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赵竹的话刚讲完,被暴怒的兄长揍醒的旅馆店主已经醒来,“操!你们他妈的…”
旅馆店主口中的脏字还没吐出,赵竹便又将他打晕过去。
老杰克与雷德看着这似乎在瞬移的白发老家伙,心里对基地的忌惮可谓是全然爆发:“你想要多少钱?”
来到格威兰已然数天的赛尔,再度听到这熟悉的名词:金钱。
“你发布的任务赏金有三万威尔…”赵竹掐起手指,替两位复仇者盘算着应有的数目,“但只是寻找真凶,而非杀死他,没错吧?”
“没错。”穿着身工装的雷德走上前,抬头回答老人的话。
“但是你杀死了无辜者,”赵竹数落起年轻男人的不是来,“还将这件事甩到基地的身上,我只能给你加加价了。”
“你要多少?”雷德看向身后点头的老杰克,咬咬牙试图摆平这基地的老雇佣兵,“五万威尔?”
“嗨,孩子,这里可还有条人命,再怎么着…”对方报出的数字让赵竹笑了,“也得十万吧?”
“十万威尔?”老杰克忍不住啐了口唾沫,“混蛋,你不如去打劫银行吧!”
“我得提醒你们,”赵竹示意赛尔跟到自己身后,“基地可非常不喜欢替别人背黑锅。”
“如果我将真实情况上报组织,那事情可就更有趣了…”在赛尔的注视下,赵竹笑着将实话说出,“你猜猜基地会如何要求我呢?”
“杀了我们?”雷德不再沉默,他已经想到问题的答案,“或者——”
“杀了我,”老杰克将手中的空酒瓶甩出去,摔出清脆的碎裂声,“就杀了我吧。”
“没了女儿的这几年,我简直就是具还魂尸,”颓废的老酒鬼轰然坐倒冰凉的地面上,“你把我带走,留下这年轻人的命吧。”
赵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抽着烟,与小心探出头的赛尔共同凝视着年老与年轻的复仇者们。
机敏的赛尔听到,年轻人的心跳不断加快,赛尔感知到,年轻人的肾上腺素不断分泌,最终促使他讲出那句话:
“十万威尔,我出。”
老杰克难以置信地仰起头,他知道只是在工厂任职的年轻男人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可用。
“我把那间公寓卖掉,”年轻的雷德紧握的双拳止不住地颤抖,“但你得给我几天的时间。”
“你疯了?!”老酒鬼咆哮着站起来,“你的妻子跟儿子呢?你让他们住哪里?收容所吗?”
年轻的男人没有回话,他在用沉默表达自己坚定的决心。
“你就非得报这个仇?”赵竹呼出口浓浓的烟雾,轻声说道。
“我怎么能不复仇?”年轻的男人失声大笑,“那是我的亲生妹妹!你知道吗!”
“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学习,一起去寻找工作。为了替我买间房屋,她不惜自己跑去舞厅当名舞女,你知道吗?”
“还有他的女儿!”愤怒的雷德指向一旁的老杰克,“她死的时候只是一名学生!一名学生!你知道吗!”
“我知道,”赵竹拍拍赛尔的头,示意他不要害怕,“我全都知道。”
“为了复仇,他都可以舍弃掉自己的性命,”雷德再看向老杰克,“让我舍弃那些无关紧要的金钱,又有什么不可以?”
“你说复仇?”赵竹收起自己的烟斗,怜悯的眼光投向近乎失控的雷德·穆瓦,“那你为什么要杀死那些无辜者?”
“无辜?!”年轻的男人直接笑出眼泪来,“一个是帮凶,一个是喝令丽塔自杀的人渣,他们哪里无辜?他们哪里无辜了?!”
“帮凶?人渣?”赵竹摇摇头,“难道就仅仅一个帮凶?难道就仅仅一个人渣?”
年轻的男人愣住了,他的目光变得呆滞,不敢相信老人接下来的话。
“所有冷漠的人都是帮凶,所有传谣的人都是渣滓,”赵竹淡淡地诉说着道理,“你想怎么样?将所有冷眼观望你妹妹的帮凶打入炼狱?将所有轻信谣言的渣滓送去见帝皇?”
“别傻了,愚蠢的孩子,”赵竹的声音近乎于施舍和可怜,“难道你就不是自己所憎恶的帮凶之一吗?”
“倘若你对自己妹妹的关心多上几分,她是否就能看开那些流言,坚强地活下去?”
“假使你对自己妹妹的注视多上几分,她是否就能收获生的希望,继续乐观生活?”
