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形梦魇]（五）

寻在一片空白之中再次醒来，在这一片虚无之中，没有人影，没有颜色，寂静无声。

“还是在梦境吗？”他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寻四处摸索着，在一片空白之中漫无目的地徘徊。

“看到了吧，我究竟经历过什么，我的童年，我的人生，都被那群家伙给毁掉了，但他们却依旧好好地活着，没有任何人来审判，这个世界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全部都是凶手。”背后长着黑色翅膀的男孩再次出现，这一次寻注意到了，他背后的翅膀出乎意料地短小，应该是畸形，是没有办法飞翔的那一种。

他的瞳孔是恐惧的血红，泛出红光的裂缝从眼角延伸，一直到了太阳穴。

“只要你死了，我就可以醒来了对吧...”寻举起钢爪，毫不犹豫地刺向了男孩的咽喉。

“我们现在可是在你的梦境里，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得出许多你从未见识过的东西，再说了，你这样的行为还跟那些天使有什么区别呢。”男孩一挥手，寻被一股无形的引力死死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烦死了，你先跟那些被你杀害的人去说吧。”寻很费力地摆出了一副嘲讽的笑容。

“谁说我杀了他们？”男孩将手指点在太阳穴上，千万粒闪光的灵魂聚集在了他身边，这些都是被他杀死的人。

透过耀眼的光，寻貌似看见了一个身披铠甲的白发少女，好像很眼熟，但又说不出来她的名字。

“我收集了他们的灵魂，为的就是将他们变做我的族人，复兴我那早已灭亡的种族...这一切，只要有The God的力量就完全没有问题。”灵魂的尘埃重新聚拢，消失不见。

寻低下了头，面前的这个人在他长地吓人的人生中所夺走过的生命，已经到达了一个无法估计的地步。

“为什么你看起来很不理解的样子，我们明明如此相似。”男孩上前，用手微微抬起了寻的下巴。

“谁跟你相似啊...”

“吼？看来你全部都忘记了，你以前究竟是被这个世界怎样对待的，看来，有必要让你重新回忆起来了。”他在寻的额头上轻轻一点，寻的眼前又化作了一片虚无，再次恢复光明的时候，他站在房门前，身体又化作了五六岁时的样子。

“妈妈？”那个无数次出现在记忆中的女人，她现在正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

“喂...老婆，快走吧，不然就赶不上了。”父亲拉住了母亲的手，两人望着自己的眼神无比复杂，他们的身影在夕阳下渐行渐远。

“等等，你们要去什么地方？回来！拜托了！至少告诉我为什么走！”他追了上去，但跌倒在地，再次抬起头，自己已经站在了冒险者公会的前台。

“向西农场派遣更多的守卫来防御哥布林吗？哈？你在开玩笑吧，那种阶级的魔物也需要出动冒险者吗？”男人一挥手，将他赶了出去。

“别浪费我的时间！”

“浪费时间...？”在被丢出门外的一瞬间，寻感到了火焰的升腾与炙烤，头顶是血色的天空，身前是伤痕累累，被断骨扭曲的少女，还有被血色浸没的草地，挥舞着屠刀的哥布林。

“难道是因为那个男人，这里才会...”突然转换的场景让他有些来不及反应，但下一秒，一切却又变回了最初的平静，男孩的手还按在他的脑门上。

“我刚刚看到的一切...”

“都是曾经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你就是这样被你所尊崇的世界伤害的，你的父母因为追求力量而抛弃了你，你的幸福因为一个人的疏忽而被粉碎！这些...难道还不值得你去痛恨吗？”男孩松手，寻跪倒在地上，他身上的颜色正在不断地褪去，只剩下空白。

“跟我一起追求梦寐以求的力量，然后向这个世界复仇！”望着伸来的手，寻慢慢脱掉了钢爪，下意识地想要抓住。

他已经接近崩溃了。

[还以为你有多厉害，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坏脾气下的内心居然如此脆弱。]不屑的声音在脑中回荡，那是多多罗斯吗？

[是啊，正版的多多罗斯！]

“你居然可以破解我的干扰？”男孩有些惊慌，后退了一步，寻身上的空白化停止了。

[你个混蛋，可不要小看我魔法圣殿第二院士的名称啊。]

“切，那有什么用，还不是无法战胜实力远超第一院士的我。”男孩一听，似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谁说要我来打败你了，喂，寻...]

