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雨足。
破晓转晴,清晨的太阳暖洋洋地照进了姜沐雨的别院里。
这是姜沐雨一行三人出发的日子,一场春雨似乎预示着一个良好的开端。
姜沐雨在起床后,嗅着那泥土的芬芳同样心情大好,之后便开始了化妆。
自从上次那模仿刑千凝英气的妆容成功后,姜沐雨也开始偏爱这样化,毕竟这样子配上武器很像江湖人,一般情况下一些杂碎不会敢上来轻易招惹。只是在用珠串和红脂掩饰了那眉心的红线后,姜沐雨整体的样子还是有些偏文弱。
寅时刚过,荥州的四大城门就已经敞开了,一些商人车队已经零零散散地排起了队伍,姜沐雨上次进城门的时候是从北门,这次出城门则是从西门出。
姜沐雨在守城的士卒里看到了几个熟面孔,那几人见到是他们,果然露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他们一行也顺利地出了门。
只是巧合的是,他们刚出城门,官道上就奔来一骑,一手举着一块玉石,一边高呼着九州阁办事,闲人退让。
那一骑到了门口也不下马,直接就冲了进去,守门士卒连拦都没敢拦。
“我靠,原来九州阁可以这么嚣张的吗?”姜沐雨有些惊讶,然后心中暗道自己当初是不是太低调了,不会露馅了吧?不过转念一想这一个多月都屁事没有,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三人出了城后就一路纵马而去了,当初只是为了防止一匹马的脚力跟不上白朔才多带出的一匹马,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处,刚好一人一骑。
孟笑天的骑马技术可比姜沐雨的好多了,他从小就和盗圣百里无极走南闯北的,马基本随手牵来就是骑,御马的本事也是一流。
...
“老大!老大!大事不好了,那两个小娘皮跑了!”一个穿着守城军服的年轻人一脸急躁地拍着一间小院的大门。
才不过片刻,里头就噔噔噔地跑出一人,门还没开就急急问道:“什么?!什么时候跑的?”
见王言开了门,那年轻人赶紧继续说道:“就今早刚开城门的时候。”
“走走走,快去九州阁分堂,他奶奶的,本来还以为她们租了个大别院是要长住的。”王言甩手穿上了衣服,火急火燎地就往外赶去,那年轻士卒亦是紧随其后。
王言这些天基本是一刻没放松对姜沐雨的监视,只是姜沐雨除了上街买了趟衣服胭脂外,几乎都一直在醉霄楼的别院里,他也实在没搜集到什么证据。
但是事到如今,他只能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去找九州阁的分堂堂主了,如果赌对了他平步青云,如果赌错了,那他说话谦卑些,作出为九州阁考虑的样子,应该也不至于会怎么样,最多挨一顿打而已。
...
“骆堂主,外头有两个人说是怀疑有人盗用我阁玉石,前来举报。”一位身穿青衣的文士毕恭毕敬地朝着坐在中堂上首的一人禀报道。
骆之这些天很生气,甚至有点想砍人。
这不仅因为他珍藏的文玩频频失窃,更重要的是三天前他的紫金茶壶里居然被人撒了尿,而他还招呼着几个来拜访的商人喝了一口,其中包括他自己,他至今犹然记得那几个商人喝下去后那盯着他的眼神...
此刻的骆之正阴着个脸,考虑着怎么布下天罗地网把那个小贼捉起来呢,没想到他的幕僚贾平文就来烦他了。
“让他两滚进来吧,对了,如果给是给老子乱举报,老子直接就要了他们的脑袋。”骆之不耐烦地一挥手。
贾平文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骆之的眼神,才躬身领命而去。
不一会,王言和他的小弟就被贾平文带了上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放的如果是臭屁,你们今天就准备横着出这个门吧。”骆之只扫了王言二人一眼,就自顾自地抿起了茶。
王言见骆之果然如贾平文所说一样,心情不太好,心知自己这是撞了人家的霉头,但此刻也已经毫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行礼言道:“骆堂主明鉴,小人上个月在北城门口守门...”
王言之后把怎么怎么刁难姜沐雨的,又怎么怎么被废了右手的,以及一些疑点都说了一遍,唯独改了的是引起他怀疑的地方——九州阁的嚣张跋扈。
骆之听了一会倒也认真了起来,只不过他也不好断定,有些犹豫道:“我九州阁按理来说每到一地都由当地堂主接待,而那两女子却住在了醉霄楼,这的确可疑。”
“按照你所描述的,那女子手持的应该是阁使之玉,我们九州阁中也的确还没有年轻女子说是有这种玉石,这种玉石大多是给达官贵人,或者一地豪商的。”
“不过,这也不能排除她是哪家的大小姐偷了家中的玉石,跑出来玩的,这同样也能解释为何她二人不来我分堂居住了。”
骆之又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凭你所说也无法断定此二人就是盗窃我九州阁玉石的人,只有取了玉石查看归属刻字才能确认,不过那两女子都走了,本堂也管不到那么远,你二人也算有心,自行退去吧!”
王言眼见骆之就要端茶送客,心下有些不甘,又待再说之时,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嚣,一个高大的黑影高呼着急报冲了进来。
“骆堂主接令,即日起以此画像为板,临摹数份,公榜张贴与荥州及周边乡里,不得有误!”