“凶手、凶手,”赵竹瞥向那渐渐苏醒的旅馆店主,“他只是伤害你妹妹的渣滓,至于真正的凶手——”
“则是这城镇里每一个冷漠与多嘴的愚民。”
年轻人颓然倒地,在老杰克的安抚下失声痛哭。
“你们走吧,”赵竹长叹口气,转向那骂骂咧咧的旅馆店主,“将发布的任务确认了,回去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那才是她们所希望的。”赵竹掏出麦林枪,往里面添上一颗子弹。
“那他怎么办?”老杰克搀扶起雷德向工厂外走去,临行前不忘恶狠狠地盯了咒骂着他们的凶手一眼。
“我来处理。”赵竹挥挥手,示意二位复仇者远离此地。
“他妈的,你他妈的不能——”眼见白发的老东西掏出麦林枪顶住自己的额头,惊惶的犯罪者终于感到恐惧,“你他妈的不能——”
“转过去,”没有在乎对方肮脏的咒骂,赵竹亲切的声音提示赛尔转身,“你还小,见不得这些东西。”
赛尔紧紧闭上眼,只听到砰的声音响起。
当他再张开双眼,已经回到住宿的旅店。
赵竹手中没有麦林枪,只剩杆熄灭的烟斗。
近日发生的一切,真好像一场晕乎乎的梦。
“师父…”倒在沙发上的赛尔小心地扯扯老人的衣袖,“他死了吗?”
“死了,”赵竹感叹一声,拍拍孩子的头,“他是真正的人渣,他自该死。”
“…”赛尔不知道说什么,他的内心五味陈杂。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胸膛,堵住他的心口,叫他难受又讲不出话。
“别在意,”赵竹似乎在安慰着惊惧的孩童,“你就当我杀了只鸡鸭,没甚么大不了。”
“可是…”赛尔努力挣扎,试图说出些什么。
“别害怕,孩子,”赵竹在他的身边坐下,仰起头注视着散发金光的吊灯,“这不过共和国外的平常事罢了。”
……
“怎么?”散步于乡间的葡萄庄园,赵竹笑着拔去酒瓶的木塞,对着盛满美酒的红酒瓶畅饮开怀,“还在想前些天的事?”
“没有。”被丛丛葡萄藤的美景所吸引的赛尔回过神来,摇头否决老人的疑问。
“没有就好,”赵竹轻笑几声,随手摘下一串葡萄送往赛尔的嘴边,“没有就好。”
接住新鲜葡萄的赛尔摘下一粒来,小心地动嘴咀嚼后,他将葡萄的皮与果核迅速吐到地上去。
“好吃吗?”赵竹将喝空的酒瓶放下,坐在间隔住田野的地垄上,观望乡村庄园的夕阳。
“好吃!”赛尔摘下粒葡萄,小心地剥好皮递给身旁的老人。
赵竹先是愣了愣,而后展露出和蔼的慈祥,接住孩子递过来的剥好皮的水果。
“清爽可口。”笑着的老人吐出口中的果核,如此评价。
“那我带上一些,”赛尔小心地掏出纸巾,将几级最饱满的葡萄包好,放入口袋里,“这样就能随时吃到了!”
老人笑呵呵地拍拍小家伙的头,与他一起观望远方的山顶上沉沉落去的斜阳。
当温亚德烈日的余晖消散的时刻,康曼内城王宫的灯火已悄然点亮。
今天是王室的欢庆日,康曼城内大大小小的旧贵族被悉数邀请来王宫,参加即将开始的王族茶会。
来者谨遵贵族的礼仪,没有人去劝酒也没有人去夹菜,一切食物任由客人的兴趣进行取用。
侍者斟酒时,有些无力贪杯的客人只将手往杯口放着,便让那些侍者安静地走开。部分相识的客人只对望一眼,也互相点头,各自分离开来。
当王宫的宴客厅内灯火通明的时刻,一位身着礼裙的金发少女正躲在自己被上锁的房中,小口吃着最喜爱的葡萄。
不同于常人所习惯的吞吐,思绪万千的少女愁眉不展地将葡萄的籽与皮尽数吞下。
这是格威兰王室的基础礼仪——用餐时分,即使一人独处,也不该将口中的任何食物残渣吐出,否则即是极大的无礼之举,当受指责与惩罚。
被囚禁王庭内的少女已然习惯这些繁文缛节,一时半刻也改不掉这些琐碎的教条式行为。
在吞下水果的时候,她也在等待,等待着自己老师的到来。
终于,锁紧的门被解开,紧闭的门被推开。
伪装成女仆的半精灵,可算再次进入公主的房间里来。
“如何?”西尔维娅替老师剥好一粒葡萄,起身走过去,轻轻送入她的口中,“迦罗娜老师?”
“快了,”半精灵解除伪装用的古老魔法,将几粒魔晶放在地面上,“我们明天就走。”
“明天?”西尔维娅轻轻皱皱眉,“会不会太过突然了,老师?”
“没办法,”半精灵叹了口气,“共和国出了些事情,王庭后天就会清查宫殿,防止有人在内部预设传送的法阵。”
“所以老师,明天,我们必须走。”西尔维娅明白了迦罗娜话中的寓意。
“对,明天,”吟唱完赞美玄天真武的咒语,半精灵起身打扫着房屋内些微的灰尘,“等到明天——”
“被束缚的鸟儿就可摆脱牢笼,”西尔维娅的笑容让年长的半精灵都有所失神,“于高空自由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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