依然还是有很多的不满。
竹杏梅婚后因为自己有些文化,被村上选为村妇女主任,而平时因为工作关系,和村里的会计铁镜湖走的比较近,这就引起了竹口瓜的不满,说她不守妇道,还有事没事监视她,这让竹杏梅发怒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回事?”
“我咋回事了?我管着我媳妇又错吗?天经地义的事!”竹口瓜理直气壮的说,
“你像防贼一样防着我,有这样的丈夫吗?”竹杏梅哭了,接着说道:“走,找爸妈评评这理儿,”
“我不去,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我告诉你,你是我老婆,就不能背着我偷汉子,这事儿……除非我死了,”竹口瓜说话很是尖刻。
两人不欢而散。
而矛盾的激化终于在竹口瓜打了铁镜湖的时候爆发了。
当时,竹杏梅已经生下了一个女儿,怎么又是一个女孩?
让想儿子发疯的竹口瓜和竹北斗夫妇更加的失望,再加上铁镜湖过来看望了一下,这让竹口瓜的怒火无处发泄了——连生娃坐月子也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有一身蛮力气的竹口瓜轰走了铁镜湖,又把她打的死去活来的,也就在这除夕的前一个下雪天,竹杏梅在孩子刚刚满月的时候逃了出来,因为逃的匆忙,她只穿了一件单衣,光脚踏着一双布鞋跑了出来——如果不跑的话,依着竹口瓜的性子,她非被打成残疾不成。
竹杏梅一路向西逃了,她首先去找铁镜湖,她想从铁会计这里获得一些帮助:“嫂子,铁会计呢?”
“他死了,”一句冰冷刺骨的话,刺在她的耳膜里,格外的疼痛。
铁镜湖的老婆康宝蓝冷哼一声,竹杏梅只能选择离开,身后传来了一声重重的的关门声。
冰天雪地中,竹杏梅只能一路向南朝县城方向踉跄走去,路上漫天的雪花将身形全部盖住,在苍茫惨白的天地间,恍如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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