那一身黑衣劲装的信使一手高举着一块明黄色玉石,一手掏出了收在信筒中的画像。
骆之见到那明黄色玉石,顿时心中一惊,急急收起了刚才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连忙单膝跪恭恭敬敬地行礼接令。
九州阁常见的玉石共分五色,阁使掌碧绿色,堂主掌湛蓝色,舵主掌绯红色,浅黄色代表七家副阁主,明黄色实则代表九州阁最高命令,见令如见阁主。
骆之还是第一次见到明黄色玉石,诚惶诚恐地接过画像后都没注意还没出去的王言二人,就慌里慌张地打了开来。
那画上是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子,比较出众的特点是那一双杏眼以及弯弯的黛眉,让人忘不掉的则是那眉心的一道红线以及几缕银色的花纹。
“这是...?”骆之陪着小心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望向信使。
“范家豪,范舵主于大同红尘阁内遭遇暗杀,同时消失的还有这名红尘阁的女子,请堂主迅速张贴出去,凡提供线索者可获赏银万两,若是能协助捉拿的,赏银十万,赐阁使身份。”那信使答道。
“好好好,卑职这就去办。”骆之赶忙收起了画像,准备招呼贾平文召集人手,而此时他也看到了王言二人,只见他二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顿时烦躁,怒道:“你二人还在此作甚?还不速速滚开。”
王言赶忙磕了个头回道:“骆堂主息怒,小人这是见那画像上的女子与我所说的女子十分相似,不知能否让小人好好看一眼。”
刚刚王言之看到了画像的背面,整个人像是反过来的,只不过善于观察的他还是第一眼就发现了那画像中人眉心的红线。
骆之本来还想说哪来这么巧的事情,但见那信使好奇地打量了过来,也只好把画像递给了王言。
“不会错,没错的,就是她!”王言看着那画像激动了起来。
“噢?你认识这女子?”那信使一把把王言拉了起来,盯着他眼睛问道。
“何止是认识?我和她还有不共戴天之仇!”王言目露凶光,继而把来龙去脉精简道来...
那信使听到一半就坐不住了,立马吩咐道:“骆堂主,你立刻带人从后面追赶这女子一行,等等...”
信使又想了想说道:“据这二人所说,这两名女子有些功夫,我怕你们一行白费了好机会,便由我一人前去追踪,骆堂主你立即放飞信鸽,向总部传信。”
“大人大人,今日我见这女子似乎化了妆,她额前的红线好像化作了一朵花儿,还带了珠串儿遮掩,怕是难以辨认啊,不如让我们跟随着一起前去?”那年轻士卒赶忙追道。
他倒不是和姜沐雨有啥深仇大恨,只是听闻协助抓捕可以赏银十万,封九州阁阁使。他去指认应该也算协助了吧?
王言自然也是明白他小弟的小九九,连忙也跟着请愿。
那黑衣信使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这年头女子点鹅黄的还是比较多的,若是那女子真去化了妆还可能不好辨认,于是又问道:“她们今日是何时出发的?走的哪条路?”
王言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赶忙抢道:“今日她们寅时一过就从西门出发了,走的是西北方向的官道。”
“噢?和我来路倒是一样,那条路一通并州,一通大同,只是不知她们会去并州还是大同?”黑衣信使沉声思考道。
王言眼珠子转了转,立马回道:“应该是大同!我之前见她们去布庄定了貂裘,此时天气已经转暖,她们定制冬装定是要去苦寒之地,那必是漠北,而大同是去往漠北的必经之路!”
黑衣信使闻言,目露赞赏道:“不错,分析得有理有据,若是此番能抓得那女子,奖励少不了你的,这便和我一起出发去追那女子!”
王言见黑衣信使对他的分析表示认同,又大着胆子继续道:“大人,他们这一行里还有个红衣女子,似乎对他人窥视的目光特别敏感,我的兄弟在这几天监视他们之时,只要盯着那红衣女子,那女子总会反向看来。”
“明白了,我们这一路要注意些。”黑衣信使点了点头,然后顿了顿又对着骆之道:“对了,骆堂主,你直接将这女子可能去大同的消息传递出去,让大同周边九州阁的人手严加看护。”
“对了,让他们把通缉令先撤了,不要打草惊蛇。我先追踪而去,你事情办完后带人跟上我们。”
说罢,黑衣信使直接带着王言二人往马厩而去,而骆之也赶忙招呼贾平文按照吩咐办事去了。
范家豪虽然并非范文程嫡子,但却是范文程一堆儿子里最会做生意的一个,所以范家豪年纪轻轻就被范文程任命为了大同分舵的舵主,掌绯红色玉石。
同时他还额外得了三枚明黄色玉石,以作应急发令之用,只是没想到这第一次用上明黄色玉石就是传递范家豪身亡的消息。
姜沐雨逃离的第二天傍晚,红尘阁的老鸨陈菱才因为天香一号房里半点声音都没觉得不对劲,进去后才发现范家豪已经身死,吓得陈菱赶忙向大同的九州阁分舵传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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