“哈？现在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那些大道理我早就不想听了。”寻无奈地笑着。

[我从来不喜欢大道理，但我这里有些你必须去看的东西。]

“必须要看的？”

[真相。]

电流接通的梦的桥梁，寻暂时地脱离了黑天使的控制，这一次，他变成了旁观者，站在了那个门框前，母亲的手正在抚摸着年幼的脸庞。

“喂...老婆，快走吧，不然就赶不上了。”父亲拉住了母亲的手，在离开之际，寻看到了他以前在记忆的碎片中所没有找到的，妈妈眼角的泪水。

“对不起，没有在平时好好看看你...”她最后说出的这句话，从来没有听过。

“什么嘛...这两个家伙还不是把我丢下了吗？”

[如果你跟上他们的话，或许会获得更为有用情报。]多多罗斯提醒道，寻开启了环形恶鬼，一路追随着两人的脚步，最后在一个皇宫前停下了，周围还有着其他各色职业的人，他甚至在其中看到了...白页？

“勇者...西征？”寻听说过，那些去西征的人，除了一个圣骑士，其他全部死在了路上。

[旭日夫妇是很伟大的战士，但他们明显不是一个好父母，我想...在离开的那一刻，到了真的无法再次相见的那一刻，就算是他们也在后悔着吧。]

“后悔？”再一转眼，他又来到了冒险者公会的前台，他已经被赶到了门外，而那个赶走他的大叔，现在正跟领导发着飙。

“为什么你要让我拒绝他！哥布林造成的毁灭还少吗？”他愤愤地说。

“因为接下来就是一年一度的勇者大选，主办方要求我们提供保护...哼，去杀哥布林能有多少报酬...”

“去你的保护，我不干了！”大叔摔门而去。

“这个人？是被逼着拒绝的？”

[他后来被发现在农场事件的死者之中，身上有四十多处伤口，尸首差点分家，估计也是孤身一人去帮助你们了吧。]

“这，这都算...那一门子啊。”寻混乱了。

“现在你还想要复仇吗？”多多罗斯实体化，站在了他面前。

“就算这些真的有过...可现在的我不还是一样吗？从开始到现在，我一直就是一个人啊。”寻揪住了多多罗斯的衣领，不明白，他现在真的什么也搞不明白了。

“加上这些，你还不明白吗？”一幅幅画面展现在了寻的眼前，多多罗斯将这些从他的脑中提取而出，整合并播放。”

[要是，你还能陪着我就好了...]

[听好...寻，虽然你你成为勇者的可能性不高，可能仅仅只有2%但是，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值得为之努力的目标话，就是是2%的可能性也值得相信，并为之奋斗。]

[你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了，不过还好你只是毁了圣殿，班长他们已经在努力打工了...明天我好像也要跟着他们去了...啊...真是的...你也要给我们赔偿啊！]

[可是你终究只是差一点嘛，不过，你要是下次再敢这么干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寻，想要成为一个成功的刺客，就要补充营养，来，给老子吃个蛋，不吃就是不给我刺客长老面子啊。]

[大哥！大哥！下一次我们去什么地方？诶...问我吗？这不是要大哥你决定吗？我们四个人不是最铁的吗？]

寻看着这些记忆，这些他不曾发现的碎片，现在却是那样闪耀。

这样吗？

原来你们一直都在吗？

...

...

“差一点就上套了，真是傻啊...”寻睁开双眼，在一片空白中站了起来，面前还是那个男孩。

“我绝对不会成为你，你怨恨着世界，但却丝毫不在乎那些你拥有的，只会一直地沉沦于过去。”他松开右手的掌心，蛟龙进化枢纽静静地躺在那里。

“但是我啊...可是背负着那些傻瓜们的期待啊！是！这个世界，我最讨厌了！只不过我知道这都是等价交换！并且愿意从头开始接受惨淡的现实！迎接我自己尚且拥有的未来！”

“我从未被抛弃过，这一点我现在已经再清楚不过！”来自记忆之中无数美好的碎片凝聚在他周围，化作了同样光辉的星尘。

“所以我，不会再迷茫！”

扣动扳机，蛟龙的吼声响彻宁静的世界，腾云驾雾，翻腾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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