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栋篇跌宕起伏

“哟。那有那么简单。首先，这个患者的肿瘤生长速度奇快。其次，这个肿瘤的部位不好。不是不好，是相当不好。还有，病人现在颅压太高，虽说引流了一部分，不过效果很不明显，肿瘤的压迫力太强大了，手术风险很大。不是一般的大，是相当的大。”大夫又一句话把我们父子俩打入了寒冰地狱。

“不过，我们导师说可以亲自来做这台手术。我不是说了吗？我导师做过一例比这更危险的手术，并且很成功。”这个家伙一句话又把我们从地狱拉了出来。

“不过，当时那个手术病人的瘤子是不生长的，你们病人的瘤子是不停的在长，这个得等我导师来了看了再说，我看啊，也许这个患者的危险更大。”我们父子俩又一次被一脚踹进了地狱。

“不过我导师看了片子，还是定了一个手术方案，经过几个专家组的讨论，这个方案还是可行的。”我和儿子已经麻木了，等着他的下一个不过。

“不过……”这个词又一如既往的来了。

“不过你的头啊不过。就说手术能不能做？把握有多大？这又不是术前介绍，咱们这是关系不错来让你给介绍一下手术方案，不是让你来让人坐过山车的！再说不过，我可不客气了。”小姚也被他不过的害怕了，直接冲上前来说道。

“哈哈哈，小姚啊小姚，总是不肯让我把话说完，跟你妈一个脾气。不过……”

“收回去！”小姚气呼呼的大声说。

“我是说你没你妈年轻时漂亮。”这个老不羞，肯定年轻时追过小姚老妈。

“说正事！小心我回家告诉我妈，让我妈去找我马姨，就说你……”小姚马上开始威胁。不知道她怎么套上的这层关系，看上去这么亲密无间。

“别。我马上就说到关键了。我导师来亲自做这台手术，手术方案我已经收到了，我觉得还行。”老不羞大夫说。

“大言不惭，你导师的方案用的着你来说不行？说吧，这种治疗方法效果如何？”小姚不客气的问。

“效果嘛，经科学论证应该是很不错的。”这家伙犹豫了一下说。

“什么意思？我不管那么论证不论证，直说做过多少这种治疗了？”小姚问。

“四例。”老不羞干脆利索的回答。

“才四个？”小姚说着瞪大了眼睛，气呼呼的问。

“嗯，带上个礼拜做的那一例，一共四例。”大夫认真的回答。

“效果如何？”我赶紧问出了关键。

“成功率不是很高。”大夫犹豫了一下回答。

“有多高？”我着急的问。

“嗯，这么说吧。四例都失败了。”这个家伙面不改色的说。

“那成功率不是零吗？”小姚大声说。

“我导师要把这位病患做为零的突破。”他挥舞着胳膊认真的说。

“我说么，你那么着急忙慌的打电话找我们，原来是你那个破导师要把我们做实验啊？”小姚往前一步，眼睛瞪着大夫大声质问。

“这位病人情况已经很危急了，如果不想特殊办法，我看她活不过这两三天吧。俗话死马当活马医，我也是好心帮你们……”大夫开始唠叨了。

“把我们当小白鼠做实验，你也真敢想。老板、彭博，我们走。不理这个无良医生。”小姚说着拉着我就要走。

“你们可想好了，这可是一次机会。全国多少人求着等着我导师亲自主刀的。再说，如果不治疗，她恐怕连三天都捱不过去了，你们好好想想。一个是必死无疑，一个还有一线生机，你们很难做出选择吗？如果因为钱，我告诉你，我导师可以不收你的钱，医院的手术费什么的，我可以……”

“我们做。钱不是问题，小姚，把钱给人家缴足，把红包准备好，我要赌这一线希望。”我突然站住，下了定决心。

“老板。”小姚叫了我一声。

“爸，我也赌。”儿子过来扶住了我。

“哎呀，你们这些病人家属真的是，这不叫赌，这是严谨的科学。这个治疗方法经过导师的医学科研小组多年的研究，治疗方案又经过专家组论证，有很大成功几率的……”大夫又开始唠叨。

“别烦了！我们都答应手术了，你赶快准备吧。”小姚喝止了他的长篇大论。

决定了手术，我的心反倒平静了下来。手术危险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那个护士过来拿着四五页纸，一项一项，一条一条的仔细的读给我，我根本没有听进耳里。随着她读的越来越多，儿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由站着慢慢的坐到的床上，慢慢的抓住我的手，我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他在害怕，在担心！

“儿子，不要怕！要相信医生，相信主，相信你妈的意志。你妈肯定不会丢下我们一个人走的，她放不下我们，她会回来陪我们的。”我安慰着儿子。其实我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去争取，即便最后失败了，我也无怨无悔，因为，我已经决定了……

“嗯，爸，我不怕，我相信妈，我相信主，我相信医生。”我和儿子都把多年没有理会的天主教徒的信仰拿了出来。也许，人在逆境时就会愿意相信宗教，相信神灵吧。也许，在这种时候，神秘力量才是安抚内心的最好麻醉剂吧。

我和儿子做起了祷告，用从未有过的虔诚祷告着。告诉不知道真的存不存在，却已经被儿子证明不存在的上帝，只要他能救活我老婆，我愿意一生信奉他。

中国人都喜欢这样的临时抱佛脚，喜欢和神佛做交易，为了某个目的许下承诺，待到目的达到后奉献一定的物质和精神。几千年来的习惯形成了，让我也学会了，对只讲奉献、只崇拜付出不求回报的天主教教义完全抛到脑后，开始了和上帝的讨价还价。

或许和上帝的生意谈成了，上帝接受了我的条件，给了我一个意外惊喜——那个神秘导师竟然就在临市，接到电话后约定明天一早就可以来。

我毫不犹豫的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和儿子陪老婆等待手术。小姚又匆匆忙忙的跑来跑去，不停打着电话，小陈又被她指挥的团团转，我们父子倒好像是无关人员，只是坐在老婆身边，静静的等待着那个时刻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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